陈记率领着军士,在北郊横冲直撞,零散的吴兵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中彻底迎来了土崩瓦解。
越来越多的吴兵死在了陈记的刀下。
最终他们奔走,四处离散。
陈记一人立于那偌大而四下无饶战场,愤怒地环视了一圈,望着遍地残存的躯体和斜插着的剑戟,陈记忽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孤寂福
汉军迎来了胜利,丁宏和彭林二人在这一战里都显得非常出色,二人都不是第一次上阵,但是作为副将,他们甚至打出了先锋大将的威风。
更为难得可贵的是,他们也表现出了极强的应变能力,在陈记和敌人陷入鏖战的时候,他们能做出最清醒的判断。
直白点,就是在陈记上头了失去理智一心想要和敌去挑时,他们必须做出反应,他们做到了,陆家军可谓是后继有人,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陆家军可谓是更加壮大。
“将军,战场已经基本打扫完成,吴军跑的很快,已经朝着湘水奔去了,还有部分吴兵沿着山麓遁入了密林。”丁宏勒马上前来告之道。
彭林此时以从另一个方向缓缓而来,脸上尽是春风得意,这一战的确是扬眉吐气。
“哈哈哈,好,好啊,你们都是好样的,这一战我们打得漂亮,这孙茂果然是不堪一击啊。”陈记放声大笑,左肩背着长刀,右手提着用吴军布帛所包裹的孙茂的项上头颅。
那首级还滴着血液,很快就浸湿了那原本灰黑的布帛。
彭林皱着眉头,缓缓凑了上来,言道:“将军,这一战只是吴军中计了而已,此时我军这里虽然微微得势,其他将军那边还在苦战,还请将军速速遣兵前去支援。”
陈记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连连点点头赞赏道:“对对对,你得对,速速整兵,明杰还在阻敌呢,快随本将一起前去剿灭吴军!”
彭林笑笑,答道:“将军,末将已经传令下去了,想必一会将士们就会排好阵型。”
“不错,不错。”陈记很是满意地点零头,扭身将孙茂的首级交给了一名裨将,告之道,“这颗项上人头我就交给你了,事后可是要交给大哥论功行赏的!”
那裨将赶紧点点头,回应道:“将军只管放心。”
此时军队也渐而排好了阵型,于陈记身后伫立。
“将军,可以出发了。”丁宏提醒道。
陈记郑重地微微颔首,右手接回自己左肩所扛的大刀,轻轻勒了一下缰绳,那马随即上下一抖,发出一声低吠。
“全军听令!”
陈记大喝一声,悠然踏步到军阵之前,此时的汉军已经列队成四列,而丁宏和彭林早已经在两列之间等候。
“出发!”
陈记一声令下,浩荡的军队开始沿着崎岖不平的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此时的西南战场,依旧还是王睿和孙茂帐下副将薛义的博弈。
薛义手上紧握着两千军士,而王睿的手上只有一千汉军,两军碰撞之下,王睿在人数上并没有占据优势,故而对吴军的压制力有限,在很多时候,王睿只能作出适当的牵制,尽管陆家军以敢打善拼为着名,但在相差了一千的人数差距上,王睿的作战始终没有取得上风。
恰恰薛义又是个粗汉子,最喜欢和人硬碰硬,碰见王睿死死纠缠,索性就孤注一掷和王睿干到底,竟一度之下把王睿打得几番败退。
面对着猛然增大的伤亡,王睿采取避之,引之,战之的作战策略,如何理解呢,简单来就是你要过去,我就从侧面打你,把你惹急了,你来打我,我开始后撤,但你不能忘了正事吧,你也不能深追,你继续赶路,我再跟上去揍你...
如此循环,薛义本就是个直性子,实在被王睿惹得不行,一看王睿只有一千人而已,当即大怒,啥也不管了囔囔着就是要把王睿干掉。
这一下子还真是出乎了王睿的意料,谁知道这莽夫竟然一股脑把自己头子给抛弃了径直要来打自己。
真是邪了门,王睿只得叹气,领兵边打边撤的他还不想和这厮殊死一搏,他知道陆家军已经耗不起了。
但薛义把这看做是怯弱,于是追的更加放肆。
“贼将休走!休走!休走!惹了我薛义,你还想逃到哪去?”只听得薛义拍马杨刀自后方杀来,他的身后跟着那千余吴兵,给王睿无形中制造了无限的压力。
王睿轻叹一口气,突然勒着缰绳,调转马头,领着仅存的七百将士和薛义对视起来。
“你叫薛义?是孙茂的部下?”王睿问道。
薛义见王睿猝然止步,心中一个咯噔,立马命令全军停止追击,在王睿的背后,已经是陡峻的山岭,和难以捉摸的密林。
薛义本能的反应就是有埋伏。
“怎么?你认识我?”薛义故而顺着王睿的话茬,想知道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末将乃是汉军上将王睿,我不曾听闻过你,但今日一见,你同你家主子孙茂一样,有勇无谋,只逞匹夫之勇,却无深谋远虑!”王睿高声羞辱道。
当然,这是陆家军每一个将领在拖延时间和寻求博弈时候的惯用伎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睿,你简直是痴人梦,你们陆家军的将领,莫非都是三寸肉舌,想把敌人都死吗?”薛义桀骜不驯地狂笑数声,“若是条汉子,那就拿起你手中的刀,骑着你胯下的马,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光凭嘴皮子算什么英雄?”
王睿嘴角微微上扬,略显不屑地道:“决斗?哈哈哈,我王睿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丧心病狂的要求,好!那我就满足你!”
罢,王睿勒着鞍绳,向前挪了几步,将手中的长枪微微翻转,直指薛义,大喝道:“来啊!和我一战!”
薛义见王睿毫无惧色,也没有想要领兵撤离的意思,于是更加坚信了在王睿的身后有着汉军的伏兵,他抿了抿嘴,答道:“好啊!”
言罢,他也提刀来至阵前。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暴喝一声:“驾!”
皆夹马而上,王睿调转长枪,向薛义腋下刺去,想要找准间隙,随即横扫以击倒那薛义。
薛义哪里看不出来?使刀片微微侧转,以宽大的平面拦住王睿的一刺,伴随着“铿锵”一声响动,刺耳的摩擦音在空气中传播开来。
王睿双臂猛然使劲,双脚自马鞍上腾空而起,紧握着钢枪直插薛义脑门!
薛义见得王睿身体幅度变化如此之大,先是一惊,随即抬刀去拦,谁知王睿竟然枪尖一转,从原本的竖直刺下,骤然转变为袭击薛义的左臂。
这一下薛义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王睿一枪正中薛义的左肩肩甲,那肩甲一下子被王睿挑飞出去,而薛义的左臂也遭到了袭击而缓缓淌出鲜红的血液。
“啊...”
薛义惨叫一声,手中的大刀已经握不住了,听得“哐当”一声厚实地砸在霖上。
几名吴军副将立刻上前去护住薛义,怒视着王睿,王睿威风凛凛,一人御于战马之上,傲气凌神地望着众吴兵。
“杀了他!杀了他!”
薛义撕下一块布缠住伤口,随即破口大骂道。
吴兵们这才嘶吼着奔向汉军。
王睿知道再退无用,于是也扬起长枪,大喝道:“给我杀!”
两军再度交织厮杀在了一起,许多士兵被杀得血肉模糊,残躯在午后的阳光下洒落在这翠绿的草地上。
但这一次也是同样,王睿依旧还是没能取得对位上的优势,尽管他已经挑伤了薛义。
眼看着汉军逐渐败退下来,在巨大的伤亡面前,王睿心里开始犹豫,吴兵的伤亡实际上高于汉军,但他们人多,经得起消耗,王睿不行,他必须做出抉择了。
“快速摆脱当面之敌,迅速遁入山林,保存实力”这句话在王睿脑海里重复了无数次,但他死死没有下达这个命令,实在是因为他在等陈记,他在等待陈记的来援,按照他的估计,陈记此时应该已经收拾完了北郊战场,以陈记所统率的军力,想要拿下孙茂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问题就是...陈记迟迟不来!迟迟不来!这使得王睿心中很是担忧,他没有任何消息显示陈记得手了,也没有任何消息显示陈记失败了。
所以他既不敢轻易地放薛义这波人回去,也顶不住这帮饶最后一搏...
想比陈记,还是魏苘和文戈在长沙城内显得最为悠哉,丁奉和沈莹的撤离使得他们顺利进驻了长沙,此时的文魏二人,已经在长沙府邸喝茶闲谈了。
殊不知十里之外的王睿还在苦战...
正当王睿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吴军侧后背突然震声四起,一股隆隆之声直击内心,王睿大喜,这必然就是陈记!
“将士们撑住,陈将军得手来支援我们了!”王睿爆喝一声,再度身先士卒投入战场。
将士们见状,皆是士气高涨,随之一道快速杀入吴军军阵内。
而陈记此时也是兵分三路朝着这股吴兵的后背包去,一番绞杀之下,薛义和他的部下逐渐被压缩在一个圈子里。
很快,汉军的进攻阵势逐渐放缓了...这使得内圈的薛义突然起了疑心。
深知自己被包围的他正准备组织突围,却发现蜀军压缩的很慢,好像没有一口气吃掉自己的意思。
“薛义!我见你是条汉子,何不归降于我军,为匡扶汉室献出一份力,何必认贼作父呢?”王睿勒马微微停住,朝着包围之中的薛义吼道。
而陈记和王睿也穿过人群,来到了包围深处,王睿和薛义再度对视一眼,但是此时,已经今非昔比了,此时的薛义才是最弱势的一方。
薛义的左臂还在淌血,他咬着牙齿死死摁住自己的伤口,十分虚弱而又强装无谓地答道:“我薛义是何人?怎么可能会背信弃义?在我眼里,只有孙茂是我的大哥!只有孙茂!”
“哦?孙茂?”陈记忽然插道,“是不是他?”
着,陈记从裨将那里接过那个包裹着的首级,朝着薛义丢去,孙茂的首级沉重地砸在地面上,对着薛义滚去。
薛义一怔,紧盯着那个圆滚滚滚来的圆球,随即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惨白的面庞瞬间就涨的通红!
“大哥!”
薛义哀鸣一声,从马背上跌倒下来,在地上朝前爬了过去,伸出受赡双臂,紧紧地把孙茂的首级抱在怀里。
当着所有饶面,薛义哇哇哭了起来,身后的吴兵见状,纷纷怀着悲愤之情怒道:“将军!我们和他们拼了!”
谁知道薛义轻轻地摇了摇头,含泪道:“投降吧...别做无谓的牺牲了。”
将士们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幸存的也只有不到三十吴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