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料想到讨董联军崩溃的很快,但是万万也未料想到讨董联军会崩溃的这般快!
他才和郭嘉打赌,说一个月内桥瑁和刘岱必然撕破脸,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赌约才仅仅进行了六天,刘岱便亲刺桥瑁于虎牢关之下,并且火速的兼并了联军桥瑁所率的东郡郡兵。
而刘岱刺杀桥瑁也成了整个讨董联军分崩离析的导火索,随着刘岱名义上统一兖州,河内王匡,陈留张邈,以及张扬等也在观望,甚至开始了互相陈兵与边界。
而让讨董联军真正分崩离析的事情,却是袁绍和袁术的决裂。
据郭嘉从锦衣卫处得到的消息,二袁决裂的原因,正是袁绍和韩馥联合提出伪朝刘协不是正统皇帝,因另立幽州刺史刘虞为帝。
果不其然,袁绍在虎牢关下召集诸侯协议另立新军之时,大部分诸侯皆处于懵逼状态,但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袁术!
袁术不但指着袁绍说他爱讨董不力,理应谢罪天下,还大骂袁绍居心不良,想要颠覆汉室法统。
是!
现已远在长安的刘协确实不是礼法继承人,但是那是灵帝现存“唯一”的儿子,即便是他上位有多不符合礼法,可是在如今刘辩生死未卜,天下人九成都觉得他被烧死在永安宫的情况下,刘协就是先帝唯一的继承人。
在先帝血统未亡的情况下,你袁绍就想立宗亲为帝,你想干什么?!
最后还阴恻恻的对在场诸侯表明了态度,说袁绍乃是袁氏庶子,甚至是不是袁逢的亲子都是两说,根本不能代表袁氏的意见!
倘若袁绍一意孤行要立刘虞为帝,那么他袁术将在汝南召开族议,将袁绍除名袁氏,然后带兵清理门户!
这话一出,莫说是袁绍,就算是在场诸侯都全部愣住了。
怎么着?袁氏现在最有能力的三个人,两个起了内讧,另外一个远在洛阳无法表态,袁氏这是要分裂啊!
而袁绍更是勃然大怒,当场拔刀相向。
袁术更是不怵,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退入大将纪灵,陈兰身后。
若不是张邈做了和事老,只怕虎牢关上就要火拼起来。
袁术自会议上退出后,立马撤兵往南阳离去,留下会场中间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发傻。
可袁绍并不知道,袁术才刚刚离开成皋城,便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表孙坚为豫州刺史,同时命孙坚火速撤军前往阳人准备随时攻取豫州,
其实袁绍的提议早在一天前便快发至洛阳处,不过袁珣只是接过那信件扫了一眼,冷笑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六天里,袁珣一直在整顿才刚刚收留的十万余洛阳百姓,向袁绍催粮的信也几乎是一天一封朝着成皋发。
至于曹操嘛,接到袁绍的书信之后,也是当着荀攸和毛阶的面破口大骂:“鸟的见他眼色行事!袁本初简直丧心病狂!我连日来不顾伤势,连连去书成皋,建议联军火速攻取武关,可是这群鸟人皆是视而不见,书信彷如石沉大海!
哦!现在袁本初准备另立新帝,拉势力摇大旗的时候想起我曹孟德了,他当我曹孟德是谁?是他袁本初的狗腿子么?!
我才不做这汉室的罪人!”
荀攸毛阶听闻曹操破口大骂,等到曹操发泄一通渐渐平静之时,荀攸才道:“但是明公需注意,我们可以不理会袁本初的意思,但是这冠军侯毕竟也是袁家人,而且在下感觉袁君瑜对于袁本初,比起袁公路更加亲善。倘若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怕袁绍恼羞成怒命袁君瑜攻打我等啊,明公不得不防。”
这几日不眠不休一直跟在曹操旁边的曹昂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接口道:“公达先生,这话子修不敢苟同,君瑜的脾性我知道,绝对不会在这件混事上支持他那叔父,即便他不反对,也不会对我们出手。”
曹操沉吟一下,点头道:“子修说得对,袁君瑜不是这样的人,倘若他袁家还有让我曹孟德能看得上的,也就这小子了,况且这小子这几天忙于收拢洛阳流民,只怕根本没精力管他那叔父瞎搞。
不过公达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公达主持兵事,在洛阳这几天且日日戒备袁珣动作。”
曹昂闻言眉头一皱,刚想说话,便见曹操瞥了他一眼,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作为一军主帅,某要对麾下将士负责,莫要让你和君瑜的私交左右了你的想法!倘若君瑜在我的位置,也会和我同样的选择,我不过是做个完全之策,也并不是不信任君瑜。”
曹昂这才深吸一口气,叉手行礼道:“昂,受教了。”
曹操微微一笑,想起身,却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凉气,这才说道:“这方面,你还真得想君瑜多学学,为父知道你虽聪慧,但是却有君子之行,可是子修,这是乱世,只有成为吃人的狼,才不会被别人吃了……若是你担心为父会和你那兄弟起争端,不若你至此便前往君瑜那里,多看看他是怎么带兵,怎么治民的,记住,多看,多学。”
曹昂闻言一滞,他其实一直都把袁珣当弟弟看的,他的亲弟弟曹丕现在不过才三岁,而袁珣却是和他年纪相仿,二人共同语言更多。
少年时代的二人,袁珣性格乖张桀骜,而曹昂更加符合官宦嫡长子的模板,恭顺有礼。
但是一年多以前,袁珣自去颍川求学后,便如同彻底放飞一般,那些曾经让曹昂觉得都是少年人的自我和幼稚都成了袁珣能有现在成就的基础。
比如袁珣对商道的奇思妙想,让他养活了冠军县那么多人。
比如袁珣上不敬天地,下不诲百姓的古怪性格,却让那么多人自愿追随于他。
曹昂觉得,自袁珣从颍川归来后,似乎和自己的差距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
曹昂虽是恭顺,但也是一个心傲气高之人。
“你自小也读圣人言,岂不知三人行必有我师之道理?更不知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道理?况且君瑜的确在某些方面比你要优秀很多,为父并不羡慕袁家有袁君瑜,只是希望我的儿子更加出色。”
曹昂听闻曹操的话,那清秀的脸上一红,这才再次叉手弯腰道:“父亲说的有理,孩儿实在惭愧。”
曹操笑着点头道:“子修,为父一直以你为荣。”
曹昂心中一热,鼻子发酸,大拜在地道:“子修必定努力,不让父亲失望。”
“好了好了,你这便去吧,你和君瑜待在一起,能说的话也比和我这老家伙多些。”
等到曹操目送曹昂离去,那慈祥的面容忽然一肃,问荀攸毛阶道:“某家既不想攀附袁本初,可是现阶段我们残兵败将,更需一方水土作为修整,要想有这样的地方,也需要袁本初的支持,不知二位先生可有计策教我?”
毛阶年轻气盛,新投人主,自然想要表现一下,当即拱手开口道:“明公勿扰,此番汉室颓危,人皇西逃,董贼气焰不再,天下必将真正进入大乱,群雄割据逐鹿已然成为定局。
而现今天下有实力称霸者不过三人,除去关中董卓者,也不过这袁家兄弟尔。
董卓乃是国贼,势不必多说,天下其余势力,一定是非绍必术!”
曹操点头道:“孝先说的有理,但是若是就此依附,某却是心中不甘啊!”
毛阶轻轻一笑道:“虽二袁争霸,但是却也不能长久。”
曹操一挑眉道:“袁家四世三公,天下官吏无出其右,皆以其门人自居,却也不能长久?”
毛阶笑道:“袁术虽是袁家嫡子,可是其性格骄奢淫逸,勇而无断,不体下情,不奉上尊,非乱世雄主之相,不过借其父祖遗荫,岂能长久?某观之,不过墓中朽尸尔!”
“那袁本初呢?”
“袁绍多谋少决,外宽内忌,十足十的两面之人,即便是让他得了天下,也守不久远,不过明公需注意一点。”
“哦?”
毛阶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慢条斯理道:“袁绍虽然此时只有兵将,却无土地,但是比起袁术的名声却是好了不少,想必各地士族也多有支持,假以时日,必将得一州之地甚至更多。
袁绍此人虽外宽内忌,但是也倒是个能容人之人,明公何不与他联合,倘若二袁相争,主公也不必作壁上观,料想袁绍为了千金买马骨,也不会亏待了明公,明公只需一面联合袁绍,一面在豫州兖州静待变数,若是能拿到豫、兖二州任意其一,明公便有了逐鹿的资本,彼时在蚕食袁术的势力,以求和袁绍分庭抗礼!”
曹操闻言大笑道:“孝先啊孝先,恨不能早遇你几年,倘若你早投我,今日我绝非只是曹奋武,刺史州牧之位当有我曹孟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