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权斩了张晊之后,还是不死心。退到边孝村,重新聚集人马,准备再战。此刻朱温则率领兖、郓、滑、汴四镇兵马,兵力差距被抹平,心中已然无惧的朱温,吹响了进攻秦宗权的号角武、义成、泰宁、天平四镇联军十余万人马追到了边孝村。两军在村外的空阔地上对阵。秦宗权怒道:“朱温叛贼,你背叛先帝,还引领着唐军追赶,致使他命丧狼牙谷。大齐全军将士要找你报此血海深仇,今日朕一定要你狗命以祭奠先帝之英灵!”
朱温哈哈大笑,回道:“秦宗权小儿,你屡次背叛朝廷,残杀百姓,还敢妄自称帝,真是罪恶滔天,万恶不赦。我奉旨剿灭你这乱臣贼子,踏平蔡州匪穴。你今日送上门来,正好省却本帅跋涉之苦。”
秦宗权大怒,回头说道:“众位爱卿,谁去斩杀朱温逆贼?”族弟秦贤应承一声,催马而出。他舞着大刀,冲杀过来。泰宁军节度使朱瑾艺高胆大,按捺不住,大声喊道:“反贼,看本帅取你小命!”说完,朱瑾催马抡槊来战秦贤。秦贤想要挽回之前战败的面子,朱瑾要想立功扬威。二人各不相让,兵铁交击,似电闪雷鸣,惊天动地。双方擂鼓助威,呐喊震天。二人酣战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朱瑾力大槊沉,时间一长,秦贤气力不加,支持不住,拨马就逃,朱瑾哪里肯舍,抢过一槊,正中秦贤。秦贤当场落马,死于非命。朱瑾耀武军前,喊道:“乱臣贼子,谁敢再来送死?”秦宗权一见,心中惊恐不已,手下也无人敢应。朱瑾催马抡槊,直奔秦宗权杀来。秦宗权大惊,拨马后撤,秦宗衡接战朱瑾,边打边撤。朱温在后面见蔡州兵阵脚大乱,急急挥军掩杀。蔡州兵大败,死伤大半,被杀得血流成河。秦宗权带着残部退出边孝村,朝郑州逃去。
朱温在大帐中设宴,欢送郓州节度使朱宣、兖州节度使朱瑾。朱温举杯致谢道:“感谢两位拔刀相助。今天大破贼军,二位居功至伟,本帅必当上奏朝廷,给两位重奖!”朱宣、朱瑾忙回道:“全仗大帅英明指挥,以及朝廷的洪福!”众人举杯,开怀畅饮。临别时,朱温左手拉着朱宣、右手拉着朱瑾,满脸真诚地说道:“我们同宗,愿汴州和兖郓结为兄弟盟,互为犄角,永不相背。”
朱宣两兄弟感动不已,说道:“多谢大哥!”三人再次举杯,尽兴方散。朱家兄弟率部返回本镇去了。后来三人翻脸,杀得天昏地暗。此时的话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朱温送走朱宣两人之后,马不停蹄,带着大军就来攻打郑州。他觉得秦宗权这只落水狗,还是要打狠一点。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那。这样难得的机会,要把秦宗权打残,免得他不久又能翻身奴隶把歌唱。
朱温到了郑州城下,却发现已是一座空城。原来秦宗权回到郑州,一清点人马,三十万大军,不到六万,其余的不是去找阎王报到,就是跳槽去了朱温的军营。他此时信心已失,由于担心朱温围困郑州,便率军弃城而逃,朱温大喜,当即率部穿城而过,紧急追赶。
不久之后,就追上了正在撤退途中的蔡州兵。朱温当即挥军冲杀过去,秦宗权以为自己放弃了郑州这块肥肉,朱温肯定要坐下来猛吃一顿,不会来追赶自己。因此秦宗权并不着急赶路,也没派强有力的精兵强将断后。此刻突遭朱温袭击,顿时大乱,毫无抵抗之力。
秦宗权在两个亲兄弟秦宗衡、秦宗言的保护下,勉强溃围而出,向蔡州逃窜。朱温见状心中大喜,率领不多的部属,急追下来。眼看就要追上,秦宗权暗暗叫苦。正在此时,忽听三声炮响,一队人马从侧面杀来。朱温一见,暗暗吃惊,这支军队足有数万人,手持长刀,杀气腾腾。为首的主将正是孙儒。
原来孙儒率部从洛阳撤退时,幸好有马殷几人拼命挡住了一下李存孝,孙儒的军队就没有太大的损失。但是那些新招来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洛阳、孟州等地的人,此刻见孙儒要向南逃命,他们自然不想离开故土。于是趁着孙儒和众将忙于逃命之际,纷纷自动离职而去。等到孙儒脱离危险,清点军队才发现自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他去时带着七万大军,回来的时候只有五万多人了。
当然,孙儒的情况比起秦宗权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毕竟他的兵马损失不大。他得知了秦宗权的惨败详情之后,不免对秦宗权的能力嗤之以鼻。在秦宗权的积威之下,他暂时还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孙儒正要率部退回蔡州,却接到了秦宗权令他前去边孝村会合的命令。
孙儒这才又改道,准备经过郑州,赶往汴州城外的边孝村。可是秦宗权败得太快,没有等到孙儒率部来到,已经连败,又放弃了郑州。孙儒正率军行进之际,突然接到报告,不远处朱温的汴州兵正在追杀我们的大齐皇帝。
孙儒心想这个时候秦宗权可不能死了,那样蔡州兵就会大乱,自己也跟着遭殃。他虽然已经很讨厌这个大齐皇帝,但此时此刻,孙儒还不得不去相救。孙儒急忙催动人马赶来,从侧面杀了出来,拦住了朱温的追兵。
朱温见状,急忙命令庞师古率领骑兵做好冲锋准备,自己亲自出马叫阵。对方一员将领催马来战。朱温一摆大棍喝道:“来将通名,本帅棍下不杀无名之辈!”冲杀出来的是秦彦晖,毕竟他算是皇亲国戚,大齐皇帝的族弟,他不带头,谁带头?秦彦晖大叫道:“我是大齐西路大帅孙儒麾下秦彦晖!朱温小儿,拿命来!”
秦彦晖说完,催马举刀,朝朱温杀来。朱温大怒,喝道:“无名鼠辈,竟敢直呼本帅名讳!找死吗!”朱温催马舞棍,与秦彦晖杀在了一处。朱温一棍接一棍,劈头盖脸砸向秦彦晖。秦彦晖却武功不弱,左遮右挡,沉着应对,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孙儒军阵上王环见秦彦晖战不下朱温,即挥起大刀,冲上前来,大呼道:“秦将军少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王环催马冲将上来,和秦彦晖双战朱温。汴州并中的大将李唐宾恐主帅有失,拨马来战王环。四人酣战有时,双方军阵金鼓大作。那王环武艺高强,能和马殷打成平手,实力不可小觑。他一刀紧接着一刀,带着千钧之力,逼住李唐宾。一阵疾风骤雨,直杀得李唐宾力怯手软,气喘如牛。
朱温的大将葛从周见了,催马来救李唐宾,大喊道:“李将军莫慌,葛从周来了!”葛从周刚一出来,这边马殷持枪截住厮杀。由于朱温从一大早忙到此刻,基本上没有休息,因此朱温不是秦彦晖对手。他刚想拨马返回,蔡州军中的毕再用出来拦住。朱温无奈,只得接着厮杀。
不多时,朱温又陷困境。庞师古见了,带领骑兵冲杀过来。孙儒见状,也挥军而上,双方陷入混战。由于朱温急于追赶秦宗权,来不及调更多的人马,就带着不到两万的兵马追赶。而孙儒所部却有五万多人,实力占据优势。
双方一场混战,汴州兵抵挡不住,开始败逃。庞师古喝止不住,边战边退。此时朱温已无心恋战,拔马而退。毕再用不舍,催马赶来。葛从周着急,猛攻两刀,撇了马殷。来战毕再用,掩护着朱温撤退。汴州兵大败,后撤三十里,才摆脱孙儒大军的追杀。
朱温撤回到郑州,心有余悸地对众将说:“不想秦宗权手下还有这样一支生力军,看来一时难以剿灭秦贼!暂且坚守,再图良策。”孙儒率军几次来攻打郑州,都被蔡州军的弓箭手射回。孙儒见状,也就停止了攻击。返回蔡州。朱温也下令班师返回汴州。汴州一战暂时告一段落,秦宗权损失惨重。
经过这一次战役秦宗权的实力萎缩,渐渐处于战略守势。汴州之战引发的最大问题就是,之前秦宗权占领的那些地盘,又纷纷丢了,一场辛苦一场空,为朱温做了嫁衣。秦宗权其他各路军队一看几十万大军都不是朱温的对手,他们那里是对手,当即纷纷撤走,回到了蔡州大本营,这些地盘后来基本上都属于了朱温,朱温通过这一次胜利基本上在政治上和军事声望上奠定了他在中原称霸的基础。
秦宗权回到蔡州后,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给孙儒,但是却没有给他升官。但马殷在孙儒和刘建锋的推荐下,升为了决胜军的副指挥使。孙儒虽然心中不满,但也只好忍气吞声。秦宗权痛定思痛,又进行了新的谋划。他知道如今的朱温实力大增,自己一时半会对付不了。秦宗权派去探子四处打探情报,以便自己做决断。
再说长安的僖宗得知朱温大胜秦宗权,迫使孙儒退兵,解除了长安的警报,心中大喜,当即又赏了一个淮南节度使给朱温。他想激励朱温的斗志,朱温想很好地管理淮南,必须先拔掉蔡州秦宗权这颗钉子。朱温也看出了朝廷的阴谋,又知道杨行密势盛,于是上表朝廷举荐杨行密为留后。
李罕之在李存孝的帮助下,赶走孙儒之后,夺回孟州和洛阳。李罕之上奏报捷,于是僖宗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河南府尹。李罕之和张全义一起造过原节度使诸葛仲方的反,因此两人关系甚是亲密。李罕之听说张全义勤劳、俭俭朴,还喜欢种田,嘲笑张全义是一个田舍郎,并屡屡向张全义要粮食,把张全义完全当成了自己的粮库。
张全义尽力供应,李罕之却还不满足,干脆纵兵剽掠,并率众夺下绛州,转攻晋州。河南将佐,无不愤怒,于是怂恿张全义,夜袭河阳节度使驻地孟州。李罕之措手不及,无法抵御,爬城而逃。张全义俘虏李罕之家属,自任了河阳节度使。
李罕之逃往泽州,再次向李克用借兵,来攻孟州。张全义见状,急忙向朱温求救。朱温此时已打败秦宗权,兵锋正盛,一举击退了河东军,命丁会为留后,仍令张全义为河南府尹。张全义对朱温感激不已,便尽心依附朱温。
不久河中的牙将常行儒作乱,攻杀了王重荣。王重荣弟王重盈,为兄复仇,捕诛了常行儒。僖宗令王重盈承袭兄职。魏博牙将罗弘信,擅杀了乐彦桢父子,僖宗也令他充任魏博留后,这种赏罚倒置的行为,使得骄风更长,朝廷也见怪不怪。僖宗自凤翔回京之后,终于一病不起。
僖宗还都之时,已经抱病,勉强去拜谒太庙,颁诏大赦天下,改光启五年为文德元年。僖宗入宫寝卧,无力视朝。群臣因僖宗儿子年幼,拟立皇弟吉王李保为嗣君,杨复恭却要立皇弟寿王李杰。李杰是懿宗第七子,为懿宗后宫王氏所生,僖宗一再逃跑,李杰随从左右,得到僖宗倚重。因此由杨复恭倡议,上奏僖宗,僖宗点头同意,即下诏书立寿王李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
由中尉刘季述,率禁兵迎入寿王,居少阳院,召宰相孔纬、杜让能入见。群臣见他体貌明粹,饶有英气,都认为得人。次日,僖宗驾崩,遗诏命皇太弟继位,改名为李敏,僖宗在位十五年,改元五次,乾符、广明、中和、光启、文德。只有二十七岁。寿王在柩前继位,就是后来的昭宗,追尊母王氏为皇太氏,加封宰相孔纬为司空,韦昭度为中书令。韦昭度刚开始依附田令孜,得宠于僖宗,竟然得以入阁为相。僖宗末年,又进爵太保。昭宗继位之后,各宰相依旧供职,孔纬与韦昭度,且得加封。不久派韦昭度为西川节度使,兼招抚制置使。
原来的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庇护田令孜,诱杀高仁厚,日益骄横。利州刺史王建,袭据阆州,与续任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互相联络,图谋陈敬暄。陈敬暄和田令孜商议,田令孜说王建是他的义子,可以招抚过来以为己用,田令孜即写信给王建。
王建大喜从命,率麾下精兵千人,直趋鹿头关。谁知道陈敬暄变卦,派遣人马阻止王建,不准他入关。王建不禁发怒,破关直入,抵达成都。田令孜登楼安慰,令他退兵。王建率诸军拜道:“十军阿父,既召王建前来,奈何又叫我回去?王建能进不能退,只好辞别阿父,去作贼了。”田令孜也无词可答,回报陈敬暄。
陈敬暄登城拒守,王建向顾彦朗处乞求援兵,得了数千兵马,急攻成都。连攻三日,却不能攻克,只得退兵汉州。陈敬暄上表朝廷,请求发兵讨伐王建。朝廷遣中使调解,陈敬暄不从,反而断绝了贡赋。王建得知消息,便以此为借口,上表请求讨伐陈敬暄,并愿效力赎罪,并求邛州为屯兵地。
顾彦朗也代他申请,昭宗正恨藩镇跋扈,欲借此伸威,于是命韦昭度出镇西川,召陈敬暄为龙武统军。陈敬暄拒不受诏,于是朝廷割邛蜀黎雅四州,置永平军,命王建为节度使,和韦昭度一同讨伐陈敬暄,并宣布陈敬暄的罪状,削夺官阶。韦昭度西行,与王建会师进攻,一时未能得手,只好蹉跎过去。
朱温攻下洛、孟诸州之时,李克用也攻下了邢、磁、洺诸州。朱温联结云中防御使赫连铎,和卢龙节度使李匡威,上表请求讨伐李克用,乞朝廷速派统帅。昭宗正改龙纪二年为大顺元年,见了三镇表章,便召宰相等集议。杜让能等都说不可讨伐李克用,众官也多主张杜绝此议,唯独张浚献议,说道:“先帝再幸山南,都是沙陀所为。臣曾经担心他与河朔相连,现在得到两河藩镇共请声讨,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万不可失。愿陛下授予臣兵柄,数月便可平定。”
杨复恭出驳道:“先帝西迁,虽是因为藩镇跋扈,也有在朝大臣处置不当,才使得先帝再出京城。现在宗庙刚安,国家粗定,如何能再造兵端?”昭宗沉吟半晌,也开口说道:“李克用有兴复大功,今欲乘危往讨,未免不公。”偏偏孔纬也赞成张浚之议,面奏道:“陛下所言,是一时大体,张浚所言,是万世远利,还请陛下同意张浚之议。”
昭宗见两相同意,又正忌惮样复恭擅权,不想依他之言,于是队张浚、孔纬说道:“此事颇关重大,朕特付给爱卿二人,幸勿贻羞!”随即授章浚为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使,以京兆尹孙揆为副。且命朱温为南面招讨使,王熔为东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副以赫连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