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和魏德子的协议,刘洪源很快就说动了底下人马,东拼西凑搞来了十七匹战马和二十四套盔甲,本来他还想卖些腰刀和鸟铳,可惜魏德子除开这两样,其他的什么都瞧不上,只能按照之前的议价,拿了银子回去分润不提。
有了山阴千户所的前车之鉴,魏德子的洒银子铺路很快就打开了局面,不但深入大同镇其余的千户所,顺带着,天策卫的密探,暗探也跟着混了进来,由于事情实在太过于顺利,以至于在后方坐镇的魏小宝都不敢相信,大明官军,糜烂至斯?!
“你说短短二十日之内,你麾下的密探都到了平虏和云川?并且站稳了脚跟?”要不是知道魏小宝是个什么人,恐怕打死李璟也不会相信,这也太过于反常了吧,区区些许时日,这又不是做买卖。
魏小宝也是一脸的纠结,为了旗开得胜,赢取开门红,他可是特意派了跟随自己数年之久的魏德子亲自派了一趟大同镇,本以为依照他的本事和亲卫旅里抽调的精锐,好歹也能渗透进去几个,不想处处都成功了,这就叫人难以琢磨了。
可瞧着魏德子信誓旦旦的来信,和其余佐证,无一不证明这次是真的大获全功了,由不得魏小宝不信,又取了雁门急报递上去。
“主公,大同镇兵马颓废,武备不修,又是人人爱财,咱们也没接触高层,大多直接贿赂卫所的千户,这些个人,往日可是连一分银子也不放过的主,莫说三千两,就说一千两,恐怕也要低头啊。”
“早知道,就不给这般多了。”李璟接过一瞧,顿时明了,商社返回的护卫来报。携战马盔甲实物,果然是真的,“瞧瞧,一个卫所便能出这般多的马匹盔甲。若是遍及大同镇全部千户所,恐怕这盔甲定能装备一整个精锐都。”
等说了一会,李璟似乎尝到了甜头,“宣府和西边的三边,也要加紧渗透。务必要打开局面,至于东边的保定总兵麾下,些许卫所亦要站稳脚跟。”
“喏。”魏小宝岂能不知趁热打铁的道理,“不过主公,宣府毕竟离得远,多有不便,还是等商队过去,再行安插探子,咱们的西面便是陕西榆林镇,奴婢准备下一步先行渗透此地。再依托着向更西发展,如何?”
“榆林?”李璟念叨了几句,重重的捶打一下桌面,“陕西乱局,咱们务必要插上一手,三边总督杨鹤,已被朝廷革职查办,原任延绥巡抚洪承畴接任,此人乃是我的心腹大患,务必小心对待。等咱们腾出手来,便是全力对付此人的时候。”
又小心嘱咐道,“而今陕西多地义军再起,去三边镇务必首要联系上这些个义军。咱们军中多余的武器只管送出去,我再于保德设一军仓,多备粮草,若是义军在秦地站不住脚,只管退入保德河曲,我必救济。只管一条,务必不能让秦地安定下来。”
“奴婢明白。”魏小宝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看重洪承畴此人,但是李璟起兵起来,算无遗策,战无不胜,想来必定有其道理,遂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领命而去。
……
“大人,贼军守城甚严,末将麾下多有伤亡,这般下去,如何了得啊。”
绥德州西有县号安定,此刻烽烟四起,受新任三边总督洪承畴之福,遣守备贺人龙诱杀原投降招抚义军首领并骨干三百余人,于是义军首领逃脱者神一魁于宁塞复叛,陕西各地被招抚的义军于是纷纷并起。
不同于史书记载事,这一次由于李璟这只大号的蝴蝶翅膀煽动,朝廷对于陕西等地的控制里骤然减弱,而又有蒙古插汉部首领林丹汗举兵五万铁骑,大举入寇,劫掠边境,洪承畴上任之后,是内忧外患,一面要派遣精兵抵御蒙古部落的进犯。
另一面,内部招抚的流民首领又被他残忍的杀害,导致多地复叛,这一下,可就招架不住了,他先后派大将贺人龙,贺虎臣,张宗昌,杨嘉谟,张弘业等大将各自领兵抵御蒙古部落进犯,又以陕西巡抚练国事主持陕西中东部等地的防务,他自行围剿陕西西部等地的贼寇。
但到后来,左右不支,叛军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公然围困州县的地步,洪承畴于是只能再命总兵王承恩,杨麒领兵助战,最后,又请他看不顺眼,多有冲突的临兆总兵曹文诏率精锐马步兵马三千回秦助剿。
九月,神一魁以原任精锐边军三千人为先导,连续突破官军三道防线,东进绥德,阻击的游击将军李明辅战死,叛军扫地王,刘道江各率数千人与神一魁部汇合,声势浩大,称十万之众,围攻安定,米脂等地,王承恩孤身力战,连连败退。
丢失县城五座,巡抚练国事以军马来援,才勉强在安定以东三十里站住脚,与叛军对峙,好在曹文诏无视与洪承畴的恩怨,星夜前来救援,先破扫地王一部,追击六十里,将这一路叛军剿杀一空,然后三路大军汇聚一处,兵锋直指安定神一魁的大本营。
当官军站在城外,总兵王承恩心疼自家精锐兵马死伤无数时,此刻城楼之上,一个中年健壮男人,也是苦恼万分,他便是本该在今年九月被部下黄有才杀害的神一魁。
但当时蒙古大军寇边,围剿宁塞的官军调走一部分,他乘机突围,虽然部下死伤无数,但还是侥幸逃脱出来,算算时日,从他与自家大哥神一元起兵至今,也有不少年月了,途径无数磨难,如今的他,算是对朝廷彻底死心了,回想三百余惨遭屠戮的弟兄。
他是痛彻心扉,如今脚下便是一封被撕的粉碎的劝降信,“呸,狗官还想再行招抚我,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就是,大哥,勿要惧怕,李都司所率五千精锐,已从保安东进,咱们弟兄红军友也带了数万人马从安寨北上,虽然扫地王不幸身死,但咱们也还有七八万弟兄,怕他作甚,无非死战一场罢了。”说话的是他的大将张孟金,此刻也是一脸的愤慨,冲着城外的官军队伍,不屑的说道。
要说依托城池作战,神一魁的部下是一点也不惧怕官军,毕竟他的主力便是边军的三千人为精锐,麾下又有战马数千,即便打不过也跑的赢,何况左右临近全是自家赶来增援的义军,神一魁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神一魁站在城头,咬着牙捶打城垛,“昨日官军攻了一日,起码丢下二百具尸体,我到要瞧瞧,官军几日还能丢下多少人来。”
“将军,急报!”突然一小兵登上城楼,语气急切。
神一魁扭头一瞪,“快讲。”
那小兵一开口,便是最凶险的局面,“庆阳统领刘道江,率五千义军出富江转道官军背后,突然被那曹文诏部袭击,危在旦夕,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啊!”
“哦?”神一魁一愣,又冲身边大将询问道,“李都司到了何处?”
张孟金情知情况危急,赶紧上前,“回将军,李兄弟带兵五千,前锋已过富江,若按约定,此刻距离战阵不过十里地。”
“好,此一战,必救回刘兄弟,来啊,点齐二千骑军,随我出城!”神一魁按奈不住,便要出城野战,可是张孟金赶紧上去劝解一句,“将军,红军友的三万大军还未赶到战场,若是贸然出城,即便打败王承恩,也无力难进,况且曹文诏并非好惹的,若是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啊!”
他们守城,并非是败退到此,而是北面有杨麒的两三千朝廷精锐,南面有王承恩的三千精锐官军,其中又有朝廷游击,守备并绥德州官军往来救援,要破官军主力,非得四五路义军汇集不可,其大将红军友有兵三万,正急速北进,若是汇合了这路兵马,要破官军,易如反掌。
此刻见神一魁执意出城,哪里肯依。
可惜神一魁也有自家的见识,王承恩久攻安定不下,人疲马乏,早就是硬撑着一口气了,练国事的巡抚标营不过千余人马,虽然一直未动,但是以往交手,都是一触即溃,也强不到哪去。
曹文诏虽勇,但不能久战,其部不过马兵千余,步军一千五百来人,即便与刘道江战,一时也不能取胜,有自家两千骑兵突然加入战场,再依李都司的五千兵马相助,官军一口是吃不下自己的,而且有红军友大军来援,官军届时想走,恐怕也要掂量三分。
只这一战,若能破官军主力,届时在yan安府观望的其余各路义军十几万人,必定群起响应,一举占据yan安府也并非没有可能,想到这里,神一魁便是热血沸腾,不顾其余人马在劝,点齐了兵将翻身上马,出西门绕道而走。
官军一时没有防备,加上贼军大多骑马,抵抗不住,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就一路溃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