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个无耻小人啊。√∟,”
瞧着刘洪源远去的身影,魏德子冲左右聚拢上来的亲信顺带提了嘴,可是谁在乎呢,主公交给自家的任务都顺利完成了。
“千户,咱们用不用派人盯着他?”一个亲信颇有几分不放心,上来顺嘴说了句。
可是很快就被魏德子驳斥回去,“这种人,还需要盯着?有银子在,比什么好使唤。”
他算是摸准了刘洪源的性子,这种人,有奶就是娘,只要用源源不断的银子养着,迟早有一天,他连朝廷都能出卖,哼哼,贩卖军马和盔甲,形同谋反,他一旦上了这条船,就别想再下去了。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刘洪源带着亲信,在县里取了架推车,直接将装着银子的木箱运回了家,整个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实在是三千两银子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寻常千户,要攒够这笔银子,非得穷尽数年之功啊。
至于拿着烫不烫手,那就是另外一事了,有这笔银子在手,又有宁武总兵李璟许诺的商路,迟早发家,还怕别的什么?至于后路,他压根就没想过,苦哈哈混了十几年才侥幸当上了一任千户,分配的还是山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如果不自己想办法捞银子,恐怕当初家里使唤升官的银子都赚不回,何况上头那些个人,死要钱,一旦哪年自己交不上足额的贿赂,卫所里寻个名录。叫自己坐蜡才都完了。
这一通想,也坐不住了,这拿了银子,就该办事啊,“德全,你下去把几个百户。全部给我叫过来,另外算算咱们千户所,在册的盔甲和战马,一共还有多少。”
他的管家刘德全立马应声下去,好在山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家的七个百户和一个副千户,很快就到了,至于守着堡垒的百户就只能等日后再行通知了。
大伙很快就将这间屋子挤得严严实实的。其中一个亲信百户低声询问道,“千户,这么急招我们来,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了吗?”
由不得他不担心,山阴这地方,原本地处内陆,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自打太原府闹了民乱。这里就成了大同镇直面流贼的前线,而且天然的屏障。雁门关也被贼人取了,一旦有事,便是天大的事,他们卫所总共就百来人,全拉上去,一刻钟也挡不住啊。
“没那回事。这次啊!是有好事给你们分享。”刘洪源看着底下各个面带忧色的属下,也没在意,反正自家卫所糜烂至斯,难道还想重新振作不行?
“来啊,拿出来!”只听他一声喊。外院顿时进来八个端着盘子的仆人亲信,上头都用红布盖着,丝毫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八个手下正纳闷呢,突然又听刘洪源继续说道,“将布头起开。”
只这一声,大伙的眼神顿时都瞪直了,再也挪不开了,只见每个盘子里,都装着十锭长长的银条,一个眼尖的惊呼出口,“督造十两银锭,嘶~”
这十锭可就是一百两啊,其中还有一盘有二十锭,这一下子,算算竟然有上千两纹银,这,千户这是要大出血啊!
刘洪源拍了拍巴掌,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这驻山阴的千户所,大多为官的都是他的人,从头至尾他就没想过要吃独食,毕竟这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被下面人告发上去,还不如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笼络住。
军马和盔甲的生意,可是长期的营生,做好了,每年几千两的抽头,决计少不了,刘洪源可不会因为贪图小财而耽误大事,再说了,那乞活军的千户,承诺每年都有额外三千两银子的礼,他又何必亏待下头人呢。
“诸位,请吧。”见他发话,大伙顿时嗷嗷叫的扑了上去,这年头,有银子就拿,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七个百户各取一盘银子,唯独将那二百两的留给副千户,官场的等级尊卑,大伙可不敢轻易造次。
“大人,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银子,还得有个说道吧?”那副千户见大伙取了,也不急,坐在原位上闭目养神一番,要是这刘洪源脑袋发昏,让大伙去送死,那这银子可就烫手了。
刘洪源哈哈一笑,“指不得派人送死,也轮不上高兄弟啊,只管拿了银子,再来分说,我岂非那种不知好歹之人?!”
高虎乃是山阴所副千户,自然有资格拿捏一番,见他如此说道,顿时点了点头,上去将盘子接过不提,然后回头道,“银子取了,千户大人还是给咱们露露底吧,不然这银子拿着也不安生啊。”
银子虽好,但也得有命去花,他可不想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送了性命,见他一脸期盼,刘洪源也不矫情了,直言道,“兄弟我今日,做了笔好买卖,每年若是坐下来,非得几千上万两银子的收成,而且还不用咱们自己弟兄去跑。”
“哦?”一听这话,大伙都激动了起来,这年头,当兵的掺和买卖那真是太正常不过了,“大哥仁义啊,做份买卖还不忘带上咱们弟兄一块发财。”
“是啊!千户大人仁义无双,我等佩服。”几个不亲近的百户也跟着起哄。
不过高虎却皱着眉头,这年头,稳赚不赔的生意,还少见,何况别人为何要带山阴所这偏僻小卫所一块干呢?于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还请千户大人明言,也好叫我们这几个弟兄放心啊。”
“放心,我难道还能坑害你们不成?”刘洪源环视一周,却发现几个百户都面色犹豫,显然是极不放心,只能组织着言语,透露一部分道,“无非就是做个以往咱们做过的买卖而已。”
见他们不信,只能压低着声音道,“军马和盔甲。”
这下,大伙都明了了,各个点着头回座不提,又听刘洪源继续开口说道,“只是咱们如今也贩卖的差不多了,各百户里也只有小旗,总旗和你们有盔甲傍身了,这次我也给你们找了个好价钱,十二两银子,都凑出来吧,这些钱,都额外算。”
“十二两?那咱们以前可吃大亏了。”一个百户听闻,顿时懊恼的一拍大腿,以往为了活命,大伙将随身配发的装备卖个干净,一副寻常的棉甲,五两银子都卖,如今涨到了十二两,他们可揪心的痛啊。
一个百户见状,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大人,我家还有两副祖传的盔甲,最是坚固,可否让我拿来,看看能不能多卖上几个银子?”
“大人,我家庄户里,还有几匹战马,可就是不知道这价钱几个?”一个百户亦是开口出声。
刘洪源也不在意,只是笑骂道,“瞧瞧,平日里你们一个个的哭着叫穷,今日一听有银子使唤了,各个都冒出来了,真是些兵痞子。”
可高虎到是瞧出点意味来了,这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方,连他们这些人都分润一二百两银子,那手段可就通天了,“大人,可否明言相告,买家到底是何人?”
“实不相瞒,南边的来客。”刘洪源压根就没想欺骗他们,自然一五一十的道来,何况,这事能瞒得住谁。
“嘶~”虽然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高虎骤然听闻,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底下的百户就更别提了,各个惊讶着开口,只是话语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说,“我就说了,哪有这般好爽的客商,给出十二两高的价钱来,原来是劫掠了整个太原府的李小儿啊。”
“就是,就是,”另一个百户也搭着腔,“不过这样也好,听说李璟那斯在太原府搞了不下数百万两纹银,端的最是有钱,这生意做得,必定能够长久,我还有些关系,届时也到别的卫所里去寻些盔甲战马来卖,今年必定过个好年啊。”
“不过,他本是贼寇,哪怕招安,朝廷也是眼加防备,咱们这样贸然资敌,恐怕日后打起来,咱们得吃大亏啊。”一个百户胆道。
“左右不过是个死。”他身边一人立即说道,“那贼寇端的厉害,我大同兵马前番南下一营,一千二百个正兵啊,这是多么大的一坨啊,竟然被他的一支偏师给逮着灭了,可想而知,李璟此人麾下兵马何其之多,战力何其之强啊!”
又见大伙都瞧了过来,继续说道,“即便咱们不卖,西边还有三边军镇呢,那边也迟早要卖,这银子,哪里赚不是赚,至于说什么和朝廷对立,一旦真打起来,你们认为咱们大同镇打得过?”
“就是!咱们大同镇的兵马,朝廷不知道,咱们自己还能不知道?”刘洪源也适当的插了句嘴,指着一个百户道,“就你们驻地,一百一十号人,现在还能找出二十个动荡的?都是狗屁,只有银子是真的,咱们吃粮卖命,可朝廷数月不发粮饷,这是把咱们弟兄往死路上逼啊。”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