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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画册

    徐砚君胜利回到南海。三剑客重新聚首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给她介绍男朋友。

    童贝洁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在徐砚君面前晃了晃:“优质资源!人品相貌都没得挑,比你那谁强多了。要不是姐姐和他相互不来电,哪有你什么事啊?”

    徐砚君拿着名片,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眼神无意识地看着空气中某处。

    乔樾好奇地接起来看,原来是协和一位姓程的主任医师。她瞪大眼睛:“从哪儿挖来的男人?不会是妇科大夫吧?”

    “呸!”童贝洁作势要扑上来,“看你外表纯情,骨子里却邪得很!人家是心外科大夫!”转头捏徐砚君的耳朵:“拜托你给我认真点!我千挑万选容易嘛我?!”

    乔樾预感到这次相亲结果不容乐观,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相亲结束后,她俩一直追问,徐砚君逼急了只好说:“没看清楚。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童贝洁气得拿起靠垫砸她:“我打死你这个不长眼睛的!枉费我一番苦心!”

    徐砚君也不反抗,顺势四仰八叉倒在沙发里,眼睛看着天花板:“逼我也没用。要不是你们,我都想打一辈子光棍了。我跟何永晋那么多年……你们多给我点时间……”

    “米兰公寓”公开发售在即。

    开盘期的工作无疑最为繁重,不仅要展开新一轮的市场价格摸底,以此来确定最终出街的价格表,还要督促现场的导示系统、氛围包装,更要铺开各路广告,配合业务线的客户梳理工作,最终将整个开盘方案付诸实施。

    整个工作流程,齐头并进,且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都有可能导致开盘当天的轩然大波。乔樾知道,若干年前辉昶曾经有位总监,仅仅因为开盘时候客户抽签选房的顺序没有处理好,导致客户当场闹事,辉昶还因此得了一个行业通报批评,那位总监也引咎辞职。

    既要负责宏观策略,又要负责具体操作,她一直忙到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下来,才从屏幕前起身伸个了懒腰,忽然觉得肚子空空。拿出外卖单,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只觉得一阵烦躁,食欲顿消。

    于是把单子一丢,重新坐下,揉着眉心。

    背后有人走过来:“这些都是项目组的同事?大家辛苦了,”宁肇安微笑着看向大家:“时候不早了,刚好我也没吃饭,不如大家一起吧?”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热烈回应。跟领导吃饭这件事,乔樾上回饮早茶饮出心病来了,她实在不想辛苦自己,而且她抽屉里还有两包方便面。大家蜂拥而出的时候,她还留在座位上稳如泰山。

    宁肇安出了玻璃门,又退回来侧头朝乔樾不经意地强调说:“乔樾你也一起来。”

    乔樾无奈,拖拉了好一阵子才出来。她本来想磨蹭到电梯人满,借口搭下一部电梯,好乘机溜开,走近才发现电梯门一直开着,里面只有宁肇安一个人,大概其他同事等不及先下去了。宁肇安揿着按钮,抿着唇,目光如炬。吓得她赶紧说声对不起,乖乖进去站好。

    中途闹哄哄进来一大帮男男女女,大概是保险公司职员,他俩一下子都被挤到角落里,本来宽敞明亮的轿厢瞬间被填满。乔樾被一个秃顶胖子挤得一趔趄,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把住她肩膀,把她拉到身边站好。

    站在控制面板和宁肇安形成的小小空间里,暂时是安全的。她仰头看见他昂然立在那儿,比所有人都高,保持着自己和人群之间的距离。柔和的灯光照得他轮廓深邃立体。他的眉毛浓黑粗直,眉头有几根骄傲地立起来,倒有几分桀骜。她离他很近,鼻端闻到一阵雪松木的淡淡味道,冷清的凛冽寒意,夹杂着不可抗拒的热力,两种气息自然而微妙地融合在一起,刚毅、自信又神秘。

    宁肇安偶尔看起来也还过得去,乔樾暗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他眉骨高,眼睛又深,像什么?山顶洞人?

    她忍不住低头不怀好意地窃笑。停止!停止!她咬痛嘴唇。

    宁肇安转头去看led播新闻,眉目宛如拂过一缕春风。

    出电梯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往外冲,却没提防让被破闸而出的人群给弹了回来,撞在背后坚硬的怀里。先前那只手及时地护住她的腰,她适时地借着那股力站稳了。宁肇安微微侧头低声说:“当心。”

    她的耳朵被他的热气熏红。

    这些小手段!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情景,只觉羞耻,趁乱不露痕迹地挣脱了他,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宁肇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眼带微笑。

    宁肇安开车带他们去了一家潮州菜馆,坐下先点几客血燕,乔樾、李麓,还有跟着来的蔡云倩,一人一份。又给男同事一人点了一盅红枣虫草水鱼汤。

    喝完汤,先上来一窝虾蟹粥,清香扑鼻。大家一片欢呼。乔樾顿时觉得自己饿了,也动手舀了一大碗,迫不及待喝起来。又烫又鲜美,真过瘾。

    宁肇安在一旁微微笑着,盛了一小碗慢慢喝着。

    其他菜还没上来。蒋峰提议一边吃饭,一边玩“杀人游戏”,得到热烈响应。乔樾本来不精于此道,但是连宁肇安都兴趣盎然地参加了,她也不好意思搞特殊。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煞是热闹。

    玩过两轮才知道,她是中间最笨拙的一个,水平比蒋峰还差。

    她第一局就当了“杀手”,大家开始寻找“凶手”,宁肇安眼皮都没抬,茶杯一放,随手指一下乔樾:“她。”

    他这一指不要紧,剩下的人全部倒戈,矛头齐齐指向她。她的“杀手”生涯两分钟内悲壮绚烂收场。

    很久以后乔樾回忆起来,猜想也许是当时自己动作太大,椅子吱呀出了声,所以坐在身边的宁肇安,才会那么轻易就识破了自己。

    但究竟是不是,她也一直都不知道。

    第二轮她是普通人,“被杀”的是蔡云倩。蔡云倩自我陈述的时候,手直直地指向乔樾:  “你!”眼睛瞪得圆圆的,挑衅地看着乔樾。

    乔樾正捧着杯子灌水,闻言讶然:“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怎么就成了千夫所指了呢?个个都爱拿指头点她。

    “因为你喜欢杀我。”蔡云倩抬起下巴,鼻孔对着乔樾。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蔡云倩,乔樾有点短路。蔡云倩今天找茬来了。她是上司,无论如何不能失态,何况这是玩游戏。

    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笑了一下:“不是我。”

    “我说就是你。”蔡云倩一脸愤恨。

    “能让你这么肯定,那说明我很失败。”乔樾又笑笑,不再答话,夹了一筷红衫鱼,放进嘴里慢慢吃着,不打算跟蔡云倩正面冲突。她一肚子怨气,那就让她发出来。冤死就冤死。不过一个游戏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人命,她还不至于输不起。

    场面一下子有点冷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李麓“哼”了一声,冷冷看了蔡云倩一眼。

    一直没说话的宁肇安闲闲说了句:“不是她。”

    大家又热闹起来,七嘴八舌地彼此争论。蒋峰扶扶眼镜,好奇地问:“宁总您怎么知道?”

    宁肇安拿起餐巾说:“她说不是她。我相信。”

    好好的一餐饭,吃得乔樾肠胃不太消化。饭后宁肇安又送他们回公司加班,说自己也要回去收个包裹。

    不一会儿包裹送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男子,碧眼高鼻,说着法语,恭敬地跟宁肇安交谈了一阵子,然后走了。

    东西包得严严实实,宽大厚重。远远看见宁肇安在办公室里拆开包装,原来是一本厚厚的画册。她很好奇,但又不方便上前去看个究竟。

    没想到第二天廉姐下班临走时,交代她去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

    天赐良机。进去发现宁肇安不在,桌子上那本画册正正地放在总裁座位的对面,足有一副油画那么大,封面是不杂一丝异色的纯黑,丝绒一样的哑光质地,只是用局部过亮油的工艺,刷着一行字:

    claude 1840-1926

    它以一个易于翻开的姿势,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似乎在无限挑逗地向她招手:“看吧,看吧。”

    门房紧闭,四周静得出奇。她的心狂跳不已,明知道不妥,还是着了魔似的,屏住呼吸,轻轻翻开了厚沉的封面。

    是一本法文原版画册,纸张极厚,没有版权页和定价,扉页有人写着法文和签名。前面有一个老头的小像,和一小篇文字,她认得是法国独立艺术馆馆长,有一年来过南海讲座。后面几页是莫奈生平简介,然后就是他的画作,

    翻看目录,《池中睡莲》组画26幅一张不少,连《泰晤士河风光》组画都一应俱全。

    还有一些从未公布的画作,细细列出了创作年月,附有简单的说明。

    这种画册,绝不会是批量印刷。

    她找到那幅《撑阳伞的女人》。

    郊外茂盛的草丛,有种不经修饰的原始璞真。不知名的野花开在白色的裙边。女子撑着一把小阳伞,风姿绰约,眉目清淡。连影子都柔和明亮。天空蔚蓝,画面上的絮絮白云似在流动。

    这幅画就和林霏白一样,清新细腻,广阔高远,像是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她,穿透皮肤直达血液。

    卡缪面对着自己的画家丈夫,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林霏白呢?他的作品里,似乎没有出现人像。他有没有替丛骞画过肖像、半身像、全身像……?

    她想得痴迷,浑然不觉宁肇安已经立在身后多时。

    背后有人咳嗽,她慌忙合上封面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又小声说,“总裁,我不是故意要翻您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