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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5

    额哲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是母后执意要看,让我拿过去给她过目。”

    “……是吗?”谢瑾狐疑地盯着额哲,眼珠转了转,道:“可惜大汗说得太晚了,这种害人的东西,我想着留着也是祸害,前两日便销毁了。”

    额哲脸上微微变色,眉头皱了起来。

    谢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半晌,额哲才道:“既然已经销毁了,那就算了……母后那儿,我自会去解释,你就不要管了。”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道:“下次动作不要那么快,起码知会我一声吧。”

    谢瑾低眉顺眼地认错。

    丹药既然已经毁了,额哲也没有办法,只得另外想辙。他还年轻,对子嗣并不是那么迫切,但太后那里,得想个借口圆过去才好。

    当晚,额哲歇在了昭阳宫,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自然什么都没干,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送走了额哲,谢瑾回到内室,移开床边的一个高柜,从背面露出一个暗格来。

    这个暗格做得颇为隐秘,只有谢瑾和其木泰两人知道。将那匣丹药从暗格中取出,谢瑾沉吟半晌,吩咐其木泰道:“去端一盆炭火进来。”

    火苗摇曳,将整个房间熏得暖洋洋的。谢瑾将丹药一枚枚取出捏碎,洒在了炭火上,火盆中很快响起了轻微的爆破声,房间里弥漫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直到最后一枚丹药变成了炭盆中的黑灰,谢瑾才轻轻松了口气。丹济喇嘛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也就此消失,希望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出什么波折才好……

    因着额哲的强力压制,丹济喇嘛的死,只在宫中掀起了轻微的波澜,很快便消失不见。虽然谢瑾莫名其妙便背了这个黑锅,连辩解都无从开口,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经此一役,他在宫中的地位算是彻底稳固了下来,无人敢直樱其锋。

    而额哲也夜夜留宿昭阳宫,不再像从前那般,隔上十天半月便要去其他公子处。谢瑾虽然知道这是因为额哲力不从心的缘故,但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暗暗欢喜起来,仿佛一直以来那个隐秘的期盼终于实现,他甚至恍惚觉得,倘若额哲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日子平静地滑过,不知额哲跟苏泰太后说了什么,宜安宫并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谢瑾终于可以从汗宫中这些琐事中腾出手来,目光移向了东江镇。

    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袁崇焕应该很快便要向毛文龙动手了。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袁崇焕的胆子会大到这个地步,竟然胆敢矫诏斩杀朝廷的一品武官,更不要说,这个一品武官手上还握有先帝亲赐的尚方宝剑了。

    谢瑾其实也想不明白袁崇焕聪明一世,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等愚蠢鲁莽的事来。虽然在他矫诏斩杀毛文龙造成既成事实后,碍于形势,崇祯捏着鼻子认了袁崇焕的说法,并满足他的心愿,将东江镇也一同交由袁崇焕节制。但从此以后,多疑的帝王心中已经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督师,起了深深的忌惮。

    袁崇焕此举不但使得君臣离心,还直接导致了东江镇的分崩离析,帮了后金天大的一个忙。一直以来,东江镇都是后金的心腹大患。东江镇距离后金盛京极近,进可攻退可守,女真人不善水战,几次进攻皮岛想要拔除这颗钉子,但都无功而返。而在毛文龙死后,东江镇成为一盘散沙,毛文龙手下的心腹将领以尚可喜、耿仲明、孔有德为首纷纷投向皇太极,为清军打下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与吴三桂一起被封为清初的四大异性藩王。

    没有了东江镇的牵制,数月后皇太极便率军一路打到了京城,袁崇焕因此下狱,被崇祯千刀万剐。袁崇焕在矫诏斩杀毛文龙的时候,恐怕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步其后尘吧。

    谢瑾不想管袁崇焕和毛文龙之间的恩怨是非,也不想掺和在这件事背后,大明朝廷里始终不曾消停过的党争。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对付后金最精锐的力量,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内耗中两败俱伤,让皇太极渔翁得利。

    早在数月前,谢瑾便已经和去投奔东江镇的陆之旗联系上。陆之旗借着他伯父的光,现在已是毛文龙身边的一名亲卫,算是得到了毛文龙的信任。

    谢瑾思忖片刻,写下了一封交由毛文龙亲启的信。然后命孟古带着这封信和五万石粮食,前往东江镇找陆之旗。

    如果他所料不错,现在这个时候,袁崇焕应该已经开始断了东江镇的军饷,同时封锁粮道,以东江镇几十万军民的性命,诱使毛文龙去见他。五万石粮食,虽然还远远不够毛文龙所需,但起码能暂解他的燃眉之急,算是谢瑾给毛文龙的一个见面礼。

    谢瑾那一百四十多万石的粮食堆放在城外的马贼营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着。五万石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快便被有心人传到了汗宫。

    一天时间里,便有好几波人,明里暗里向额哲说了这件事,其中背后不乏一些各部贵族的影子。额哲十分头疼,前几次谢瑾的粮食到达王庭,都是很快便被倾销一空,那些贵族大臣虽然眼馋,但粮食既然卖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次不一样,谢瑾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点要卖粮的意思都没有,上百万石的粮食,已经在城外堆了两个多月,惹得王庭众人心浮气躁。

    这两年草原大旱,草原上的部落,就没有谁会嫌粮食多的。不仅是察哈尔和附近的漠东诸部,连远在漠南和漠西的各个部落都已经闻着味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