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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

    额哲也以为是谢瑾做的,命人压下丹济喇嘛死讯的流言,然后又去了一趟宜安宫,希望苏泰太后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不要再继续纠缠此事。

    苏泰气得浑身发抖:“……谢瑾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若不严加惩治,如何能严正宫纪?你平时偏宠他也罢了,这次的事,简直骇人听闻,难道大汗要等到谢瑾下次将手伸进宜安宫,母后也被害了,才肯惩治于他?”

    额哲道:“何至于此。谢瑾也是担忧孩儿的身体,冲动之下才会这般行事。当然,他还是太过莽撞了些,我会私下教训他的,改日带他来宜安宫给母后请罪。”

    见儿子说得这般轻描淡写,苏泰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强行忍住了,半晌才道:“那这件事,大汗打算如何处置?”

    听出母后口气松动,额哲心中一喜,忙道:“儿子这般想,不如对外就说是丹济喇嘛突发恶疾,不治身亡,也免得引起草原上其他部落的非议,母后以为如何?”

    苏泰淡淡道:“既然大汗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只是我大概是上了年纪,最近精力有些不济,也无力照管这后宫。既然大汗这般宠爱谢瑾,不如就让他来管理后宫好了。”

    额哲知道母亲这是气狠了,忙笑道:“母后春秋鼎盛,如何说这般话来。谢瑾这次是有些不识大体,冒犯了母后威仪,不过也正因为他不懂事,才需要母后日后好好教导嘛!”

    “我哪敢教导他!”苏泰冷笑一声,见额哲面上有些尴尬,正色道:“他冒不冒犯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黄金家族的血脉不能断,如果大汗还认我这个母后的话,就听我一句劝,尽快诞下后嗣,以定人心!”

    见额哲要开口辩解,苏泰抬手打断了他:“母后知道你不喜女子,以往想着你年纪还小,也就纵着你。但到了如今,流言满天飞,人心思动,你必须尽快诞下子嗣,打消旁人的非分之想。我知道丹济法师炼制的丹药还剩余不少,哪怕把这些药当春/药吃,你也得给察哈尔生下一位继承人来!”

    额哲皱起了眉头,他自然知道这“旁人”指的是什么,延寿宫那对母子,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因着娜木钟对他登上汗位有功,他对延寿宫一贯礼遇,也不觉得她们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但若是自己一直无所出……

    “孩儿明白了。”额哲缓缓点头。经过丹济喇嘛这一次,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也知道,自己康复的希望是十分渺茫了。即便明知服用丹药对身体有损,也顾不得那么多,先诞下后嗣要紧。

    等额哲离开了宜安宫,苏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将案上的东西挥落一地:“你看看他!张口闭口谢瑾,对那狐狸精百般维护,至祖宗家法于不顾,他心里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后!”

    乌苏劝道:“太后息怒,大汗素来孝顺,现在只是被美色一时迷惑。等过了这段热乎劲,自然会回转过来,明白太后的一片苦心。”

    苏泰深深闭上了眼睛,咬牙道:“我真是恨不得……”长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苏泰几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自从知道丹济喇嘛无声无息暴毙于云溪宫后,她心中惊怒的同时,又对谢瑾的手段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如芒刺在背。什么时候,谢瑾的势力在汗宫中渗透这么深了?偏偏哲儿鬼迷了心窍一般,执意维护那祸害。刚刚她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翻脸的冲动。

    要沉住气,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能在阴沟里翻船。昭阳宫不过是疥癣之疾,不值得为了他伤害自己与哲儿间的母子情分,迟早,她自会收拾了他。

    见太后慢慢平静下来,乌苏端上一盏茶,道:“太后不必忧心。现在后宫中谢瑾一人独大,碍着大汗,太后也不好管教他。但等今后大汗有了孩儿,无论是哪位侧福晋所生,母凭子贵,到时自有了与昭阳宫抗衡的资本。更何况,血浓于水,为了亲生骨肉,到时候大汗究竟会偏帮哪一边,还真不好说呢。”

    “要想管教昭阳宫,得名正言顺才行。”苏泰喝了一口乌苏送上来的茶,放下茶盏,淡淡道:“你去向几位侧福晋暗示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要她们好好服侍大汗。无论是谁,只要能诞下男嗣,直接晋封福晋!”

    昭阳宫。

    谢瑾自然不知道宜安宫这一场风波,自丹济喇嘛的死讯传来,他便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虽然他也曾对丹济喇嘛起过杀心,但因着额哲听从他的劝告,没有再继续服用丹药,便也没有了动手的必要。

    看着苏泰太后在宫里大动干戈,却仍然没有摸到幕后主使之人的一根毫毛,显然下手之人在宫中的势力深不可测。

    究竟是谁呢?

    谢瑾自问,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一个个名字从心中跳出,又一个个排除,谢瑾的目光投向了宜安宫,或者,这是苏泰太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毕竟,如果丹济喇嘛身亡,表面上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自己了。

    但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苏泰太后对丹济喇嘛深信不疑,在这个时候自断臂膀的可能性不大。

    谢瑾眼前一团迷雾,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所迷离了。

    下午的时候,额哲又来了。谢瑾知道额哲这几日也疑心丹济喇嘛之死是自己做的手脚,只是不曾挑明,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也不好主动解释。但平白无故被人冤枉,心中也不禁有气,见到额哲,便有些懒洋洋地不想搭理。

    额哲几乎要气笑了,他今日可是顶着母后的怒火,在宜安宫那边陪了半天小心,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解决了,始作俑者却在这里摆着架子,不当一回事儿。他轻轻敲了谢瑾一记,道:“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差点跑断了腿,你倒是安逸得很。”

    谢瑾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为了我的事儿?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额哲哼了一声,道:“你心里清楚得很。”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谢瑾直视着额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哪怕大汗问都不问一声,便在心里定了我的罪,好歹也解释一下,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谢瑾毫无预兆地沉了脸,额哲怔了怔:“什么罪不罪的,我又没说什么,你这脾气是越发古怪了。”说着,上前摸了摸谢瑾的脸颊,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地道:“也就是我能容得下你了。”

    见额哲一脸我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的表情,谢瑾手心有些发痒,半晌才咬着牙道:“丹济喇嘛的事,不是我干的。”

    额哲目光狐疑,仔细看了谢瑾一眼,慢吞吞道:“我又没说是你干的。”顿了顿,又道:“对了,上次你从衍庆宫带走的丹药,先拿给我吧,我还有些用处。”他今天主要就是为这事来的。

    “……大汗要丹药做什么?”谢瑾来不及生气,立刻问道。那丹药是类似五石散的药物,用之伤身,他与额哲早已达成默契,这丹药是不能再服用了,难道因着丹济喇嘛之死,额哲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