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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8

    数日后,孟古张庭等人带着一万多手下,顺利护送一百三十万石粮食、以及茶砖布匹等大量物资到达了王庭。

    茶布盐酒这些普通物品,谢瑾定价并不高,仅仅只比着原价上浮了四成,因此很快便被抢购一空。至于米粟,因为价格实在高昂,谢瑾又不肯散卖,规定一次最少要买三千石。因此直到其他物资全部倾销一空,粮食却一石都没卖出去。

    王庭里许多人都在暗地里看谢瑾的笑话,六两一石的粮食,傻子才会去买。

    谢瑾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不过完全不在乎。察哈尔不缺粮,其他部落可不一定。数月前他在归化城的粮食,大部分是卖给了漠南漠西蒙古诸部,漠东的扎鲁特、巴岳特、乌齐叶特等部,因为距离较远,到达时粮食已经卖完了,这次听到消息,必会即刻前来。更别提遥远的漠北三部,上次为了跟他买粮,甚至主动将粮价提高了六钱银子,只不过因为无法即刻拿出足够的战马交换,最后还是被谢瑾拒绝了。

    现在是消息还没传出去,等王庭有粮的消息传到草原各部,这上百万石粮食,只怕会立刻销售一空。

    果然,半个月后,便有附近的部落陆陆续续前来王庭购粮。大概是缺粮缺怕了,尽管价格高昂,那些部落的台吉贝勒还是不计成本的大量买入。很快的,谢瑾的粮食便被销售了大半,不过,直到最后,却不见漠北三部来人。现在漠北土谢图汗、车臣汗、扎萨克图汗三部与王庭的关系仍然是不冷不热,大概是因为心中有所顾虑,所以不肯派人来王庭。

    谢瑾很快得到了大量的战马和皮毛,派人分批送往张家口外,那里自有几大商号的人接手。

    不过,谢瑾最后还是留了三十万石粮食,这是给额哲准备的。不用等到秋收,只要再过两月,便能看出今年仍然是个大旱之年,到时额哲就该死心,土默特那上万倾田地,是不用指望的。

    日子平静的滑过,一个月后,后金那边忽然传来消息,皇太极亲率七万大军,再一次入寇大明边境。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皇太极学乖了,不再试图去攻打高城深墙,而是绕开了宁远锦州等坚城,直接进入大明腹地烧杀抢掠。

    这种完全不顾后路的做法,在兵法上自然是行不通的,孤军深入,很容易被明军断了后路,直接关门打狗。

    但因为女真八旗野战天下无敌,根本不惧孱弱的明军,见明军一直龟缩于城池中,自己又久攻不下,索性直接避开。

    这一次后金目标明确,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只是单纯地为了抢劫财货人丁。

    当然,若是明军敢于出城跟他野战,皇太极也是求之不得的。

    然而,大同等地的官军仅仅只是试探性地出城与后金交战了两次,大败而归后,便再也不敢出城。一边急奏朝廷请求大军支援,一边坐看后金肆无忌惮地深入各地烧杀抢掠。

    后金这些年的富庶,便是依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抢掠大明得来。

    就在大明边境狼烟四起之时,察哈尔王庭中,额哲收到了内喀尔喀五部盟主卓里克图的信函,邀他趁着女真后方空虚的时机,出兵共击后金。

    额哲大为心动,他本来就对数月前皇太极拉拢察哈尔两位鄂托克的手段不满,正好可以趁机给后金一个警告。

    召集数位大臣商议后,额哲决定亲率六万大军,与内喀尔喀合兵一处,前去攻打女真腹地。

    临行前,因为不放心谢瑾的安全,额哲留了三千亲卫给他。这样一来,即便王庭有什么变故,依靠这三千精锐,再加上察罕浩特城外谢瑾自己的一万多手下,足以护卫他周全了。

    额哲走后,汗宫仿佛一下子空了下来,谢瑾整日无聊地呆在昭阳宫中,无事可做。而苏泰太后那边也是毫无动静,自从上次被谢瑾坑了一把之后,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

    谢瑾才不相信苏泰太后会就此偃旗息鼓,不过现在整个昭阳宫有额哲留下的三千汗帐骑兵保护,倒也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前方不断传来战报,察哈尔与内喀尔喀联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续攻占了后金的几座城池,甚至拿下了女真的故都赫图阿拉,得到了大量的牛马牲畜和无数金银财宝。

    半月后,正在大明边境烧杀抢掠的皇太极终于得到了消息,急率大军返回。双方在赫图阿拉城下鏖战数日,最终察哈尔与内喀尔喀联军率军退走,皇太极也没有派兵追击,任由对方带走了大量的牲畜和金银。

    额哲率大军凯旋而归,王庭上下欢欣鼓舞,汗宫中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气。

    两月不见,谢瑾也有几分想念额哲了,命其木泰提前准备了醒酒汤。今日汗宫大宴,额哲估计会喝不少酒。

    然而前殿却传来消息,额哲似乎兴致不高,早早便散了席,然后传了汗宫中的数位御医。

    谢瑾十分诧异,问其木泰:“难道大汗的伤还没好?”这次出征途中额哲不慎受了点轻伤,但那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额哲来信时也说并无大碍,养上数日便好。

    其木泰迟疑道:“听下面的人说,今日大汗行动如常,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谢瑾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在昭阳宫坐等,待额哲来了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然而额哲却一直没有来,几位御医进了前殿额哲的寝宫后,一直没有出来。到了入夜时分,额哲突然宣召了后宫中的一位公子前去侍寝,却不是谢瑾。

    其木泰给谢瑾禀报的时候,简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谢瑾倒是十分平静,听完后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准备洗漱歇息。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睡到半夜,谢瑾被惊慌失措的其木泰叫醒。

    “公子,前殿那边出事了。那位被叫去侍寝的凌公子,不知怎么触怒了大汗,被直接拉下去杖毙了……后来又接连宣召了两位公子,也是仅仅进去了半个时辰便被赶出来,然后直接被押入了刑室。听说有两位御医也挨了板子……”其木泰语无伦次,脸色惨白,显然是被额哲突如其来的酷烈手段吓坏了。

    谢瑾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额哲虽然脾气不好,一贯爱迁怒于人,但也从未这般暴戾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准备一下,我去前殿看看。”

    谢瑾说着便要起身,其木泰却紧紧拉住了他:“公子,现在大汗还在暴怒之中,去不得啊!即便要去,也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