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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唐双彩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

    她完全不意外唐三好狼狈的模样,准备好自家亲妹要换的衣裳,静静待她穿上.

    大户人家的妾都是与夫君分房而居的,可唐双彩的境地让三好有些不解.

    姐夫是用大轿子千恩万宠把姐姐抬回京城的,姐夫是一分钱聘礼也没要,甚至不在乎姐姐赌气的心理也要娶姐姐的,应该是很爱很怜惜才对,为何会分房睡呢?

    难道是为了顾虑齐公子的感受?

    “三丫头,过来这边坐.”

    唐双彩坐在房间偏厅的小茶几边,朝她招了招手.

    她低垂了脑袋赶忙过去坐定,姐妹间许久未见,她猜想着姐姐要对她说什么,可万万没想到第一句话竟是----

    “你喜欢齐天笙?”

    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支支吾吾难堪极了.

    “姐,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齐公子是你继子,我跟他不会再…”

    “你不用向我道歉,三丫头眼光极好,姐姐昨夜不是成全你了吗?”

    她足足愣了有一刻,才反应过来姐姐所指何事,难怪齐公子昨夜一口咬定有人暗中引他去灵泉.可是,姐姐为什么要…

    “他昨夜可有好生怜惜你?”

    待她如何?对她又捆又扛又甩,还恣意凌虐,应该谈不上怜惜吧?

    “他待你不好?”唐双彩伸手拂过她胡乱梳起的发团, “三丫头,是姐姐没用,让你受苦了.可是姐姐现下需要你帮我.侍妾这个身份姐姐当够了,姐姐在这个王府几年下来,下人们心中已当我是女主人一般,只是差一个正房的名头.为何王爷不立我为正房,见过齐天笙,你也该知道了吧?”

    她当然明白,只是因为知道了唐双彩是她的姐姐,他就像齐天大圣变成了野生猴子,上窜下跳,好不焦躁,风度气度全都集体见鬼了,他那么讨厌姐姐,只是因为她是个妾吗?他从小生在大户人家,这不是稀松平常,见怪不怪的事吗?他自己说不定还想娶上好几房,为何独独见不得姐夫的侍妾?

    难道真的如姐夫所说,齐公子师傅他---

    她心口一颤,怯怯地问道, “难道…他当年真的和姐夫的侍妾有染吗?”

    唐双彩扬了眉, “王爷告诉你的?”

    唐三好点了点头.

    “没错.他厌恶我.或者说,他厌恶他爹的每个侍妾.这件事王府里的老下人都知道.听说他十二三岁就胆大妄为,与王爷的一名侍妾苟且成事,事情败露,王爷倒也没多说他,只是他乖张成性,面子上又挂不住,对日后进门的妾室无不刁难.”

    唐双彩忿忿地捶桌,看了一眼唐三好突又咧开唇, “不过,如今形势不同了,他不待见我没关系,只要三丫头你够有能耐攀上他这棵大树,让他点头答应我做正房,咱们俩在王府才有立足之地.”

    “姐姐…既然姐夫那么宠你,要不要那个名分又有什么关系?大家当你是女主人不就好了吗?”

    “天真!你以为妾这个字眼好听吗?齐天笙天天在提醒我,我是一个妾,动不了他母亲长公主的位置.王爷保的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王爷的爵位迟早是他的,若这王府换了主人,他势必将你我扫地出门.这也就罢了,你忘了唐四甜吗?她就要随她夫婿到京城了,你以为她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嘲笑我吗?说什么也不能被她给比下去!”

    “……”所以,接她来京城,不是想她,只是想要帮手吗?

    “她夺了你的夫婿,你不记恨吗?你甘心吗?若要攀比就要找个比那天子帝师更好的,齐世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就算未来妹婿是自己的继子,这样乱七八糟的关系也可以接受吗?

    “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输给唐四甜那个臭丫头的!三丫头,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你还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难道还指望回到唐府能有好日子吗?我们被唐四甜看得够扁了,你还要扁到什么时候?听姐姐的话,趁齐天笙对你有意,攥紧他.姐姐是为你好,为你将来打算,所以来帮姐姐,好不好?”

    他不是对她有意呀!他只是在拿她将计就计,只是…觉得她比小妾新鲜刺激,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她根本搞不清楚在齐公子的眼里,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唾手可得的女人?搞乱辈分的小姨娘?还是那块扶不上墙的没盐豆腐?

    她只知道不管是哪个角色,他都不会看上自己.

    自那日后,他不见人影,对她没有多余的交代,倒是她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肚子会莫名其妙的大起来.

    姐夫说他在忙着伺候外祖母出游,他的孝心已经全部透支给那位尊贵显赫的外祖母.

    姐姐说他在宫里当差跑腿,经常消失个一阵子,有时索性住在宫里懒得回府,习惯就好.

    再见到他时,她分不清是心惊心喜还是心凉.

    他坐在凉亭里靠着亭柱懒懒地午睡,长腿没规矩地高高架起,午风悠悠挂过,撩起他银红滚边的长袍.

    他回来了,甚至也没特别通知她一声.

    也没错.

    她只是无家可归,没脸没皮跑来京城投奔不沾边的亲戚的人,他的生活和她一点也没关系,根本不必和她报备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

    这算什么嘛!自己先对人家乱来以后又不闻不问.好差劲的男人!要是有了小猴子,她就生下来一个人带大他,才不要告诉他这只禽兽猴子!

    她堵起一口气,从他的身边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一只手拦腰圈住她,向后一拉,她一屁股愣坐进他的长腿上,抬眼对上他还在悠哉假寐的脸庞---细长的眼眸轻闭着,浓密的长睫如扇般盖下阴影,高高的鼻梁孩童般顽皮地皱皱,薄唇痞痞地歪着.

    属于他的味道瞬间圈堵住她,只消这个跋扈没爱的动作,他甚至还没开眼看她,她堵着的气就瞬间消散了.

    思念是一种病.

    越是无聊的人,才越被折磨.

    他可以忙到没功夫跟她说声要出远门.可是她无聊到吃喝拉撒外加系裤腰带时都在想他的事,脑子乱得像一团麻,再见到他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她要照姐姐的话去做吗?他和侍妾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以问么?

    她吸了吸鼻头,想要开口说话,一只手溜上她的后脑勺,摸到了她的团子,他硬挺的眉不爽地皱了皱.

    “抱错人了吗?”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任性赌气的话.

    他眉头微展,压住她的后脑勺埋进自己的肩窝, “累惨了.□□又下 流的小姨娘,过来侍寝.”

    他疲累的模样让她泛起恻隐之心,他们的问题有很多,但是都可以缓.

    现在她要解决肉麻的相思,抱住他,搂住他,嗅他身上的味道,陪他睡觉,剩下的事醒来再想

    “喂,你要勒死我?轻点,要掉到湖里去了.”

    “……”

    “怎么好象只要不见你一阵,你就会变得寂寞难耐热情奔放些,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下次呢?你打算怎么招待我?恩?”

    摸到他的团子会餍足,马不停蹄为老太婆奔走间会念起她在王府里过得如何.想到她不会变成梁呆子的人,想到她安分地住在他府里,竟会勾唇低笑偷着乐.

    这是男人没得手才特别想要的执念,还是他太有品位了?连没盐豆腐的味道都能细细琢磨出来,还回味无穷.

    多日没见,他不想,也没了力气继续跟她闹别扭,只想搂着她来安定自己的心绪.

    如果她真是来引诱他的棋子,那他会不会太过合作没原则了点?

    小憩片刻,唐三好是真的睡着了,直到胸口有冷风灌进来才猛然惊醒,低头一见,抱住自己的男人手指轻勾她上衣的领口,视线寡廉鲜耻地沉下去盯住她的内部构造.

    “你!你在干什么哒!”怎么这么没格调的事也做的出手啊!像个猥琐老头一样.

    她紧护胸口的羞涩样子让他轻嗤声, “没想到那天那件丑死人的东西你还真敢往身上穿.”

    “你说什么哒?我的肚兜哪有那么丑!”

    “难看死了!”

    “哪里难看了,粉粉嫩嫩的不是蛮可爱哒!”

    “都跟你说了,你不适合那种颜色,你怎么就听不懂小爷的话.这种颜色我也不喜欢!”

    “你不喜欢有什么关系,穿在我身上我自己喜欢就好哒!”

    “怎么会没有关系,看的人是我,脱的人也是我!好歹我也是你要勾引的人.既然是你要勾引的人,你当然要跟着我的喜好换款式啊!麻烦你专业点敬职点.换个让我有胃口吃得下去的!”

    “你要拉我去哪里呀!”

    “买肚兜!”

    “我不去买那种东西啦!”

    “好啊,你有种就别穿,我更喜欢,□□又下 流的小姨娘.”

    “……”

    ------8号晚更新部分----

    唐三好被拉进了京城最老字号的成衣铺----金满袖.

    兴许是这家店铺百年老字号到历史久远,滚金的店名少了些金漆.

    金字少了头上两撇,再加上草书连笔.

    唐三好仰着脑袋咕哝道, “圭满袖?”

    “圭什么圭,人家那是金字!”齐天笙白了她一眼,这可是全京城最潮流最有面子最拉风的一家成衣铺,里头衣服不但潮感十足,质料也是有口皆碑,这傻妮真不识货!

    “对对对,是金,我还在想哒,这个’圭’头怎么没突出来哒,少了个头呀…唔唔唔!”为什么突然捂住她的嘴巴?还瞪她?

    “黄色笑话讲的不错啊.你还真能想法逗我开心.”

    “……”唔?她哪有?

    金满袖这个牌子她是见过的,西余城里有一家分店,里头的衣裳全贵的离谱,一件衣裳多过一般人家一个月的吃喝,也不知道是镶了宝石还是珍珠.

    每次想进去瞧瞧但都被望而却步,听说那店铺里的小二眼睛都放在头顶上,衣料不让摸,衣服不让碰,心里的潜台词放在脸上----“你有钱买吗?弄脏了你用什么来赔?”

    她一直以为这种店子都是订作外衫子,正装加绸缎罗裙,没想到也会有肚兜儿卖.

    不比西余城里小小的一家店儿,金满袖在京城的总店气派不能比拟,三层楼的大店铺坐落在繁华的主街道边,更市侩的是这三层楼儿不是根据衣着款式分层而是按价格分层,一层比一层贵,一层比一层难以理解.

    女装阁间外,男宾至步的牌子让齐天笙止了步.

    他从没不知道陪女人买衣裳这么麻烦,都怪他对牌子货执迷不悟,早知道就叫裁缝滚去府里量衣定作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推推她,交代了一句“不准粉色”,转身翘着二郎腿坐在阁间外的男宾等待区,手上正经八百,道貌岸然地翻着最新出版的<临阳杂闻>,脑子里翻扬的全是夜幕降临后的邪恶景象.

    豆腐配上金满袖的兜儿,不知道好不好吃.

    一刻钟后,唐豆腐一脸放空的表情出现在他面前,两手空空.

    “兜儿呢?”他合上杂闻问道.

    她摇摇头,不解地说,“那小二叫我带大爷过去.”

    “什么?!”

    “他说,你大爷的,没钱买衣裳就回去找你大爷.他怎么会认识我大爷?”

    “……”这傻妮子完全听不懂京城脏话,被人骂出来还一脑袋问号,在他面前抓脑袋装可爱.

    敢骂他在罩的女人,娘的,活腻味了.

    他一把拽住她,甩开那男宾至步的牌儿直飚顶楼阁间,站在柜台边土匪样儿一拍掌, “谁大爷的!叫我女人去找大爷的给我滚出来.”

    柜台后的小二哥倒抽凉气,哆嗦地赔笑点头.

    “就是你叫我女人回去找大爷买衣裳是吧?成,大爷站在这儿了!”

    唐三好被混乱的辈分搞昏了头,呆滞地眨眼看着小外甥.他什么时候变成她大爷了?明明是她的辈分比较高吧?

    “是是是,大爷,你要看什么?小的小的给您拿!”

    “去把那件黑色单肩细带,白色斜肩荷叶带,还有那件透明薄纱的兜儿统统给大爷拿来!”

    “是是是…”

    “等等,你给我回来!”

    “大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大爷的,你是个男人凭什么去拿我女人要穿的兜儿?那玩意是你能看的吗?是吗?是吗?”

    “呃…是是是,我这就差丫头去拿!那个,您是…付哪家钱庄的银票?”

    “哪家钱庄的都不付?”

    “啊?”打劫肚兜啊?

    “大爷不高兴给银票,只有现银!上齐南王府领碎铜板去!”一块令牌甩在柜台上, “只准你一个人到库房给我一枚一枚的点!”

    “呃?大…大爷,这几件兜儿加起来可不便宜啊!”件件贵得吓死人,一枚一枚的点铜板子?那要点到猴年马月?

    “你猴年点完就猴年拿走,马月点完就马月拿走!点不完你就等着被铜板子砸死吧.东西包好,走了.”

    用铜板子砸完人,齐天笙爽快了,搂住唐豆腐的肩头大摇大摆地走出金满袖的店门口,直到小巷口,怀里的女人才很不解地咕哝道, “为什么都是大爷,他叫你跟叫我的态度差那么多?”

    “…叫我大爷是在伺候我,叫你大爷是在骂你!笨蛋!”

    “耶!?不都是大爷吗?哪有相差这么大哒!”

    不想跟她讨论地方方言的差异,齐天笙想起从那夜相别,他还未好好与她温存,也许因为差点擦枪走火筑成大错,或者因为没彻底抱到她得到她,男人的劣根性使然,她在他灰色的眼眸里突然变成了一块失而复得的肥肉,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勾住他的全部的眼神.

    他排除多日不见会相思的说法,用专门诱惑良家小女子的眼神聚焦盯住她.灰色的眼眸瞬而蒙上诱人的纱, “给你买的兜儿喜欢吗?”

    沙沙的声音让她脸颊泛烧, “都是你挑的,你哪有管我喜欢不喜欢.”

    她故意吐出不可爱的答案,抵抗对他的情绪,他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姐姐将到他家门口的棋子,他只是在将计就计对付姐姐,这不是多日不见的相思,而是阴谋诡计的铺垫.

    在城楼上,他也说了,他从没想过她.想念是她一个人的事,和他没关系.

    她不上道的话让他眉梢微挑,他侧颜暧昧地盯住她的嘴唇,毫不掩饰意图地喃喃道,“这种东西不是女人说了算的,女人穿男人看,天经地义.”

    靠近的距离让她感到隐隐的热流,她踮了踮脚却又缩回了脖子,她是姐姐派来勾引他的,可她不想要他心里真的这么看待她,觉得她是个有目的有企图有城府的女人.

    想到这,她张嘴就否定,“我…我没在勾引你,你不要误会!”

    “我在勾引你.”

    “……”嘴唇上有软绵绵的触感,喃喃的声音和丝丝热流烙贴在她的嘴巴上.

    “不喜欢的话,就闭紧嘴巴,不要张开,不要给我占便宜,不要给我亲.”

    “……”她甚至感觉到他唇瓣细微的开开合合,旋涡般的酥麻感由小圈变大圈向全身扩散,

    “只要你能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

    “……”

    半晌后---

    “唔唔唔!你好诈,干吗捏我的鼻子!”

    “……”兵不厌诈!

    谁要她这么迟钝,他风度都耗尽了,明明就一脸陶醉还不肯张嘴巴!犟什么东西啊,害他像小狗一样舔好久.

    唇舌熟练麻利地撬开她松懈的守备,她来不及躲闪被他纠缠住,他开始顽皮地逗弄撩拨她,狭长微眯的瞳绽出一丝戏谑,对她难以招架脸红为难的表情很是满意.

    他稍稍退却,浅啄轻贴她的唇角,熟捻的技巧让她头脑发昏,浮浮沉沉,享受间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泛起不好的联想.

    “你…也是这样逗弄姐夫的侍妾的吗?”

    贴在她唇上的温度突得变冰凉,刺痛闪过他瞬间霜降的眼眸,原本霸占住他眼瞳的疼宠不见踪影.

    他阴气森森,仿佛最在乎的秘密被人当场揭穿地瞅住她,盯穿她.

    刹那间的变化,她意识到,她昏头间把心里翻涌的疑问托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