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妮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她正枕在德拉科的腿上,入目的先是一本看不懂文字的书的封面,然后书被移开了,她对上德拉科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头顶上,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在他的轮廓周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快要四点了。你睡了快一个钟头。”德拉科快速瞥了一眼手表,他合上书本,俯下头看了看她,“还要睡吗?”
维吉妮亚摇摇头,头有些晕沉沉地坐起来。扭头看到露比环着尾巴伸出一只爪子松松地勾着布雷斯的衬衫衣角,一人一猫也睡得正香。
“外面下雨了。”维吉妮亚皱起眉毛,“真希望到学校的时候不会继续下。”她不无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的长筒袜和漂亮的小皮鞋,“防水咒对这么大的雨有用吗?还原咒对泡过水的东西还有效果吗,我发现恢复如初有时候并不是很好用。”
德拉科原本还柔和的脸色毫不意外地僵硬了,整个假期,只要他和维吉妮亚一起,无论是在斯内普教授的魔药工作室里调配魔药,还是在他做一项投机交易时,无时无刻不会被她各种各样的魔法问题搞得头大。
“你已经二年级了,维吉妮亚,不会再坐船了。”德拉科避重就轻地回答道,他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和渐渐有些减速的火车,神色有些微妙。
长长的汽笛声吵醒了布雷斯,他眯着眼,坐直了身体,因此露比的身子滑动了一下,它小声叫了一声,伸出尖爪子紧紧勾住了布雷斯的衣服,两条后腿用力地蹬了两下,窜上了布雷斯的肩膀,卧在了他的脑袋上,露比一个假期养的肥胖的身子将布雷斯的脖子压得一沉。
“哦,该死的,”布雷斯用手把它拨拉下来,“到了吗?我还没有换校服。”
“我没有看见站台。”维吉妮亚移到窗户边,使劲扒着窗户看,“天怎么会变得这么黑?嗨!现在才四点。”
“维尔!”德拉科用力从窗户上拿开她的手,“好姑娘,和我坐在一起。”
布雷斯立即警惕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起身要打开包厢的门,“我去问问司机。”
德拉科拦住了他,“我想你母亲这个时候应该得到魔法部的消息了。是霍格沃茨对魔法部的妥协――福吉在两个礼拜前就属意这项议案――阿兹卡班的看守会驻守在霍格沃茨的周围。”
“你的父亲也投了赞成票?”布雷斯皱起眉头,“这和火车突然停了……等等!”他大为吃惊,“难道阿兹卡班的那些怪物和我们一班车去霍格沃茨?”
他话音刚落,“啪”得一声,车厢里的灯灭了。
“他们在上车。”德拉科静静地说,“包厢现在很安全,我们最好哪里也不要去,就呆在这儿。”
布雷斯默默地在座位上坐下来。
时间静静地过了几秒钟,德拉科感觉到维吉妮亚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几厘米,于是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露比在黑暗中有些炸毛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凄惨。
“露比,过来,”维吉妮亚连忙点亮手中的魔杖,招呼道。露比揪着德拉科的裤角,直接跳上了他的腿,蜷缩在两个人中间不动了。
“我感觉越来越冷了。”维吉妮亚抖抖肩膀,又伸出手轻轻抚了两下露比的脊背,轻声问道,“你们说的那些怪物是什么?”
“摄魂怪,”德拉科回答她,突然他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维吉妮亚清楚地听到门外传来有东西拨拉门框的声音,她死死地盯着滑门,感觉上下牙齿冻得发颤,视线有点模糊,而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她努力睁大眼睛,看见从德拉科的魔杖尖跑出一缕又一缕的白色雾状物体,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长脚的大鸟,它扑向滑门,像流水一样从门缝里挤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挤了回来,它似乎小了一圈,在包厢内一圈又一圈地飞着。
维吉妮亚慢慢坐直身体,好奇地看着它,终于慢慢伸出手,那只体态袅娜的大鸟弯下长长的脖颈,偏着脑袋在她的手心里蹭了蹭。
一股暖流顺着手心接触的地方流遍了维吉妮亚的全身,刚才刺骨的寒冷消失了。
车厢里重新亮了起来,白色的大鸟也渐渐地消失在车厢内。
布雷斯抖了抖嘴,充满意味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我妈妈显然从未考虑过你是认真的,但是,我觉得她应该看一看你的守护神,她就不会觉得我们总是在说大话了。”
“守护神是什么?”
“守护神咒召唤出来的,它刚刚保护了我们。”
维吉妮亚遗憾地看了看德拉科的魔杖尖,“它消失了,是回到了你的魔杖内吗?再一次出来后,它还是上一次的那个它吗?”
“是的,它还会记得你。”德拉科凝视她。
维吉妮亚高兴坏了,她甚至摸了摸德拉科的魔杖。
布雷斯心里涌起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维吉妮亚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快要上二年级了,可她有时甚至还没有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成熟。他几乎在很小的时候起,就听说过马尔福家的德拉科,骄纵而呼风唤雨的小少爷――可太奇怪了,他们之前几乎没有见过面,什么时候,德拉科的性格已经受到了维吉妮亚的影响?
火车又开动了。被冷冻住仿佛消失了的人气重新回温。
包厢的门被咚咚得敲响了。
德拉科握着魔杖,打开门,是斯莱特林新上任的级长,他看了一眼包厢内,问道,“需要巧克力吗?”
“不用。”德拉科回道。
“打扰了,还有一个钟头就会抵达学校。”级长朝他们笑笑,替他们带上门。
“还有多少巧克力?”德拉科问。
“我这有两盒未拆封的。”维吉妮亚递给他。
德拉科拆开其中一盒可可含量较高的,分了几颗给布雷斯和维吉妮亚,拿起剩下的站起身道,“我去看一看高尔和克拉布。”
“我也去,我要将巧克力带给莱蒂斯。”维吉妮亚连忙道。
德拉科扬起眉,率先走出了包厢门。
“你知道她在哪个包厢吗?”德拉科一直将她送到火车厢连接的地方,“前面就是普通隔间,找不到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很快地。”
这个时候火车晃动了一下――每隔上几分钟就会突然猛然来一下,在连接包厢的地方尤其明显。维吉妮亚差点没站稳,但德拉科很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但手中的巧克力糖果却散了一地。
“没事,我来拾,”德拉科挥挥手,“你快点去。”
维吉妮亚飞快地跑开了。
德拉科慢慢蹲下身,一粒一粒地将巧克力装进盒子里,他似乎也记不清盒子里到底剩下几颗,捡起了掉落在眼前的巧克力后,他就站了起来,原地拆开一粒塞进了嘴里,就走进了身后的一个包厢。
从连接处平台的杂物柜延伸出来的阴影里,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抖抖索索地在地毯缝隙的边缘掏了掏,两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滚了出来,在包厢门响起的前一刻,被爪子拨弄进了阴影里。
德拉科倚着车厢的门框,他的目光垂落在地毯上扫寻了一刻钟,唇角绽现一丝极容易被忽略的笑容。
潘西从他刚刚出来的包厢里走出来,她站到与德拉科对面的门框边,默默地望着他的侧影,“暑假里我……父亲邀请了你两次,可你都没有来。”
德拉科淡淡地“嗯”一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我父亲一人足以代表马尔福家。”
“他……你父亲回家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潘西试探地问道。
德拉科突然把视线转向她,“你说学校里有一个父不详的麻瓜正在纠缠我,还有她的地位比麻瓜出身的巫师都要低上一等?还有其他一些不好听的谣言我就不一一赘述了,你心里想必清楚吧!”
潘西毫不犹豫地答道,“这是在关心你,德拉科。我知道马尔福和帕金森的约定不一定作数,就算如此,但仅仅从作为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的角度出发,我也得关心关心你啊。”看得出来这个问题的冠冕堂皇的答案,潘西准备了许久。
“您真是太关费心了,”德拉科声音里掺杂浓浓的讽刺,“别再让我听见你那些充满丑恶心机的关心话吧!作为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也提醒你一下潘西,别把事情做得太难看,维吉妮亚迟早要进我们的圈子,她的底细将来谁都会清楚,撒谎和胡编乱造对你的名声没有丝毫好处。”
潘西的眼里噙着泪花。
德拉科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对她的朋友之情,早在上辈子战后,帕金森对马尔福落井下石的时候就消磨透了。
维吉妮亚从走廊的那头轻快地跑过来,她走近了才发现场景的诡异。她慢下步伐,满是疑惑地看了看两人。
德拉科朝她微笑,“快回去换校服。”
维吉妮亚应了一声,也不再看潘西――她故意站在过道的中间,也不让步,维吉妮亚只好侧过身子从她的身边走过,连碰都没有碰到她一下。
德拉科看着这场景,眯着眼一言不发。
两个人进了自己的包厢,包厢外的走道上只剩下潘西一个人,她感到心情更加难过了,终于忍不住抽泣出声。
达芙妮伸出脑袋,看了她几眼,又看了看方才两个人消失的包厢,叹了一生气,扶着潘西的肩膀,颇为勉强地说了几句毫无用处的宽心话。她满腹心事地看了一眼坐在包厢内,肩背挺得笔直的妹妹,半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