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钟头后,霍格莫德站到了。德拉科拉着维吉妮亚一直到最后才下了火车,雨还在下,稀里哗啦地打在地上。他们都在校服外面加上了施加了永远防水咒的斗篷。屋外的空气和伦敦仿佛不是处于同一个季节,风冷得刺骨。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在站台上,能看见城堡里的点点灯火,而不远处的霍格莫德村却仿佛早已陷入睡眠。
德拉科眯着眼,看见火车开动的前一刻,一只黑色的半人高的影子从窗户里飞快地钻了出来,跳入站台旁漆黑的灌木丛中,植物的叶子抖了几抖,随即借着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莱蒂斯在人群中找到了维吉妮亚,她努力伸长胳膊企图在周围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唤起维吉妮亚的注意力,可站台上,所有年级的人都乱糟糟地站成一团,除非是海格那样巨大的个子,所以她的举动失败了。她的男友伯尼好笑地压了压她的肩膀,“走吧,反正晚饭时间你们就会见面。”
布雷斯和德拉科一前一后护着维吉妮亚走在通往马车的小路上,维吉妮亚低着头,致力于用魔力把泥浆隔离在三个人的皮鞋外。
他们走得不快,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原地只剩下寥寥几辆。维吉妮亚看了一眼马车前面正轻轻煽动翅膀,瘦骨嶙峋的大鸟,扭头轻问德拉科,“这是什么?我们是要在天上飞过去吗?”
德拉科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夜骐。”他拉住她,“就坐这一辆吧。”
布雷斯先一步上了马车,然后递过手来拉着维吉妮亚上来,德拉科看了看开始原地交替着踢腿的夜骐,也默默地爬上了车。这辈子他还没有见过任何人的死亡,可是他仍然看见了夜骐――他似乎回到了过去,可却并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死亡的影响如影随形。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马车中的气味潮湿又不好闻。
“坐稳啦!”布雷斯说道,他拿起魔杖,正要敲击出声音,示意马车开动,可门一下子又打开了,带起一股冷风蹿进了车厢内。
出现的是一张冻得红扑扑的小脸。布雷斯一下子认出这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在男生中很有人气,标准的金发碧眼芭比娃娃。
“……对不起,”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看上去很紧张,又有些结巴,脸色在车厢灯光的照射下愈发红艳了,“我和我的姐姐走散了,……只有这辆车上有斯莱特林。”
“没事,上来吧。”布雷斯说。他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
维吉妮亚看看她,在她上来的时候,还伸出手给她借了一个力,换来了一个带着酒窝的甜美笑容。
德拉科的手指捏着袖子上的纽扣,将脸隐藏在马车的阴影里,他清楚地感觉到阿斯托利亚的目光在她坐定后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次――太像她的风格了,一切都是深藏不露的。她和潘西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从来不勉强自己做不要脸的事情,然而她明明那么想得到马尔福这个姓氏。
“你吃巧克力吗?”阿斯托利亚开口打破了马车里的寂静,她是在和维吉妮亚说话。此时马车正穿过城堡外的铁锻大门,两个飘在空中的摄魂怪带来的阴寒已经投过马车壁丝丝渗入到他们身上。阿斯托利亚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有软缎装饰的盒子,递到维吉妮亚面前,“紫罗兰奶油巧克力的,很好吃的,你可以尝尝看。”
德拉科看不清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果然他听见维吉妮亚很坦白地带着歉意拒绝了,“谢谢,我不太适应这个味道。当然,可能是我的口味比较奇怪。但我姨妈很爱吃这个,对不对,布雷斯?还有一种玫瑰味的,是我妈妈的最爱。”
“比巧克力怪味豆还奇怪。”布雷斯皱皱鼻子,“我上回偶尔尝了一个,简直想让我流眼泪。真搞不懂那些贵夫人怎么都会爱这种巧克力,嗨,对角巷那家店几乎供不应求。”
阿斯托利亚的脸色僵硬了一会儿后,很快恢复了自然,她收回巧克力盒子,低头自己慢慢吃了一颗。一切动作都进行得很稳重,她年纪尚小,这样一种对维吉妮亚家世的试探已经很能让德拉科喝彩了。
而维吉妮亚本人――她的脑袋已经扭到一边,目光巴巴地望到窗外的不远处去了。
接下来一直回到城堡里,阿斯托利亚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的目光或许停留在维吉妮亚身上,或许滑过布雷斯,可从来没有看过德拉科。
在斯莱特林长长的宴会桌上,她很快地坐到属于她的二年级位置,这个位置和德拉科的位置至少隔了有五米远。
斯内普教授的心情要比假期里差多了。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天晚上,斯莱特林的男学生沃林顿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不小心栽倒了黑湖里,被黑湖里巨鱿鱼绞断了好几根肋骨。维吉妮亚和德拉科正站在魔药办公室的最里间,替开学头一天就低气压环绕的魔药教授熬好几锅生骨药剂。
“你当时在场吗?”维吉妮亚瞅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的斯内普,低声问,“我听莱蒂斯说,他是从那只……什么兽的身上直接载下来的,那时候他们正在天上飞。哈利也飞过了,一点事儿都没有。海格要被开除了吗?”她有些同情地一边处理手中的鸡血藤,一边喃喃道,“赫敏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
“也许吧。但这种危险的事会发生在霍格沃茨,大个头一点责任都不承担说不过去。”德拉科目光紧盯着坩埚,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维吉妮亚很敏感地感觉到了,这件事情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又发生了许多次争吵,她识相地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她利落地将切好的鸡血藤堆到德拉科习惯的地方,目光又溜到了斯内普教授的身上――原因无他,他放在手边一边观察的,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植物让维吉妮亚十分好奇。
“维吉妮亚,你过来一下。”斯内普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维吉妮亚放下手中银刀,很快地走到他身边――这种情况在暑假里的‘魔药课’上发生过很多次。
“你有什么感觉?”斯内普直接将手中那团像花又像宝石的植物放进维吉妮亚的手中,“这是产自南非的肉卷草。觉得怎么入药会比较好?”
维吉妮亚有点迟疑不定,她伸出食指掐了掐晶莹剔透的肉肉的部分――像是叶子又像是果实,“只了解到这么一点情况吗?”
“就在这么点情况下,你的直觉,小姐,还有利用你一个假期学的东西,书上的知识不是死的,不要把它们变成你身上一个无用的摆设。”
“它的叶子……或者果肉里有四到五根细茎,其中红色的那条不能用之外,其余都可以入药。”维吉妮亚捏着肉卷草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
德拉科借着搅拌坩埚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们几眼。他看到斯内普教授的黑眉毛飞快地扬了两下,他心里一松,脸上也露出笑容,知道斯内普教授对维吉妮亚的看法表示出了赞同。
果然他在羊皮纸上又画了几笔,吩咐道,“照顾好这盆植物,我把它养在斯普莱特教授的私人温室里,这学期――这一年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它,我会向邓布利多申请经费,作为你的报酬。当然,如果他只愿意给赫奇帕奇加分的话……”
“那也不错。”维吉妮亚有些俏皮地接口道。
德拉科咳嗽了一声。
斯内普还是黑着脸,他毫不客气地说,“没用,对于赫奇帕奇而言,那点分数将一点帮助都不会有。”他毫无任何感情地勾起嘴角,“非常令人遗憾,赫奇帕奇得到第一的可能性真是太小了,小姐。除非你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头。”
维吉妮亚对他的冷嘲热讽早已经习惯,她一言不发地将肉卷草收好,看了一眼斯内普字迹潦草的羊皮纸,这是一个新的配方,维吉妮亚瞅了两眼就看明白了――还有很多种药没有确定,光是替代品种,他就列举了好几样。
八点过一刻的时候,维吉妮亚和德拉科完成了魔药任务,她手里拎着一个小篮子,是拿去医疗翼的生骨药剂。
今年的霍格沃茨已经感觉不到夏天的存在了。
走在小径上,维吉妮亚看着围在学校外天空中的摄魂怪,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她已经知道摄魂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莱蒂斯在当晚讲述了哈利波特在火车上晕迷的事情后,给维吉妮亚普及了魔法界的常识。
“你的保护神是什么?”她突然问德拉科,“上回我没有认出来。”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呢?”德拉科的声音不大,但在晚上特别清晰,“你应该也去学一学这个咒语。无论何时,这都是一条很实用的咒语。”
维吉妮亚的思维被他带着走,她直觉她漏掉了什么,但很快被他接下来的意思吸引住了心神,“你会教我?”
“当然啦。”德拉科说。
庞弗雷夫人感激万分地接过他们送来的生骨药剂。医疗翼里静悄悄的,开学第一天的晚上,只住进了沃林顿一个学生,可仅仅他一个,就将庞弗雷夫人搞得头疼无比,他一直在不停的哭叫吵闹。
“我不得不给他一个昏迷咒,”庞弗雷夫人毫无愧疚地说,“我怕他再折腾下去,断掉的肋骨会戳破他自己的肺!”她放下药剂,拿出魔杖,仔细看了看维吉妮亚,“亲爱的,你看上去好多了――你身体里的魔力,”她高高扬起眉毛,又落了下来,“很好。”
学校中庭里的钟塔已经开始了一百零一声的敲响。
“要关闭城堡了,”庞弗雷夫人匆匆脱下身上白色的医袍说,“太晚了,让我来送你们回去。”她忍住怒气抱怨道,“这年头,连霍格沃茨都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