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娜眯起眼睛,嘴唇紧抿,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用力。
“如果我是你,就会在此刻放下那个愚蠢的麻瓜玩意儿。”与阿隆娜的紧张戒备恰恰相反的斯内普慢条斯理地打破了对峙的安静。
“嗯?”阿隆娜微微挑了挑嘴角,身子却随着斯内普的动作动了动,枪口一刻没有离开她锁定的位置,“那就试试看谁愚蠢。”几乎是最后一个字刚刚响起,她眼睛眨都不眨,立即扣动扳机。
斯内普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呆愣,他立即用手撑着椅背一个侧身后仰,闪过呼啸而来的子弹,立时觉得左耳郭一阵灼热的疼痛。他右手举起魔杖,左手伸到耳朵上摸到一把黏糊糊的血液。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从魔杖尖甩出一道白光,凝固了阿隆娜脸上略微放松的笑容。
阿隆娜用她那妩媚的浅灰色眸子狠狠瞪住了斯内普,她的浑身上下也只有脸还能动,她冷冰冰地说道:“我早该想到,你费尽心思接近维吉妮亚是为了什么。可是没用的,我说过小心谨慎一点总会没错,我同样给邓布利多发去了邀请,协议书总要一个作证的第三方人。”
斯内普冷笑,“真该为你聪明的大脑鼓掌,康威夫人。如果我真是抱着你心中所想的目的,你以为你还可以站在这里说一些无聊的蠢话?”他对自己的左手臂撕裂的衬衫来了一个“恢复如初”,他神色平静地重新扣好袖子上的纽扣。
“我十分感谢你能在事前邀请了邓布利多――我正想这么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委屈你保持这样的状态。”斯内普不再关注她恶狠狠的眼神,他随手拿起靠近窗户下吧台上的一沓最近的麻瓜报纸,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就坐下了。
阿隆娜简直气结,为他的泰然自若感到大为光火,同时也十分吃惊。她看着施施然在餐桌边坐下的斯内普,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怎会在这个时刻仍然气定神闲。他隐藏的秘密,伪装的身份明明被她戳穿了。她紧紧盯着斯内普的脸,企图在他脸上看出心虚――等等,他的眉毛皱得越来越紧,脸色铁青,这不是心虚,是怒火。
斯内普将报纸猛地一合,扔回到了吧台上。
阿隆娜满腹狐疑,正要动唇,门外却意外地响起车轮声和警车声。阿隆娜顿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尽管她的小□□发出的声音比起那些大玩意儿要小的多,可是在晚上小威尼斯如此寂静的街道上,枪声还是太过明显。
门铃毫无意外地被按响了。
“你有别的客人?”斯内普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阿隆娜有些难以启齿,她的目光移到对面的墙上,那里有一个小小弹孔,子弹还留在其中。
门铃不依不饶地继续响着,阿隆娜知道,如果她再不出面,很有可能这帮警察就会破门而入。
“解开咒语,”阿隆娜不看斯内普的脸,“他们是警察,”她吃力地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给出了一个斯内普应该会听得懂的解释,“麻瓜的傲罗,他们大概是听到了枪声――武器的声音……”
此刻,门铃声在响起的同时,已经有人在用手拍门,同时一个陌生的男音在高声询问,“有人吗?”
警察鲍曼已经从腰间拔出□□,示意一道而来的同事准备从后院进入住宅。正在他回头走出一步的时候,门咯哒一声打开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女人正站在门里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穿着一件长长的丝质睡袍,声音十分高傲,“请问,你们找谁?”
鲍曼清了清嗓子,他将□□插回身后,不自觉地挺挺胸,“女士,我们是警察。”
他配合地掏出口袋里的证件,注意到眼前这位迷人的女士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从屋内照射出来的柔和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她脸上原本属于美丽女人特有的高傲神情一下子褪去了,长羽睫像是受了惊吓的蝴蝶的一般颤抖个不停,“我不明白警察找我家有什么事。”
“我们接到邻居的举报,称在今晚七点一刻的时候,”他顿了顿,“就是方才不久,听到了从你家传来的枪声……”
“喔,天呐!”女人吃惊地双手握胸,她回过头冲屋里喊,“西弗,西弗!”她向鲍曼露出一个怯怯的笑容,“抱歉,我太害怕了,这种事情我没法做主,你可以和我的先生谈一谈。”
鲍曼听到她这句话,无可避免地有些失落,然而他的敬业精神使他很快地重打精神。
男主人的脚步声很稳健,然而长相却让鲍曼有些失望。他瞅了一眼男主人一直扣到领口简直带着禁|欲|色|彩的黑色衬衫和披散到颈边的长发,有些怀疑这个可能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艺术家。
很快,鲍曼觉得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男主人除了貌不惊人之外,他的脾气也不太好,他瞥了一眼鲍曼递过来的证件,并没有仔细地看,他的语气十分冷淡,“我听到了你说的事情,没有这回事。”
做妻子的伸出手拽了拽丈夫的衣袖,然后挽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十分柔和地说道,“西弗,我很害怕,如果我们疏忽了没有听见……你知道最近的新闻,有一个在逃犯持有武器……”
鲍曼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僵了僵,似乎也想起了这条新闻,他怒气冲冲地让开身子,“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鲍曼大喜,事情能以这种方式解决最好了,他感激地朝漂亮的女主人点点头,立即带着两个手下在屋子里院子里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很抱歉打扰了你。”鲍曼十分诚恳地向阿隆娜道谢。
“我非常相信国家的警察系统,”阿隆娜声音甜甜地道,“多谢您,警察先生。”
鲍曼为这次受到的良好待遇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他再三和阿隆娜道别,才钻进了他破旧的警车里。车子启动后,他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台阶上那对夫妻正一前一后地走进门内,门随后被关上了,将室内温暖的灯光挡住了。
阿隆娜背靠着门,长吁了一口气,“多谢你修复了墙壁,斯内普先生。”但很快,她想起了弹孔的由来,还没等她重新戒备起来,她倚靠的门又咚咚的被敲响了。
“是谁?”阿隆娜出声。
“是我,邓布利多。康威夫人。”
阿隆娜打开们,邓布利多一张慈善睿智的脸出现在门口。
“快进来吧,邓布利多教授。”阿隆娜由衷地说道,“您来真是太好了!”
“是吗?”邓布利多以开玩笑地口吻接道,他蓝色的眼睛戏谑地扫过阿隆娜身上的睡袍,又瞧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斯内普,笑眯眯地道,“哦,真的,我无意中看到了一出顶顶有趣的戏目。西弗,我不得不说,我认识到了你的这项才能在很多方面……”
\"有一件事!\"斯内普脸色铁青地打断他,“应该谈正事了。”
“是的,是的――”阿隆娜有些尴尬,她顿了顿,将身上的睡袍解开脱下,随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露出了她原本穿着的见客要穿的连衣裙,“我去拿协议书。”
很快,阿隆娜重新出现在客厅里――原本乱七八糟的茶几和沙发,被斯内普临时几道咒语飞快地各就各位。她将协议书放在茶几上,在他们对面的单张沙发上坐下。
“很抱歉,邓布利多教授,”阿隆娜笑了笑,“我很谢谢您为维吉妮亚做的一切,还有斯内普教授,整个暑假都在为维吉妮亚做魔力恢复。”她停住了话头。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斯内普则面无表情地盯着茶几上某个奇怪的图案。室内电灯明亮柔和的灯光将屋内的沉默照出了一片一片的阴影。
阿隆娜终于重新打破了沉默,“我知道,维吉妮亚身上的秘密一定让你们很好奇,可老实说,我同样一无所知。我必须去一些地方,找出秘密,或者找出事件的源头。但前提维吉妮亚一定要安全。我接受了您的建议,邓布利多教授,由于保密协议的人员限制,你觉得斯内普教授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在维吉妮亚的在校期间担任她的监护人。”
她朝斯内普投去冷静的一瞥,“我必须得向您透漏一件事情。”
斯内普面色虽然冷静,但很难看。
“我和维吉妮亚的父亲在早前一直在躲避一群人,我知道他们对外的称呼,食死徒。”阿隆娜垂下眼睛,凝视着她手中的茶杯,“他们有很古怪的标志,有一个残暴的首领,还有几乎很统一的出身――大部分出自斯莱特林。我不是偏见,邓布利多教授,但我知道这群人最怕您,”她抬起眼睛,没有去看斯内普脸上的神情,“我想请求您能在百忙之中能分心关照一下维吉妮亚,她很乖,也很听话,除了她身上那些秘密要人替她隐瞒着。”
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夫人,我向你进言,斯内普教授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他毕竟是个魔药大师,咒语也相当出众。但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也可以担任起您的希望――其实很多时候,我还是需要西弗勒斯的帮助。不过我还是要问上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使你改变了主意?或者你发现了什么?”
阿隆娜思考了一会儿,她问道,“邓布利多教授,一个人在你看来是十分正常的时候,你就会替他作保,还是你在对此人有十足的把握的时候,才会用如此多的信任?”
“人心不可预测,康威夫人,但绝大时候,我有这个信心。”邓布利多教授道。
阿隆娜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像是想说什么但后来又不想说,“噢――”她最后只发出了一个语意不明的声音。
“康威夫人发现我曾经是一个食死徒。”斯内普以一种十分快的语速冷静地将刚才的事情陈述了出来。
阿隆娜看了他一眼,面色也十分平静。
“我担心维吉妮亚。”她这声明像是在安抚某个人。
“我非常明了。”邓布利多说――斯内普感到自己心中提升了一股烦躁感。
“对于此事,我以为你会很了解,康威夫人。”邓布利多以一种微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西弗勒斯在其中起了作用,当年赫伯斯夫妇就不能从神秘人手下逃走。所以――”他的蓝眼睛闪过一丝冷酷,“轮到我们开始担心维吉妮亚赫伯斯了,您到底是谁?”
“你们在说什么?”阿隆娜冷静地反问道。
“别糊弄我,康威夫人。”邓布利多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身子前倾,“你不是真正的露西克拉肯索普。你虽然长得像,但性格截然不同。你知道,天性是最不容易伪装的。”
阿隆娜默然了一会儿,随后她微微一笑,她放松了身体,“我没想到谎言过了十几年,会被人一一拆穿。原本我大可以回答上一句无可奉告,但出于同样的立场,我选择将事情说出来,以免我们将精力消耗在不必要的内部猜测上。您实在不必担心我会对维吉妮亚不利,在我心里,她确确实实就是我的女儿。我是阿隆娜克拉肯索普,露西的胞妹。还有一个身份是前哑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