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丫丫病得很重,得去看大夫,宋大山跟胡氏说了,没想到胡氏却不同意“看什么大夫?看大夫不要银子啊?我看那丫头,在床上躺了几年了,能熬到现在都算她命大,如今病得都吐了血了,我看啊,就是看了大夫也是好不起来了,还是省省吧,什么时候死了,拿去埋了便是,没得必要要花那些个冤枉钱,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拿家里的银子给她去看病,小心我跟你急。”
宋大山被胡氏这么一威胁,连两句争取的话都不敢说,转而安慰红着眼睛的宋二狗,让他算了,回头给宋丫丫洗个身子,让她好好上路。
听了这话,宋二狗当时只觉得伤心透了,他一把推开宋大山,跑去找宋查氏。
宋查氏闻言,立即让着他背着宋丫丫去镇上找宋银和宋金。
宋家村离镇子有十几里的路,这十几里路,宋丫丫都是宋二狗背着来的。没有银子,连牛车都坐不起。
一到镇上,他直接去找宋银和宋金。
宋银兄弟两又问工头拿里工钱,才带着宋丫丫去看病。
只是镇上医馆少,只有那么一家,那家大夫说不能治,几人不放弃,又走了几里路,来县上。
结果到了县城,银子不够,连医馆都进不去。
宋二狗眼泪婆娑,他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洛可欣眼里,是怎样一副画面。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全是针线歪斜的补丁,想来是自己缝的针线走的不好,衣服破烂却浆洗得干净,他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淡雅如雾的眼眸里是望而生悲的无助凄凉。
他一双悲凉的眼睛愣愣地望着怀里的小人儿,而他怀里的小人儿,明显的已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朝不保夕日薄西山了。
那孩子,那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洛可欣仔细回忆着,可是她就是记不起,何时见过这般俊俏的孩子。
宋二狗没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心慌意乱恐惧无比,幽幽低泣轻轻唤着怀中的人儿“丫丫,醒过来,求求你别离开哥哥,不要吓唬哥哥,醒过来好不好,丫丫,哥哥求你了,醒过来,不要再睡了,丫丫。”
他哀求着,哭泣着,只是宋丫丫早已没了意识,不能回应他,苍白着小脸,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哭泣,微微起伏。
他嘴巴一张一合,洛可欣离得远,人群也吵,她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瘦小的孩子在承受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悲伤、绝望。
洛可欣定定的看了好一会,终是无奈一叹,都是可怜人罢了。
夏凉和时问天没有说话,看着那被人包围着的三个可怜人,脸色有些沉。
百姓们围观着,很是好奇,这济世堂的马大夫,难道不在?
马大夫,人善良得很咧!他要是在的话,肯定不会让那伙计的这般了,简直是糟践人。
宋银紧紧的抱着伙计的腿,显然是有人经常这般做的,这不,方这么一会,那伙计就不耐烦了,嫌恶的把将宋银给踹开“这是做甚,没银子就赶紧的滚,少在这儿碍事,还有别的人等着进门看病呢,赶紧的离开,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快走快走。”
言罢,那伙计开始赶人,用脚踢着一直跪在门口的宋二狗和他怀里的宋丫丫。
宋二狗紧紧的护住宋丫丫,抽泣着道“不要踢我妹妹,不要踢我妹妹,救救我妹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洛可欣已是走了几步,听了宋二狗这一句话,让她停了下来。
这声音?
循声望去,再看宋二狗,洛可欣茅塞顿开。
是了,他是昨天在宋家村见到的那个被按在泥里打的送她果子的小朋友。
昨天他脸上全是泥巴,她没看得清他长什么样,只记得他的声音还有那双眼睛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认出那男孩,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洛可欣转道走向人群,时问天快她两步,替她把人群拨开,夏凉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洛可欣见到那活计正踹着宋二狗,而宋银已倒在一边,又朝医馆里瞄了一眼,待看到那抹急忙隐藏起来的身影,火气直接飙升,她把宋二狗护在身后,抓起裙摆,对着那伙计直接踹了一脚。
这一脚她使了力的,那伙计‘啊’的一声,猝不及防飞了出去,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夏凉顿时瞪大了眼睛,姑娘近日来,虽是有些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可是她何曾见过姑娘如此彪悍的一面啊!一脚把人踹出两米远,这力度何等强大啊!霎时有些傻眼了。
看着宋二狗满脸是泪身上全是脚印的可怜模样,洛可欣犹不觉得解恨,上去对着准备要从地上爬起来的伙计又是几脚,边踢边道“个黑心的,对个孩子,你也真是下得去脚,简直畜生不如,你娘生你出来,难道就没教你怎么做人?要是没教,本姑娘今天就替你娘好好教教你,这人,该怎么做。”
洛可欣连踢带踹,伙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用了全力,猛的直踹,那伙计只觉得内脏都移了位,疼痛不已,真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宋二狗停止抽泣,看着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替自己解围的人,很是惊讶,透过侧脸,才知道原谅是昨天那个漂亮的小姐姐。
她,又再一次帮了自己。
宋二狗停止了哭泣,紧紧的抿着唇,看着挡在他身前,保护他替他出气的人的背影。
洛可欣犹然不知,此时的她,被某人永远的记在了心里。
洛可欣踢的都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疼得那伙计嗷嗷直叫,就像疼得要死去了一般。
医馆里的人等了又等,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忧然在耳,越叫越大,再是坐不住了,马大夫急忙叫上伙计从医馆里匆匆出来,一出门就见着自己馆里的伙计,正被一个丫头踢得嗷嗷直叫。
马大夫深吸几口气,压下胸口熊熊的怒火,才淡定的上前问道。
“姑娘,你这是何意?”
“看不出来吗?”
洛可欣停了下来,看着老者,脸色不善“你就是马大夫?”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地询问,但是,却夹着愠怒。
她调查过这济世堂,自然晓得这济世堂都有些什么人,那济世堂的坐诊大夫,便是马大夫。
马大夫示意身旁的伙计去扶人,瞥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强扯出一抹笑,拱手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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