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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曙光乍现

    跟随着范直夫等差役,文定在这两日内再次来到成都知府衙门,一路上范直夫还是不死心的伺机查问刚才茶馆里所发生之事,文定自然是不会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与他,不管他是软磨还是硬泡,干脆就来个装聋作哑,弄的范直夫也是全无办法。可他转而一想,瞧茶馆外的架势,必然是十分机密之事,那伙人断不会将这等密事告诉给这个外来的商人,也就没再怎么逼问了。

    今日府衙里依旧是繁忙不堪,来往进出之人也如昨日般频繁,这回范直夫未将文定引往大堂之上,而是悄然的带到后衙,林知府的书房之内。

    稍侯了片刻,知府林伯瞻便来到房中,范直夫忙恭敬的道:“启禀大人,卑职依命将昨日的商人带回。”

    “嗯,范捕头,这事你做的很好,本官还有些关于案情的机密之事要问询于他,你先下去吧!”

    “喳,随时听侯您的调遣。”接着范直夫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书房。

    待他走之后,林伯瞻又几步行至书房门口,将脑袋微微伸出门外左右窥探了一下,见附近确实无人影后,将房门严实的关上才走回书案前。林知府如此诡异的举动,不由得让文定心中猜测这究竟是所为何事。

    林伯瞻坐下后,不再是公堂上那副严厉的神情,眉宇间首次在文定面前舒展开来,轻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足下该是姓柳吧!”

    “回票大人,草民正是姓柳,烦劳大人惦记,实在惭愧。”文定诚惶诚恐的回话。与昨日冷傲的态度相比,他更为担心林伯瞻此时的平易,也不知这知府肚子里是何种心思。

    林伯瞻呵呵的笑了两声,抬手示意他坐下道:“坐嘛!坐嘛!”

    文定忙回道:“不敢,大人驾前何来草民之位,有何差遣您尽管盼咐便是。”

    “呵呵,足下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当铺的掌柜,想来必是有过人之处,不必拘束,本官只是在案情上有件证物,仿佛是件珍品,可你知道这天下的膺品何其繁多,本官实在有些拿不准,便想着要烦劳柳掌柜一趟,不知可否?”

    文定心想,原来只是帮着鉴别物品,害的自己一路之上还在担忧是何等大事,这么急着召见呢!这识物辨品本就是自己的行当,有何为难的,拱手回道:“大人之命,草民自当遵行,只是草民入行尚浅,恐有负大人所托。”

    这个商人倒是有些对自己的脾气,林伯瞻笑道:“无妨,无妨,本官但求个明了便是了。”说着由书架上慢慢的抽出一卷画轴交与文定。

    接过画轴后文定缓慢的打开,那枯黄的卷面,自然随性的草书,刹时将文定惊呆了,他逐字逐字的辨别,丝毫不肯错过这一笔一画。过了大约顿饭的时侯,林伯瞻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轻声的询问道:“柳掌柜,这卷草书到底是如何,你倒是瞧出来了没有?”

    文定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这稿卷交还给他,言语间还略带点激动道:“回禀大人,这卷书稿,草民想大人必然也不陌生。”

    “当然。”自信布满了林伯瞻的脸上,他赞赏道:“此帖本是稿本,原非作为书法所写,但正因其无意作书,才使此幅字写得神采飞动,笔势雄奇,姿态横生,甚得自然之妙。本官身为读书人,如若不知道这幅字画,岂不是贻笑大方了?然天下临摹者何其多,故想探知是否为真本尔。”

    文定的神思还游历在笔划间,道:“那行笔若渴骥奔泉,如狂飙扫野,字形穿插而疏能走马,密不透风则无暇雕琢,却又法情俱在,以草民愚见,便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卷’。只是此天下第二行书,自唐以来临摹者如过江之鲫,草民才疏学浅,实难敢断言真假,还请大人恕罪。”

    林伯瞻心知其真实的可信度已然不小了,即便不是真品,临摹的如此像亦是价值斐然。他珍惜的将其原样收好,转而又严肃的对文定说道:“柳掌柜,这件证物关系到一件案情重大的要案,我不想在外面听到关于这幅字的流言蜚语。”

    这衙门里的事,文定多少懂得一点,主要还是多听、多看、少说。闻言马上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押行的规矩就是不论究竟是在哪门哪户,或见到何种贵重物品,也不能到外面散说去,要为主人家紧守秘密。”

    林伯瞻欣然点头,道:“那就好。”又闲扯了两句后,便打发文定离去了。

    待书房里空无一人后,林伯瞻又急不可耐的拿出那幅行书欣赏,反覆的注视,任眼神游走多次后,才无比珍视的将其锁入书架的夹层中。

    话说文定有机会见到了这天下第二行书,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毕竟天下间读书人的字,有好大一部分都是学自颜氏的笔墨,文定也曾经学过好一段时间,如今有这个机遇得见他最好的一幅字,自然是喜不自禁。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知府衙门,整个心思都回想那字里行间的一笔一划,连周遭的一切都没注意,什么差役,什么公堂,什么石狮,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他穿出了衙门,走过了民舍,路过了摊贩,擦身过了店铺皆不曾停下,直到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人实在是忍不住了,疾走几步一手拍上他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喂,你这是怎么了?”

    文定转过头望去,竟是朱北坤,不免惊奇的问道:“咦,朱兄,你何时跟在柳某身后的?”

    朱北坤没好气的望着他,道:“何时?那姓范的将你给抓了去,我担心有事,便一直在衙门口等你的消息,见到你安然无恙的出来了,便想着与你聊聊。谁知你出门后却是箭步如飞,我差点还追不上你了,你真的是没练过武功之人吗?”他的眼里充满了怀疑。

    文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生了何事,不知不觉便已走的老远,尴尬的笑道:“让朱兄见笑了。对了,在下走后,几位的事情谈的怎样了?”

    说到这事,朱北坤倒是满面的轻松,一直压在心头的这副担子终于是卸下了,道:“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说好了以后都四六分帐,我的兄弟人少便让了他点。”

    能用缓和的方式促成此事,文定也是非常的高兴,道:“这样最好,大家不伤和气嘛!”

    正因为有了文定冒冒失失的介入,才使得冤家和解,使得一场干戈化为玉帛,朱北坤等人对文定都是非常的感激,谢道:“柳兄弟,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对我们做的一切,如有任何差遣,只管言语一声,朱某虽然没什么本事,在这地面上还是很认识些朋友,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这人确是挺仗义的,文定轻笑道:“哪里,哪里,柳某实在没做什么事,朱兄不必过于介意。”

    “唉,我朱北坤有仇必究,有恩必报,图的就是坦荡,你柳老弟这么说,便是不给我面子了。”

    文定为难的说道:“不瞒朱兄,在下这次来只是凑巧,再过几日便要返程了。”

    “这么快?”朱北坤有些沮丧的说道:“就不能多留几日,让我和兄弟们也尽尽地主之谊。”

    “确实是不巧,在下本是随人来此进批货,可卖家却不幸蒙遇巨变,实在是让人惋惜。”想到罗府那灭门的惨案,文定便不由得感到冷气从脖间直入。

    “什么买卖没做成?给我说说看。”

    反正罗府遭此巨变后,这买卖也不再是商业上的机密了,文定便将事情的梗概有所保留的说了一遍。朱北坤也难以想像是谁行事如此的灭绝人性,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哪来的王八蛋如此的心狠手辣?虽说那罗守财我知道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也不必连家人都不放过呀!这几日一回来便忙着那地盘的事,竟不知道这成都还发生了这么件大案子。”

    文定也是愤慨不已,只要想到凶徒那惨绝人寰的手段,衙门好些日子也未曾查清,不由得有丝沮丧的说道:“可惜的是不能将这些歹徒绳之以法。”

    朱北坤犹如自语的喃喃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朱兄有办法抓住那群歹人?”文定惊奇的望着他。

    朱北坤望了望文定,知道他误会自己方才的话了,有些羞愧的轻声说道:“罗氏双兄弟在江湖上也是叫的出名号的两位侠士,我朱北坤只是一江湖混混而已,他们都被人给杀了,我哪够瞧呀?”

    定的语气中难掩一丝失望。

    朱北坤又说道:“不过柳掌柜,你们与罗守财的那笔买卖还有机会做成的。”

    若真是这样也是值得庆幸的,自己一干人跋涉数月,为的就是这批古玉石,可文定转而一想,那罗府都完了,这玉石上哪找去呀!于是灰心丧气的说道:“朱兄,你不必安慰我了,罗府全家都不幸逝去了,还有谁能卖东西给我们呀?”

    “你怎么不想想,他罗某人没指望了,不是还有向他提供货源之人吗?这玉石不是说年代有些久远吗?那就不会是出自现今的工匠之手,肯定是有人将这东西卖给罗守财,他才能转卖给你们嘛!”

    是呀!自己这些人怎么没想过在货源上更进一步的探求,文定欣喜的说道:“是呀!找到那人,那货不是就可以直接买到吗?”

    大海捞针,在这成都府想找个不知名的商人,那会是多难的事呀!特别是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到文定又有些泄气,朱北坤料想他必是有所顾虑,宽慰他道:“放心,这事看起来很难查,但真正做起来也不是没希望,你且安心回客栈,给我一日的时间,必然为你查出人来。”说着便向文定告辞,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文定回到客栈便见着杨括与谭管事二人,正拨弄着算盘合计着进货的明细帐,看起来二人今日的收获颇丰。老威与另一个车夫不停的往屋里搬着货物,大至数尺高的布匹,轻到只手便可扛起来的茶叶都有,真是收获累累呀!

    这二位沉迷于其中的商人还在议论著有哪些东西是自己等遗忘的,见著文定回来了,他们仅仅打了声招呼便又投入到那品种、数字、银钱的世界里去了。文定实在是惊奇于他们的敬业,有这样的管事,燕老板何愁不赚钱呀!

    虽然文定在数字帐目方面也不是生手,可终归是别人的生意,自是不好掺和进去,用完晚饭便回房歇息去了。

    躺在床上,他不由得回想起今日白天的一切,觉得实在是太过离奇波折了。记得在上船之前正声还反覆叮嘱过自己,见到别人都跑自己也要跑,见人打架千万别往前凑,可今日怎么全然忘了?好在最后的结果还算是平稳收场。

    又想到那幅祭侄文稿卷,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有亲眼见到此帖的一日,整幅字帖悲怆感十足,哀笔急就而下,举行抹重叠,笔墨狼籍而又遒逸沉稳。颜真卿将那股丧失侄儿的悲愤全然溶入笔中,与其说他是用笔所书,还不如说是意念才促成此帖,浑然而得自天成。

    汉口喧闹的江滩在黑夜里也化为了寂静,疲劳了一日的船工们不是早早的进去了梦乡,就是上岸去那灯火通明的夜市里游逛。

    奔流的江水却未曾因夜晚的到来而沉默,在夜幕遮掩下,它兀自急速的流淌着,哗哗的水声充斥着两岸三镇的码头。

    三伏天里,武昌与汉口相隔着的江面似乎显得更宽更长,原本宽大的码头都被迫退让至紧靠岸堤处,原本平缓的长江水,此刻也显得不再顺服,波涛汹涌的涌向堤岸,时而激起朵朵浪花。

    “顶头竖脊,舒肢紧趾;形合力顺,动迅静定;以眼传神,以气助势;阳相依,相辅相衬。顶头竖脊,舒肢紧趾。”一处空旷的江滩上响彻着中厚的声音,银白的月色下则有两道身影。

    一长一短正是正声与道定。正声道:“这便是静止姿势的基本技法,也是开架式。”

    正声藉着月光向道定望去,见他不但姿势偏差,身形也紧绷的厉害,便走近而纠正他道:“长拳要求四肢放松舒展,手指足趾紧劲用力。其中舒肩表现为两肩微下松而向后展开,增加胸廓的前挺度和左右径,作用在于增加胸廓的容气量;舒胯表现为两胯向下松沉,无挺胯僵腿之态,两腿分开形成步型的幅度,此姿势较其他拳种阔长,从而构成架开式大的特点,两手指和两足足趾要紧劲用力。”

    经过数次校正,正声终于满意的点点头,道定读书不成,可对于武功却有种敏锐的领悟力,也让正声教出了兴趣,道:“嗯,静态已有点像模像样,接下来是动态,注意我的身形。”

    只见正声舞起长拳的招式,一动即快,心快、、手快、步快,整套动作快似迅雷;而至一到俱到,一静皆静。整套拳式突然在盼间静定似泰山,体现出疾动突停的要领。以眼传神,以气助势,整套招式张弛有度又一气呵成。

    正声舞的长拳让道定看的是目瞪口呆,不禁欢呼雀跃的道:“正声哥你真是厉害呀!何时我才能像你这么威猛呀?!”

    被这小子称赞一番,正声也是挺自得的,口里却说道:“别尽想着拍马屁。这种拳法是一种以弓步、马步、歇步、仆步、虚步为基础步型,并有蹿蹦跳跃、闪展腾挪、起伏转折和跌扑滚翻等动作和技术组成的拳术。它的特点是姿势舒展,动作灵活,快速有力,节奏鲜明。刚才瞧清楚了吗?给我来一遍。”

    说归说,可真正耍起功夫来,道定也是一本正经的,举手投足间也是威风凛凛的。

    正声对道定的态度十分的满意,这小子和自己倒真是有几分相像,平时嬉皮笑脸的,只要练起武来精神却出奇的集中,除了中途正声会纠正他的错漏处,一般都只点拨一下,他便能通晓大概。在他突飞猛进的同时,也让正声有了危机感,要是自己这个教人功夫的,最后反倒敌不过这小子,那可实在是难堪呀!心念及此,正声也打起精神,要将那已然有些松散的功夫重新捡起来。

    告别了正声,柳道定带着一身的汗水,一脸的笑容向粤汉码头走去,只不过还没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道定,道定。”

    道定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驾乌棚马车正停在路旁,车厢的挂帘被掀起,道定顿时认出雨烟那熟悉的面孔来。在文定不在汉口的日子里,雨烟怕道定在陌生的环境里会生疏不习惯,所以时常来探望他,还总是带着他爱吃的美味佳肴,安慰他那食量惊人的肚子。

    道定瞧见雨烟姐姐,比瞧见了什么都高兴,几步便跑了过去,惊喜的道:“雨烟姐姐,你怎么来了?”言语间,滚圆的眼睛却直往雨烟身旁的食盒里瞅,猜测着姐姐又为他带什么来了。

    雨烟望向他的眼神中却有股疑惑。之前未曾注意过,可他方才行道的姿势,却说明这小孩子还有些不小的秘密,下盘稳重不似常人般轻浮,明显是因为练有外功。雨烟心想,不曾听文定说起过他弟练武之事,必然是这孩子私下所为。

    江湖险恶,稍有不慎便会遭人算计,何况道定年纪尚弱,也分不清好人坏人,未免他误入歧途,雨烟紧绷了脸领严肃的问道:“道定,姐姐问你件事,你可要老实回答。”

    道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满不在乎的道:“姐姐有何事尽管问吧!只要道定知道一定告诉姐姐。”

    雨烟不动声色的问道:“你的功夫是何人传授的?”此言一出,便看见道定浑身一抖,雨烟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了。

    道定还强做镇定的回道:“哪呀!雨烟姐姐开什么玩笑呀!我怎么会功夫呢!”话虽如此,只是他的小眼开始闪烁着,回避雨烟射过来的眼神。

    “练没练武不用说,只需从寻常的举动便能分辨出来,姐姐我自小便从师习武,这些眼力还是有的。

    当然,如果习武之人练到韬光隐晦的程度,等闲人也是难以分辨的,不过那都已经是可以容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少之又少。

    这该如何是好呀?道定的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雨烟故作生气的说道:“要是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只是这事怎么也要和你大哥说一声。对了,算算日子,他也该返程了吧!

    雨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让道定吓个不轻,脱口而出道:“雨烟姐姐,是正声哥教我武功的,我答应他不和别人说起,你可别和我哥讲呀!”要是让大哥知道了,指不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呢!情急之下道定也只好坦白了。

    那个武夫,不好好的陪着燕颜,竟背著文定暗地里诱拐他弟弟,她暗暗埋怨文定不慎交上了这个作怪的朋友。可看到道定恳切的目光,又有些不忍,几个月的相处,让雨烟对文定这个弟弟也越发的疼爱起来,对于他的自作主张,也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看你的可怜劲,还练武呢,把这个都吃了。”顺手将食盒递给他。

    道定脸上的愁云也随之散去,欣然的谢道:“多谢雨烟姐姐,我就知道雨烟姐姐是最疼我的了。”

    他上窜下跳的舞动了许久,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了。接过食盒他急忙揭开盒盖,里面装盛的是一碟他最喜爱的鸡腿,道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抓起一只就往嘴里塞。

    雨烟忙道:“小心点,也没人和你抢。”看着道定满头的汗水,她掏出随身的手绢替他擦拭。

    道定嘴里塞满了东西,口中说话也变的不清不楚:“没事,我,我快饿死,死了……”果然话还没说完便梗住了。

    雨烟忙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口里还埋怨道:“瞧你这孩子,刚说完你就噎住了吧!”道定“嘿嘿”的笑了两声。瞧着他的模样,雨烟不由得想起远在巴蜀的文定,也不知他此刻是如何了。

    翌日,杨括他们依旧是天刚擦亮就忙着出去看货,而文定则安坐在客栈中等消息。紫鹃听说他昨日在茶馆遇险,大骂了他一顿后,自己也开始紧跟在他左右,不准他离开自己的防范之外。当文定提出异议时,她便抬出小姐的指令,再甚者,就是武力相要挟。

    午间小王娴也跑来找紫鹃姐姐玩。打她自愿当燕小姐的丫餐后,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便显得寡少了许多,见到她来了,二人都非常的高兴,只是紫鹃对她不与自己商议便做出那么大的决定,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嘴上还带些酸意的说道:“今日怎么得空来瞧我们呀!你那位大小姐没让你前前后后的做这做那吗?”

    小王娴知道姐姐也是心疼她,说道:“小姐这两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不见踪影。紫鹃姐姐,小姐她人很好呀,她没让我做什么事,都是我自己要做的。姐姐你不知道呀!小姐教了我许多东西呢!”

    有时文定真是分不清,紫鹃与小王娴比起来,谁更像个孩子。

    紫鹃还是心疼王娴,这么小,原本什么也不懂,可如今还要学着侍侯人。趁着今日得闲,姐妹二人原本可以好好的聊一会天,这时又开始觉得文定碍眼,于是拉着王娴的小手回自己屋里去了。

    对于她的离开,文定自然是庆幸不已,这丫头在这里,自己根本任何事也做不成,!她说你无聊;和她说话吧!又说他太无趣,懒得搭理他;就连想将昨日买的那对鹰爪杯翻出来看看,都会被她说是有病,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也会花银子去买。

    于是这一早上,文定尽是在她的白眼与冷嘲热讽中度过了。他刚静下心来想看会书,便听见紫鹃怒气冲天的声音自房外响起:“你这死性不改的恶贼,竟敢欺上门了,姑娘我劈了你。”

    而另一个声音听来也不陌生:“姑娘呀!我,我,我确实是来找人的。唉你别动手呀!哎哟,你下手好重呀!”

    听那声音,竟是自己要等的朱北坤。文定想到他与紫鹃几次碰面,都让紫鹃下不了台,这股紫鹃积压了好久的怒火,想必是一触即发了。

    朱北坤的求饶声不时在外面响起,而客栈里的东西倒地的撞击声与摔碎声,也时而在文定耳边涌动。文定正在徘徊是否该出去阻止这一切,可一想到紫鹃那可怕的任性,他还是决定暂且明哲保身。回想昨日连那虎背熊腰,一双铁臂的邝铁化也不能将朱北坤如何,对于紫鹃的攻击,自也不会太难招架吧!

    可片刻后,他的小算盘便告吹了,只见房门一下子打开,小王娴焦急的跑进来,说道:“柳叔叔,快去看看吧!紫鹃姐姐在外面和人打起来了,你快去要他们停下来呀!”说着牵起文定的手就往外面跑去。

    虽然心里是极度不愿,可当着小王娴的面,文定也不好推搪,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客栈大厅。

    若说是打架,实在是有些冤枉朱北坤了,整个的都是紫鹃在后追打,他在前面闪躲。而且最沮丧的是,跟那邝铁化比,他算是身手敏捷,步伐轻盈,可跟紫鹃比,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不论他如何跑,紫鹃都能在数步内将其追上,并施以重击,痛的他是哀天叫地的,让人实在惨不忍睹。估计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坤哥在成都的面子算是全毁了。

    “紫鹃停手,这位兄台是我请来的客人。”文定高声的阻止紫鹃再闹下去。

    果然这招收到了成效,紫鹃这丫头停止追击朱北坤,只不过转向将凶狠的目光投向文定,文定心中一凉,暗道这下自己有的受了。

    她走近文定,语气中带着威胁的问道:“他是你给叫来的?”

    朱北坤也赶忙凑过来说道:“是呀!是柳掌柜,不,文定让我来的。”转而又心情愉悦的向文定说道:“我说瞅著文定特别眼熟呢!原来我们早先碰见过呀!呵呵,就在重庆府的朝天门,对吧?”

    文定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悲凉,自己竟然是沾紫鹃这丫头的光才被人想起,不过对于眼前这位勇往直前的勇者,文定还是充满了敬畏,瞧他刚才还被追的鸡飞狗跳,可这一刻望向紫鹃那边的眼神,依旧是无所忌惮。紫鹃的眼中都能冒出火光了,为转移焦点,文定打哈哈道:“是呀!那日朱兄高唱的重庆歌,在下时常想起,感觉挺有意思的。”

    说起唱歌,紫鹃更是难堪,一跺脚,从鼻腔内发出个“哼”,便拉着王娴走回自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