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轩的老板白老么听闻他们呼唤自己,才敢由柜台后小心的探出头来。打斗虽然停止了,可双目向自己的大堂里望去,这还是自己的茶馆吗?他不敢相信半个时辰前,自己这还是成都几家顶尖茶馆之一的茗香轩,会是眼前这比猪圈还乱的地方。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这笔修缮的银子没人出,照规矩在茶馆里开香堂,乱战打斗的双方都是要赔偿茶馆,也就是公证人损失的,这是道上公认的规矩,谁要是破坏,谁就会名誉扫地了。
白老么心疼的踏过这满目疮痍的大堂,又来到双方中间。这时邝铁化的手下也歪歪倒倒的爬起来站到他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老么身上,谁是谁非,就看他公证人的一句话了。
白老么心下嘀咕道,刚才怎么没人听我一句话,如今都要揭开分晓了,才想起他这么个公证人了。
邝铁化虽然是一败涂地,可口头上还是要紧抓对方的短处,“这次完全是他朱某人不讲信用在先,我才出此下策,白老板这事你是公证人,可得说句公道话。”
这还是白老么首次听他邝大爷如此恭敬的称呼自己,心中暗乐道,你姓邝的也会有给我说软话的一日,不过脸面上却还是不敢有所表示。
白老么打量了双方问题的纠结处──柳文定后,解说道:“这位客官不是坤哥带来的,先前您二位没来时他就到了,听口音也不大像我们这巴蜀附近的人,可能是不懂这些规矩,无妄给牵扯进来的吧!”
给吓的够呛的柳文定也赶忙澄清道:“是呀!是呀!在下是来自汉口的一介商人,确实是和这件事没有丝毫的牵连,还望二位能放过在下,我实在是无辜的。”
邝铁化此时就是想将责任从自己身上推脱掉,恶狠狠的望向文定,深恶痛绝的说道:“都是你这个瓜娃子在这搅事,要不是你冒冒失失的掺合进来,我们两边怎么会打到如此田地。”说着抡起一只铁拳就向文定面门砸去。
他是突然动手,时间太短了,文定眼看躲不过去了,便缩着脑袋闭上双眼,可半天也未曾有动静,睁开眼正瞧着那只硕大的铁拳,就停在眼前半寸的地方,而朱北坤的一只手则牢牢的将其锁住。
邝铁化叫嚷道:“坤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谈判,为何不让我教训他?”他的话让文定着实吓了一跳,自己还能有这本事,这真是从何说起呀!
朱北坤眼中闪烁着讥讽之色,邝铁化就这点本事还敢找自己的茬,淡淡的说道:“邝大爷,此时再说这些你不觉得晚了点吗?这事终究是要有个了结的,怎么着你倒是说句话吧?”
“嗯,这事既然你坤哥开口了,我邝某人自然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待我回去想想,改日给你回话。”说着就想带着手下出去。
见局势不妙便要开溜,可获胜的一方自然不肯轻易的放过他,不然刚才那场架不是白打了吗?
被邝铁化欺负过好几次的赵小刀头一个不答应,一手将其给拦了下来轻笑道:“邝大爷,你就这么简单的走了?”
这经常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赵小刀,也敢如此的打趣自己,邝铁化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可人在屋檐下又能如何呢!他强拉着脸皮笑道:“那个……今日茶馆里的一切损失,全部由我邝某人负责,过几日白老板自行去我那结算便是了。”又抬脚要往外走去。
“邝老大,先等等。”这时朱北坤发话了,道:“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在成都久待下去,我们有什么话,就今日一次定下来吧!”
老大都不答应放人,手下这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兄弟们,如何会放任他自由离去呢!重重挡在他前面,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忍气吞声了半天对方还是不肯答应,可在这种被动情况之下谈出来的结果,哪还会有自己的好。邝铁化勃然怒道:“姓朱的别欺人太甚了,惹急了我,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顷刻间方才停战的双方又叫嚷起来,只不过邝铁化那边的人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看情况今日不分出个你死我活来是都不会罢休的,白老么吓的又躲回柜台后去了,文定也想再藏起来,可被夹在两个气势汹汹的大汉中间的他,如何也动弹不得。
此时双方也不再叫骂了,彼此仇视着对方摩拳擦掌的,眼看就要再次陷入混战了,情急之下文定大喊一声:“都停下。”
这个突然而至的声音将双方积攒的情绪都打乱了,所有人都惊愕的望着他,连躲在柜台后的白老么都不禁奇怪这文弱的商人是要干嘛!
那架着文定的二人,楞了一阵后,将他往一旁一扒,吼道:“这有你什么事,一个不相干的闲人跟着瞎掺合!”其他人也暗骂他多事。
可既然已经开头了,文定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他挣扎着站起来道:“在下是个不相干的闲人,不过却是在为诸位担心,为诸位的家人着急。你们在此拚个你死我活的,一时痛快了,可诸位的家人却不知犯了哪条王法了,要承担你们一时冲动的后果。”
他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两边混混的心事,是呀!每个人都有高堂兄弟、妻子儿女,自己若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该怎么办呀!
见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有了些动摇,文定趁热打铁道:“柳某想诸位出来跑码头,讨生活,无非是为了养家餬口,任何事都是可以坐下来慢慢谈的,又不是什么关乎性命的大事情,何必非要拚个九死一生的呢!”
文定的这番话对一般的喽啰很有些触动,可对于邝铁化这般见惯了大场面的混混头,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他见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握着兵器的手也松动了,若再如此继续下去,不用对方动手,他们便要投降了,私心之下忙向文定斥道:“你个小子别在那里妖言惑众,我们出来跑江湖的,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今日若不能让我们得到个满意的答覆,必将血溅五步。”此刻的邝铁化已经是杀红了眼。
朱北坤这边的兄弟开始时就不曾怕过他,此刻大局已定,自然更不会在乎了,纷纷怒斥道:“打就打,还怕你不成。”
双方激斗之势再起,唯有朱北坤本人还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望着文定,想听听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能有如何的建议。
本来已经被文定说松动了的局面又紧张起来,要嘛不做,做了便不能半途而废,为了这些人家中的妇孺,文定暗自咬咬牙,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而表面还得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刚才小可听闻诸位所说之事,也不过就是为了生意场上的争夺,虽然小可与诸位的见识阅历都有不小的差距,但总算是做过几年买卖,生意上的事还是能稍微提点拙见,不知诸位能先听在下一言否?”
他的话让在场的混混大都有些懵懵懂懂的,可似乎听起来也有些道理。朱北坤此次来也不是想将事情搞的无法收拾,毕竟他也不能长久的留在成都,打死了邝大爷,日后其手下报复起来,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兄弟及他们的家眷。
朱北坤欣然的问道:“这位相公但说无妨,这点耐性我想大家还是有的。”说着又望向邝铁化。
邝大爷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这班手下期盼的神情更是表露无遗,这时要是连这点机会都拒绝的话,必然让自己的手下们心寒,只好点头应道:“好吧!说来听听。”
还好又让这两帮人暂时冷静下来,文定心中呼出一口郁结之气,一番话好歹是有了些短暂的成效,此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只听他说道:“生意人和气生财,当然诸位可能有自己做事的方式,然而就小可方才所见,诸位采取的手段只能是两败俱伤,先不说汤药费,安顿家小的费用,就是于诸位的买卖怕也是弊多利少。”
“我们的一切都是靠双下来的,不打架哪来的好日子过呀!”这个混混所言也正是大家所想的,以往的一切打码头、争地盘,哪样不是需要用性命去搏的。
“嗯,这个嘛,在下想诸位以前都是赤手空拳打天下,强横的手段来的比较直接。可有了基础以后,以财生财,再赚钱就该是容易之事了,而且再打打杀杀的,反而没什么益处,就在下所知,那些贵胄、巨贾便喜欢与有安全保障之人做生意。如若几位就这么长久的打杀下去,哪还有多少人敢与几位做买卖呢?”
文定的话也让邝铁化的心暗自触动了一下,是呀!今日自己的手下们惨败而归,这笔汤药费自然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如若再打下去难免还会有伤亡,依照道上的规矩,兄弟死了,他的老小都得自己赡养着,那可就是一笔大数目了。以前自己就是想抢地盘赚钱,怎么就没算算这笔帐呢!
朱北坤虽然在外面另有一番天地,已不大管这边的事了,可长久以来也在想着该如何为这帮旧日兄弟谋条出路。二人不谋而合的对视了几眼,纷纷让自己的手下退出茶馆,在大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这时茗香轩里就剩下文定、朱北坤、邝铁化、赵小刀,再有就是老板白老么了。朱北坤如今已然将这边的买卖都交给了这赵小刀,以后的事主要是他与邝铁化接触,所以多了一人对方也没异议,这也就是因为他们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到文定的身上,不然以他邝某人的禀性,对于这种安排,肯定会藉故找茬的。
唤来白老么重新支起一张桌子,摆下数张椅子,到了此时,他们才算是真正的谈判,不过主导者已经换成了文定。
文定知道这种局面来之不易,不敢有半点马虎的询问道:“不知二位的分歧到底是因为何事?”
“主要是因为整个东城官府批下来的妓院营业名额有限,再除掉那些有官府后台的妓院外,真正开放给我们手里的只有不到五家,而我们在这一区就开有三家正式的,所以这邝大爷想要重新分配。”赵小刀的言语比较有条理,几句话便将事情的梗概给交代清楚了。
邝铁化也说道:“是呀!原本我听纳锦会的钱环与我说,将东城的娼门生意划给我,还想着这边繁华多了,比较能大赚一笔,谁曾想这边全是他妈有后台的。能拿出来给我们这些江湖人做的只有区区五家,而你们要养活的兄弟还不到我的一半,却又占了三家,这叫我拿什么去养那班跟随我的兄弟呀!”
“我与钱环那个死胖子有些隔阂,这次他明摆着就是要借你邝大爷的手来打击我朱某人,如若我们真的如他所愿打下去,那个死胖子一定会在背后偷笑。”说起钱环这个老奸巨猾的大恶人,他们俩也是有着相同的厌恶。
原来这人是遭人算计了,邝铁化的样子便让文定感觉是个莽撞冒失的主儿,打架斗殴还行,这种尔虞我诈的事还是稍逊一筹。既然应承下来了,文定自然还是要为他们出点主意,可是为这种娼门的生意谋划,怎么想都有些有违礼教。
“咳,咳!”文定乾咳了两声,只有微红着脸道:“这种行院,我偶尔倒是去过两次,不知道二位所开的规模是怎样的?”既然数目固定死了,他也只能在别的方面出点主意。
“妓寨嘛还能怎么样,不过就是几间房子,几个粉子就是了。”邝某人就是如此的单刀直入。
赵小刀说道:“有钱人很少会来我们这种地方,楼里主要面向的不是道上的兄弟就是些贩夫走卒,所以也没什么讲究。”
这些混混开的妓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格调,再加上经常会有打斗之事,有头有脸的哪会去那种地方。文定回想在庙山的楚妆楼,汉口的思雨楼,那生意好的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道:“既然官府将数目限制了,那各位能不能在原来的基础上把档次提高点,比如说多招点能歌善舞的女子。”
“咳,进我们这些窑子的客人,哪会在乎粉子们会不会唱歌、跳舞呀!再说了,那得花多少钱呀?”
无本生意做惯了,就是舍不得花费过多的本钱,和这些江湖人谈做买卖的事,文定还必须颇费一番周折:“在下是想各位能不能通过提高自身青楼的素质,吸引那些个有钱人。诸位去那些高等的行院一定会发现,那些有钱有势之人,在那种地方都是不惜一掷千金的。”
他们都曾见过或听过那些个大手笔的事迹,都眼红别人的成功,只是觉得太遥不可及。
赵小刀沮丧的说道:“可那些有钱人也不会来我们开的青楼呀!”
这就是文定想对他们表达的地方了:“这就要看你们几位了,要是还如此般三天两头的拚个你死我活,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光顾。可要是你们几位携手起来,保证这一地区的安稳,那就大有可能。我想凭着几位在那一地区深厚的实力,如若携手,必然让其他人不敢冒然生事,那不是最好的安全保障吗?”
携手?如此大胆的想法他们倒是首次听说,以前不是你吞并我,就是我打垮你,能够相安无事已是难得了。
“头,我们几时进去抓人呀!”就在离茗香轩不远的小茶摊上,一名衙役向正在喝茶的范捕快询问着。
范捕快不理会手下急切的心情,揭起茶盖慢慢喝了口茶,还露出一脸陶醉的模样,半天后才对手下道:“急个什么,那两帮人都不是好人,就让他们狗咬狗打个够,几时打舒坦了,我们再去收拾残局。”
那名衙役有些不懂的问道:“可我们不是收了那邝大爷的银子,帮他们将赵小刀那些人连根拔起,这时过去不正是时候吗?”
范捕快轻笑道:“二力呀!要是真的将赵小刀那一方连根拔起了,以后在东城就都归他邝铁化的了,到那时谁还听我们的呀!”
二力不解的问道:“那您昨夜还满口答应那姓邝的?”
范捕快一手敲在二力的脑袋上,骂道:“你傻呀!他平白送银子给咱们,干嘛不要呀!”
“那您的意思是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这二力还是个新丁,有些事范捕快正好趁这机会和他讲个透彻,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才将他的耳朵拎到自己近前说道:“记住了,这天下的强盗和官兵,本就是拴在绳上的两蚂蚱,要是都没有坏人了,那朝廷还会花大笔的银子,养着咱们吃粮当差的吗?”
二力想来这话听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恍然道:“对呀!真还就是这么回事,那您这次打算是该怎么打发他们呢?”
“这次不让他们多出点银子,我姓范的就白在这差事上干这么些年了。咱们收了人家钱,自然还是要摆摆姿态,可既不能将赵小刀那边完全摆平,又不能把姓邝的除掉,还是要留有余地,让他们两帮人继续斗下去,那以后他们两帮人才会始终巴结着咱们,才会始终保持着咱们的地位。”
二力望向范捕快的眼神充满崇拜:“范头,您真是不简单呀!这么高深的主意都想的出来,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要是能蒙您多指点些,必然受用无穷。”
范捕快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心想要是全教给你了,那我还混个屁呀!
这时奉命在茗香轩监视的衙役,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近前禀报道:“头,这事……这事,出蹊跷了。”
“怎么了?别慌,慢慢说。”范捕快顺手递过去一碗茶水。
那衙役接过茶碗,三口两口就将其喝尽,总算顺过气来,说道:“那茗香轩里突然没动静了,本来在外面打斗的两帮人也忽然不打了,而是聚集在一起将茶馆重重包围,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这倒是从未曾有过之事,凭着与他们这些混混多年打交道的经验,不说闹出人命,起码也要来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范捕快强烈的感到这里面透着不寻常,而对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却是他十分不愿见到的。
他陡然起身招呼左右的差役道:“走,随我去瞅瞅这些人在玩什么花样?”
只听见唰唰唰的声音,从茶摊五六张椅子上站起二十来个衙役,手上分别操着锁炼、铁尺、佩刀之类的兵刃,威风凌厉的似乎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茶摊的老板心想,总算是把这些瘟神给送走了,二十多人早早的来这里,不但连吃带喝将自己这小茶摊横扫一空不说,还一文钱不付,最可恨的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拿刀动杖的在此,其他老百姓如何敢靠近,这日头眼看就快要下落了,今日的买卖算是全完了。
尽管心里不断暗骂这群瘟神,可茶摊老板嘴上还得恭送道:“范大人,您和兄弟们走好呀!有空再来。”
范捕快回赠他的,只是微微那么一点头,从鼻腔里随意的发出一个“嗯”。
当范捕快带着这班差役来到茶馆门口时见到的,确实如那个回报之人所说,数十个来自两派不同势力的混混,共同把守着入口,将那本来应该很宽敞的大门包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范捕快心中泛起一阵不祥之兆,原本两派间的相互争斗,他是乐于看见的,或者说这其中本身就有他们这些吃皇粮的衙役特意纵容的因素。在范捕快的预想中,最坏就是一方将对手铲除,而自己也元气大伤,好的呢就是两败俱伤,这争斗在有局限的程度内继续下去。
可让他吃惊的是,两边的人看上去虽然多少带点伤,衣服上也留有打斗的痕迹,可他们彼此间的态度却相当的和睦,看见他们到来时,所采取的步调竟然都是统一的,这完全和他预想的背道而驰。当他们联合在一起时,那受罪的可就是自己这些当差的了。
范捕快急切的想知道里面的情景,疾步走到他们前面,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怒道:“干什么?想造反呀!谁再敢妨碍本官办案,马上就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法办。”
那些混混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眼看范捕快便要下令抓人,幸好由茶馆里传出话来:“哎呀!范大人,哪阵风把您和兄弟们吹过来了,快快里面请。你们这些人别尽挡在我门口妨碍我做生意。”
正是白老么赶着出来了,他扒开众人,将范捕快等人引进来,还假意向他抱怨道:“咳,范大人您瞧这是什么事呀!一大早的这群人就挡在我门前,也不进来喝茶,也不让开道,害的我生意都少做好几桩。”在他的暗示下,门口的诸人知趣的各自散开了。
范捕快知道白老么的底细,自然也不会将他的话当真,抬眼往茶馆里望去,只见这空旷的大堂里,只有那一桌四个人,正是今日这场争斗的几个领头之人,他径直的望那边走去,手下的衙役们也分两路将他们围住。
“霍,这不是坤哥吗?我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了,回成都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好让兄弟我也摆桌酒席为你洗尘接风呀!”
朱北坤与范捕快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这家伙的难缠,回道:“岂敢,岂敢,范捕快不介意,改日朱某做东,请范大人到陶然水榭好好的聚聚。”
“那怎么好意思让坤哥破费呢!呵呵。”转而范捕快又望向赵小刀与邝铁化说道:“邝大爷、赵爷,今日又是玩的哪出戏呀!这门口一排排的,该不是聚众闹事吧!”
“范大人您说的是哪里话,弟兄们今日就是来聊天的,哪来的聚众闹事一说哟!”赵小刀自然不会给他为自己等人安置罪名的机会。
邝铁化也辩说道:“是呀!范大人您看我们大家都是在和和气气的坐下喝茶、聊天,哪来的闹事呀!”
这么多的疑点,范捕快要想找出破绽自也是不难,他看着邝铁化冷笑道:“和和气气的喝茶?只怕未必吧!喝茶会叫人将外面堵的死死的?这地上会有这么多的瓷碗碎片?”
他的冷眼让邝铁化心中直发毛,也不敢回话,躲避着他望过来的眼神。
白老么赶忙抢着圆说道:“大人,是这样的,小的店铺里新进了一批瓷器,也不知道好坏,便请几位大爷过来帮着瞅瞅。可不曾想尽全是次品,小的上了当也找不到那商人,便一气之下都给摔了,正准备清理呢!赶巧您就来了。”
虽然这话错漏百出,可人家在自己的铺子里砸东西也不犯王法呀!范捕快心想,好呀!你们都串通一气了,说道:“横竖都是你们几个说的,有别人能证明吗?”
“啊!还有个人的话,您一定会相信。”赵小刀将文定指出来,道:“这位朋友也在场,他是头次来成都,起先和我们大家谁也不认识,他的话应该不假吧!”
范捕快这时才注意起这里面的最后一个人,竟是昨日那群外地商人之一,还是知府大人点名要请到衙门的,他不禁奇怪道:“你不是昨日那些商人之一吗?怎么跟这帮人搅在一块了?”
文定从容不迫的说道:“回禀大人,小可是闲暇之余,游逛至此的。”
“那刚才你都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
“回禀大人,这茶馆韵味十足,老板一手沏茶的手艺,更是让小可大开眼界,茶水也是凝聚巴蜀特有的的精华,真是让小可深感不虚此行。”
白老么还回谢道:“不敢,不敢,客官若是喜欢,可以时常来小店,我白老么一定好好招待。”
“哪里,哪里。”二人还客气起来了。
气的范捕快牙直痒痒,心道算了,错过今日,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们,过来对文定说道:“这位朋友还请再和我回衙门走走,知府大人还想要你协助调查罗府的命案。”
文定起身随他往外走去,其他几人以为范捕快是藉故生事,忧心的望着文定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