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都是一样的,还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
“你!”周文胜作势要去打那下属,万福安赶紧拦住。
“呵呵,这位大人说的对,周大人不必动怒,这位大人也算是秉公办事,说起来,擦桌椅这种粗活本来就是奴才做的事,本来就是奴才做的事,老奴来就好。”
他说着已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抹布,就亲自用袖子在那桌子上擦了,又擦了一条干净的长凳,让给太子道:“殿下请坐。”
太子李彻扫了一眼万福安,又看了看点头哈腰的周文胜,和他那些似乎隐约有些不满的属下,短促一笑,撩了袍子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皇上下旨废太子了?”
众人不解,万福安赶紧答道:“不曾!”
“哦,本太子还当自己已经是平民百姓了呢,可以让你们这些官老爷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呢。”
“下官治下无方!还请殿下恕罪!”周文胜抱拳说道。
“周大人,你没罪,也没错。”李彻又侃侃而谈道:“拜高踩低乃为官者通病,上至一品将军丞相,下至七品县令里正,都深谙见风使舵的好本事,就好像你们当初科考八股的时候,考的不是那四书五经,而是虚与委蛇一样。百姓在你们面前,不仅要将你们当父母官,还要免不了一通三叩九拜,到头来,你们又有几人能对得起父母官这个称,为百姓当家做主呢?”
“这……”周文胜额头冒出汗来。
“本太子还没被废,在你这里就有了这样的待遇,更遑论那些没有地位的平民百姓了。”
万福安深深叹了口气,抱拳施礼道:“殿下所言甚是。”
他转而又对周文胜等人道:“殿下因遭误会,暂居大理寺中,还望诸位大人善待,另外,殿下打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罪,你们可千万不要给殿下委屈受!”
周文胜连声答道:“下官知晓!下官知晓!”
万福安又对太子道:“那奴才先回宫复命了,殿下。”
李彻一手撑着额头答道:“万公公临走前给本太子整理一下床榻,一夜未睡,我现在有些乏了,你一走,他们可就不会去做这奴才的本分了。”
万福安刚应了下来,就听周文胜急道:“不敢有劳公公,大理寺中人手多的是!人手多的是!”
李彻闭着眼睛斜睨嘴角“既是如此,公公好走。”
万福安亦是笑着点头离去。
周文胜等人亲自将这一方囚禁的小院收拾妥当之后,就带人离开了。
一出小院,他身边的人就都忍不住嚷嚷起来“太子只怕此番是翻不了身了,大人做什么怕他?先帝在时的那位太子,最后不也是死在大理寺的?”
“对啊!但凡进大理寺的达官显贵,莫不是都被打入了万劫不复,就算是有冤屈那也是洗刷不掉的,他李彻从来都是个纨绔公子哥,更没什么本事给自己洗刷冤屈啊!”
“侥幸活命,也只剩烂命一条,不是太子,他连个平民百姓也不如!”
周文胜却低声呵斥他们道:“说话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着点!诚如太子所说,他现今还没被废呢!你们谨言慎行总是没有错的!”
“周大人就是胆小,您于中庸之道了!”有人不满摇头。
“依我看,四殿下沉迷兵法无心治国,七殿下年少贪玩,五皇子将来必然高居东宫!”
周文胜瞪那人道:“怎么?你还想说服老夫结党营私拥护五皇子?”
“眼下朝中上下不都是如此吗,周大人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考虑考虑吧,将来五皇子荣登大宝只怕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啊。”
“哼!”周文胜一甩袍袖道:“鼠目寸光!老夫现在就是在救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扔下这句话就负气而去,剩下众人都纷纷抱怨起来。
刘玉瑶在东宫才安顿下来,就由四皇子带着禁军闯入东宫,说是要盘查府库。
焦嬷嬷与东宫的掌事太监自然是竭力阻拦,她肥硕的身躯堵住四皇子的路道:“这里是东宫,府库也是储君的府库,太子如今只是暂居大理寺,你们就要来抄家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储君?!”
四皇子李徇面带难色,禁卫军统领也犹豫道:“殿下,要不要等皇上的旨意下了,再来盘查太子的府库?”
李徇喝道:“不行!等皇上下旨,黄花菜都凉了,指不定有什么变故,我请大人来,就是想让大人做个见证,也好证明我李徇也并非在徇私枉法。”
“可这里是太子殿下的东宫,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岂能搜查……”
面对焦嬷嬷双手叉腰的蛮横模样,李徇晓之以理道:“嬷嬷应该也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回来吧?只要我们查过府库,就能还太子清白!”
纵然如此,焦嬷嬷一直以来维护的东宫威严也不容侵犯“你们说查就查?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害殿下的呢?要查,拿皇上的旨意来!老身保证不会横加阻拦!”
禁军督统摇摇头,似乎已经打算放弃了。
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叫道:“四皇子殿下!”
李徇抬头一看,脸上随即绽开朗笑:“哈哈哈,太子妃娘娘来的正好!”
回到宫中的刘玉瑶衣着打扮愈发华贵严谨,只是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模样倒没有多少改变,她与弄影快步上前,一看到李徇带着众多禁军前来,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要,要来抓人?”
李徇赶紧抱拳道:“娘娘不要见外,臣弟也急于为太子洗刷冤屈,所以先行带督统大人来检查东宫府库!”
“要想搜查太子的东西!除非跨过老身的尸体!”焦嬷嬷蛮横的往路中间一拦,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刘玉瑶噗嗤一笑,抬手比划了一下焦嬷嬷的体型,无奈摇头道:“我还真跨不过去,四皇子殿下,你能跨过去吗?”
禁军督统失笑,四皇子却一本正经道:“总得试试才知道。”
焦嬷嬷顿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们是非要逼死我啊!”
刘玉瑶又道:“谁要逼你了,四皇子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为了太子殿下,那完全可以向皇上请旨啊!现在去搜查府库,谁知他安了什么心呢!”
李徇不禁怒道:“嬷嬷你怎么不通事故呢?你能保证在父皇旨意下达之前,那该府库中的东西就不会有什么变故?”
“绝对不会有变故!老身掌管府库!有什么变故!我都一清二楚!”
四皇子语塞,觉得和这老嬷嬷是说不清了。
弄影一旁拉了刘玉瑶一下,传音入耳道:“让四皇子去查,以免夜长梦多!”
她深深看了弄影一眼,继而又对四皇子道:“你去查吧!带着大家去查吧!”
李徇面上一喜,已经和禁军督统抱拳向刘玉瑶道谢。
焦嬷嬷却急道:“你不能这样!你好大的胆子!”
刘玉瑶往焦嬷嬷面前以站,高出她一头来,利用身高上的优势,咬着后槽牙看他道:“我虽然对宫里的规矩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寻常人家,通常都是女主人说了算的吧?你一个老仆,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焦嬷嬷怒目圆睁,抬手指着她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子妃了啊?”
“我难道不是吗?”刘玉瑶一把抓住焦嬷嬷的手冷哼道:“要不是看在你伺候太子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这个态度我早就让你人头落地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奴才欺负主子?”
“回娘娘,是奴大欺主。”弄影一旁适时补刀。
焦嬷嬷的手腕被刘玉瑶攥了,哎呦哎呦的叫唤开来:“你不能!太子殿下不会饶了你的!”
“我还就能了!”她猛一抬手,将这老嬷嬷甩到一旁,继而对四皇子等人招呼道:“走!查府库!对了,这府库在哪啊?”
弄影恭敬道:“奴婢来领路。”
“好!”
焦嬷嬷赶紧跟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嚷嚷道:“没有老身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打开府库大门的!你们站住!站住!”
众人也没有一个理她的,跟在刘玉瑶的身后往府库所在的地方去了。
在府库四周有侍卫把手,见了来人,赶紧行礼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四皇子殿下!”
刘玉瑶挥挥手道:“把府库大门打开!”
众人面面相觑,焦嬷嬷一个箭步窜上前来,气喘吁吁道:“谁也不准打开!这是东宫的府库!哪容你们放肆!”
刘玉瑶英眉一竖,一时间火气有些大了起来:“打开!我还是东宫的女主人呢!”
四皇子双手环胸,悠哉悠哉道:“原来东宫的奴才都各个奴大欺主啊?”
看守府库的侍卫赶紧道:“不敢,不敢,属下这就打开!”
挥挥手,众人赶紧去合力将大门打开,请太子妃和四皇子进去。
四皇子对禁军督统道:“还请大人做个见证。”
禁军督统抱拳答道:“理应效劳。”
焦嬷嬷见大势已去,立刻又向护雏的母鸡一样跑上前去,紧紧跟着刘玉瑶,一边不忘编排她道:“没有殿下的允许,这府库的东西谁也不准动,娘娘可不要起贪心啊!”
刘玉瑶冷冷看了她一眼,虽然说她贪财,但在这危难时刻,她也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看上什么改天自己过来偷就是了,还不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