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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面对身世

    次日,李略去内堡拜见唐家家主唐傲天。家主家的庄园矗立在一片膏腴田地之中,占地颇广,不下百亩。

    李略在去内堡的路上,看看亭亭,道路的两边种植有树,多为榆、桑。绿叶飘落,混入泥土里,马蹄踩上去,软绵绵的。透过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可见两边田野,麦苗绿油油的,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土路、绿田,凉风拂面,四野悄然,给人一种虽清冷但却温馨的感觉。

    家主的庄园分为两个部分。左侧是田园,右侧是庭院。庭院和唐傲侠家的一样,也是三进式的,但面积远比唐傲侠家大的。田间的土路不是正对着庄园的,而是在庄园的偏南一点,然后北拐,连接到正门的位置。因按习俗,庄园的门多是向南开的。

    门外有几个褐衣汉子袖手站立,看见李略骑马过来,其中一个迎接上来。

    庄园南面有两个门,一个是正门,硬山式的门楼,铁灰色的瓦当。

    李略与迎上来的那褐衣汉子说话:“我是李略,有事要见你们家长。”

    看门的那汉子行了个礼,拘谨地说道:“李君请随俺来。”

    话说回来,既为内堡族人,为何穿着寒酸,并充任看门的贱役呢?

    田庄本大多都是聚族而居的,除了奴婢、徒附、宾客外,在庄园中居住的人更多的是“族人”。但正如嫡、庶有别,又正如唐傲天和他的族人的关系,名为同宗同族,实有远近亲疏之分。和庄园主人近一点的,地位就高一点;远一点的,地位就低一点。

    很多贫困的“族人”,说起来是同族,事实上的地位与仆从、徒附差不多,租种“家长”的土地,每年通常都要上交一半的收成作为地租。农闲时,还要为“家长”修缮房屋、整治沟渠,乃至充当护院。眼前这个唐家的族人,显然是关系比较远,地位比较低的。

    李略下了马,跟着这人步入门中。

    大门的两侧有回廊,进去第一进院子,左侧是马厩、车房,右侧是依墙而建的土屋。那人将两匹马牵入马厩,李略趁这空当儿,打量右边的土屋。

    土屋很简陋。此时是夏季,窗户都通着风,只是没有窗纸糊着;要是秋天凉了,有的用黄土、木头等物把窗户堵住,可以想象,等到晚上的时候,一点光源都没有,屋内必漆黑如墨。这些土屋应是给奴婢、徒附、宾客们住的。

    右边的墙角,就在土屋群的边儿上,立了一座望楼。李略在路上的时候就能看到,高过门楼,这是用来警戒盗贼的。

    那族人将马放好,走入第二进。

    二门两边是相对的两座三层角楼,其第二层分别与二门的门楼相通。角楼,也是用来瞭望、备盗的,在它们的四壁上都有长方形的瞭望窗。既可远望,也可从中射箭、开弩。若有盗贼来犯,就算正门挡不住,还有二门可以抵挡。

    第二进院子里庐舍相连,最中间是栋四层楼房,高有三四丈,样式结构和唐傲侠家的差不多,每一层的外边亦皆有凉台。这栋楼房,是本亭中最为高大的建筑。

    和唐傲侠家不同的是,唐傲侠家楼阁的外边是一个亭园,种有竹子、花卉,而傲天家的楼阁边儿上种的则是大桑树,十几棵,此刻夏天,恰好十分阴凉。不过,李略能够猜到,之所以种植这些桑树,绝不会是为了夏天好乘凉,而应该是和桑树的“经济价值”有关。桑叶可以养蚕,桑椹也可以吃,——青黄不接时,穷人多就是靠此物与榆钱果腹苟活的。

    以唐家的富足,却还在院中、包括来的路上尽数种植此两类树木,李略心道:“这位族长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楼前有个大堂,是家主会客的地方。

    带路的那人把他们领入堂中,说道:“请君稍候,俺这就去寻家长来。”出门时,碰见了个婢女,这人吩咐说道,“来了贵客,快上汤水。”

    堂内四面开的都有窗户,很敞亮。粗大的柱子顶起屋宇,挨着墙壁相对放了两列青铜灯架。地上横向铺排了四五个坐塌,每个坐塌的侧边都有一个矮脚的漆案。坐塌的前边是正位,边儿上放了一个支架,其上架了一柄长剑。剑在鞘中,不知锋芒如何,但剑柄装饰得珠光宝气。

    李略没有等太久,在婢女奉上温汤后,不多时,一个男子推着轮椅在两个小奴的随侍下,来到堂中。

    李略打眼观看,见此人四十来岁,虽然坐着轮椅,但身体壮硕,也许是因为怕热,穿着一件丝制的禅衣,宽衣博袖,上有纹绣,甚是华丽。

    此时唐傲天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李略,魁武的身材,比三弟傲侠都要高上一个头,面容里依稀有着其父年轻时的影子,只是一双眼睛却闪动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神彩,那是久历风霜,看尽红尘的了然,还有一丝的桀傲不训之色。

    “略叩见唐族长!”李略犹豫片刻,仍是大礼参拜下去。

    “少主!你回来了就好。”唐傲天没有命侍女去扶李略,而是冷冷地道。

    李略伏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回答。倔强地以头抵地,一言不发。双发僵持半晌,终于唐傲天叹了一口气,“少主果然有性格,你起来吧!”

    李略起身,束手站在一边,低头看着脚尖。

    “坐!”唐傲天愠言道。

    “你的事情,哎!当年确实是唐无乐不对,都过去了五六年了,他...我已经惩罚过了。君可知韩信?”唐傲天慢慢地道,其实他是说谎了,当年唐无乐欺负李略他是知道的,只是为了锻炼“李略”的性子和胆略,只是没想到会离家出走。“你心中可怨恨?”

    “不敢!”李略从喉咙里喷出两个字。

    “嘴里说不敢,其实心里是恨的,不是么?”唐傲天慢条思理地喝了一口茶,道:“其实也不怨你,这事要是搁在我身上,我也恨。大丈夫受辱就应该有仇必报。可是你是我的少主,你背负着三代人的使命。”

    “从你不愿叫我唐叔这一点,我便知道你恨意不小,但你并没有改姓易名,这说明你心里还是认可自己是李氏一族的,没有忘记使命。”唐傲天捻着胡子,点头道。

    “好,很好,既如此,你我便可以放开来谈一谈了。”唐傲天点点头,“少主,你离家五年,一直在外闯荡,对眼下时局可有什么看法?”

    这是....在...考较自己了?李略暗自腹腓道。

    “自唐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高宗皇帝、武后乃至当今陛下李隆基,哎!俗话说‘君子之恩,五世而斩’。开元盛世?所谓‘盛极而衰’。李隆基年老昏聩,沉迷声色;李林甫奸佞当道,把持朝政;权贵豪强兼并土地。大唐此刻已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一旦风吹雨打,必然崩塌。”李略沉声道。

    唐傲天双手一合,“时局既如此败坏,你却说说我们当如何?是继续蛰伏自保延续太子血脉还是起兵...?”

    李略目光闪动,“就眼下而言,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权贵世家和地主豪强还保持着平衡,大唐还能苟颜残喘,我们太子后人自当扶大唐,保有大义名声,蛰伏蜀中暗自积蓄实力,一旦风起云涌,进可逐鹿中原,退可保一族荣华。”

    “如何积蓄实力,你可知我等现状?”唐傲天反问道。

    李略站了起来,走到唐傲天身前,伸手蘸上茶水,在茶几上画了几笔,“族长请看,我等虽强,但益州之地,自保尚可,但想要更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乱世若持久,我等在益州必将遭人窥探,到那时,便是我等再无复辟之日,是以走出蜀中,已是我等布局之关键。”

    唐傲天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略,“如是少主,会怎么做?”

    李略微微一笑,“你们几个老家伙深谋远虑,眼下不是已经在做了么?”

    唐傲天哈哈大笑:“少主你真是人如其名有大略啊!是我等复辟之福。”

    “您谬赞,略只不过井中之蛙,狂言时局,勿怪。”李略躬身道。

    “不,你说得很对,我们正有此意,先前我们组织纵论时局,与你所见,不谋而合。不过少主,你在长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末流军官,可有什么计较?”唐傲天问道。

    李略傲然道:“是金子总会发光!此次班师回朝我必会高升,再找机会外调,以掌握地方实权。不是我夸口,只要我有了一块地盘....”

    “好!”唐傲天大笑道,“有此雄心,不愧是太子后人。那少主选择会外调何地?”

    “河西陇右。”

    唐傲天心里兴奋啊!但是面色依旧淡定:“复辟有望。”唐家庇佑太子后人已有三代,本以为复辟无望,保住太子血脉就是最大的尽忠了,可是没想到李略才干惊人,对天下时局看得极清,却目标明显,显然是深思熟虑,早有计较。

    “你们退下!”唐傲天喝退左右。

    “少主,请接过此物。”唐傲天递给李略一块玉佩。

    “这...这是...何意?”李略疑惑。

    “此物是我唐门信物。见此物如见家主--可以调动唐门天下各部谍报密探。”唐傲天傲然道:“除了唐家,还有郑家、王家、薛家、魏家、冯家都是我们的隐藏势力。为了太子一族的光大,我们忍辱负重。”

    郑家,荥阳郑氏,太子妃的家族;王家,王珪的家族,王珪--唐初名相,早年是李建成东宫的太子中允;薛家,薛万彻的家族,薛万彻--唐初名将,时为李元吉齐王府副护军;魏家,魏征的家族,魏征,时为太子洗马;冯家,冯立,时为东宫翊卫车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