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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救援朱癸

    在下关城休整之时,将领们的言谈之间,李略这才知道那返回的将领名字叫申屠远。此人给李略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倒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是由于他是李略离开出云镇之后第一个交谈的人。在太和问“步军哪来这么多战马”,在半道见神策军朱癸滥杀无辜差点出去理论的人都是他。

    申屠远言简意赅地说道:“来了一股吐蕃骑兵,可能有一千多骑,后面还有数千步军,游骑在城外瞎转悠。杨将军下令神策军前锋朱癸率轻骑出北门交战,没打多久,吐蕃人就抵挡不住,向北遁逃。朱癸又得将令,尾随追击而去。”

    站在旁边一个将领听罢叹道:“这神策朱癸果然勇猛!”

    申屠远一听拉下脸:“我看多半是吐蕃兵故意佯退、诱敌之计,好叫朱癸轻敌冒进,让这厮中计!”

    那将领嘀咕道:“朱癸不是得了杨将军军令才追击的么?”

    申屠远脱口道:“天策军和神策军本来就不对付...”

    众将听罢遂缄口不言,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各军纷争。天策军杨宁毕竟是下关各路军队的统帅,又有那么高的地位和威望,一众中下层将领说他的不是,确不太应该。

    就在这时,便见薛直与数骑自北面的中轴大路策马而来。薛直回到军中,便矫健地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手里的缰绳随手扔给随从。众将也纷纷聚拢过来。

    薛直先回头望了一眼北面,才开口道:“朱癸出战,追到石桥堡,撞见了蛮军大队。杨将军担心他兵力不足有什么闪失,让我率本部人马过去接应,大伙儿都准备准备。”

    李略、卫伯文等人和薛直的部下不熟,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但在下关城来来去去也听明白战事军情是怎么回事了。这时李略心中非常纳闷。

    杨宁的任务目标很清楚,便是驻守下关等地,堵住吐蕃援军救太和城;通常看来干这种事最明白不过,消极防御就行。就算没法打败敌军,只要卖力经营防务,敌军也别想拿下关有办法。反正吐蕃军想从这里过去,不仅提心吊胆而且鸡犬不宁,这就对了……这样的情况下,杨宁叫朱癸主动出击,是何用意?

    难道是见朱癸首战获胜,杨宁想趁机攻占石桥堡?一路上薛直不断找当地官吏百姓询问下关地形地势,李略也了解了不少,这下关是进入苍山地区的要道,而太和、苍山之间又有群岭阻隔难以翻越;唯有石桥堡前面有两处交通孔道可以通行,险要的孔道,就如太和地区向外面通气的鼻孔一般。

    如果唐军占领石桥堡,派兵阻塞就近的两个孔道,则吐蕃军想南下、恐怕就只有变鸟才能飞越重山峻岭了。若是这般打算,杨宁的主力还在下关干甚?早该趁朱癸猛将冲前,大军全数掩背跟上,不计代价一举将吐蕃军驱赶出石桥才是……但目前却只叫薛直这两千人马去接应,实在是看不懂是何玄机。

    薛直带来的这点兵马,数量有两千之众,但真正可以干硬仗的就只有四五百多重骑。这样的增援,让朱癸前锋与吐蕃军主力决战?还是接应朱癸赶紧往回跑……那么朱癸追出去作甚?

    一时间李略觉得这杨宁的前后战术策略,简直是缺乏基本的逻辑关系。不过也不好说,杨宁到底是从军三十载的名将,这种高位者总是应该有非常人的智慧,也许人家有什么深谋远虑,并不是李略这种十七八岁后生能揣测的。

    不过事关自己和二十个长途跋涉走路过来的兄弟的身家性命,这时李略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改之前很懂规矩不多嘴的作风,瞅准机会便开口问道:“薛将军,咱们是去救朱癸回来,还是接应他继续作战?”

    薛直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李略,淡定地回应道:“杨将军没说。”

    李略遂无言再问。

    就在这时,申屠远便破口大骂起来:“嘛埋匹!朱癸这厮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主公,想起就来气!还叫咱们去救他?他这么能,就让他一个人把吐蕃人打回去得了!”

    李略一听,也想到了半路村子边的那事,申屠远话里“不给脸面”恐怕就是说的那茬。

    当时朱癸杀那些被劫掠的无辜妇女,申屠远差点出面,后来被薛将军作势制止的。当时李略还以为申屠远是个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好青年,不过现在听他单单骂朱癸不给薛直面子,骤然醒悟:申屠远这厮的不满,根本不是因为同情那些无辜的南诏妇女,而是对朱癸在主公面前的态度感到气愤,替主公薛直打抱不平。

    这帮武夫,恐怕压根就没把那几个被屠杀的南诏女子当人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

    那时,薛直刚一见神策军,就用大帅的命令把王海银教训了一顿,说得都是道理。合情合理的道理恐怕叫神策军很难反驳……但朱癸心里应该也不爽,被一个他看不起的武将教训,凭什么?薛直你一个官二代拽什么啊?

    所以朱癸根本不和你口头上讲理。不是要问怎么处置么?按照薛直的意思,应该是放走无辜妇女,惩罚不守军纪的乱兵。但朱癸很干脆,全给杀了,你能把我怎地?

    他不是在杀人,而是成心要当众和薛直过不去,要扇薛直的脸,出口闷气。

    只不过可怜了那几个无辜的女子,什么都没做错,被人当出气的道具一样砍了。李略多少还是有点现代人的主流价值观,对于这种漠视生命的做法当然不敢苟同……但他也没觉得在这种世道站出来争个对错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所以也做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关键是当时朱癸压根不知道你是谁,又在气头上,见你一个小将,一言不合就拔剑砍过来怎么办?是要和神策军第一猛将在内部就分个输赢死活,还是被杀了之后等着谁来给自己讨公道?况且兵荒马乱的地方,各种惨剧何止这么一件,不是一个凡人能管得过来的。

    大家都对朱癸很不满,七嘴八舌在薛直面前骂了几句。

    就在这时,薛直抬起手制止众将的议论,不紧不慢地说道:“朱癸是有些傲气,不过他是杀了咱们的人、或是做了什么不义之事?都没有!那你和他置什么闲气?都是大唐的将帅,别为了一点小事就非得计较个长短。咱们是大唐子民供养的军队,死的几个南诏妇人罢了,所以为了公道!我们要征服南诏,将其纳入我大唐版图,这样朱癸要是再杀人,咱们就宰了他。”

    申屠远愤愤道:“就怕咱们去救他,他还不领情,怪咱们多事。”

    薛直道:“朱癸不是不明恩怨的人。要以大局为重,切勿意气用事坏了战局。你们休得再说了,号令各部兵马,轻装出城!”

    众将这才消停下来,纷纷领命。

    李略也招呼自己的人牵好马带上兵器出发。唐靖边问道:“俺们的东西就丢在这地方?会不会被别人捡走了……”

    李略还来不及回答,卫伯文就劈头盖脸骂道:“说得好像腰缠万贯一般,你仔细搜搜,除了马身上的东西值几铜钱!”

    唐靖边这才作罢,又嘀咕道:“俺对朱癸也没啥好看法,那几个妇人,还不如等乱兵抢走好了,说不定被军士抢回去还能过得好些。”

    卫伯文也冷冷道:“朱癸就不是个东西。”

    “别唧唧歪歪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出发!”李略挥了挥马鞭。

    接着跟着薛直部去支援神策先锋朱癸。

    石桥堡!李略一走到这个地方,看见山川形势,立刻就被震动了。两面是山脉,眺望远方,山脉背后还有黑影重重,大山的影子就好像一团团巨大的乌云从空中压在地面上。

    太阳垂在西边,万里晴空,地上非常干燥,一大片的尘雾被人马踏起。

    李略追随薛直的人马上了一处小山坡,前方的杀声骤然变大。千军万马就出现在眼前,破落的石桥堡显得十分渺小,就好像人海中的一叶孤舟,飘摇欲沉。

    北面的吐蕃军明显人多,前面杀的天翻地覆,后面的马兵都一阵一阵地排列没动。而唐军则全数在一线,没有任何预备队,整片战场尘烟四起、旌旗涌动,打得不可开交。

    这阵仗,双方交战规模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有那么多人,那么热闹,却叫人莫名生出一种孤寂之感……兴许是除了打起来的一片军队,不见其它人烟的缘故,四下一片荒芜。

    “吐蕃主力都在此地,咱们就算增援上去也是杯水车薪。”薛直看清场面,立刻就说了一句。

    申屠远没好气地骂道:“那姓朱的还冲,他以为自己能击败吐蕃军?”

    薛直军在山坡后面展开布阵,一时按兵不动。

    细看了一阵,大伙儿总算瞧明白了战场上的形势。唐军正面的大部骑兵没法突破吐蕃兵的阵线,唯有一股人马已经杀进敌军纵深。那股人马人数不多,在敌军千军万马之中左冲右突,四面都是大片的吐蕃兵;看样子肯定是朱癸和他的亲随,只有他才会这般凶猛吧!

    里面那帮骑兵虽然左右冲杀,却没法对摆开了一里宽的大军造成什么影响,更没有让吐军动摇。不过他们看起来十分强悍,竟半天没有被消灭……如果不突围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薛直当下便回顾众将道:“今日之要务,救出朱癸,撤回下关。”

    “主公……”申屠远又要说话,他似乎对朱癸成见很深。

    但立刻就被薛直制止了,薛直道:“朱癸号我朝第一先锋,威名晓谕全军。若让他战陨,则我朝十来万大军被夺气矣!士气必大受削弱,后果不可庙算。”

    众将听罢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