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唐之略伐天下 > 第9章 出征在即

第9章 出征在即

    李略大喝了一口不知什么野菜做的糊糊,胃口全无,便慢慢吃着,一边说道:“陈校尉认为我与果毅都尉张淳德有什么关系,他本想卖个人情;但前天胡锋才因赌博打残别人被连降三级,陈校尉若是对我网开一面便是赏罚不公无法服众。因此命令是又将我从旅帅降到火长,并负责赔偿……倒是那胡锋比较倒霉,昨天才降到火长,今天又因为我做回第四火的火长,被再次降级成了伍长。”

    戚绣毕竟在大户人家待过,算是见过世面的,言谈之中了解不少这些东西,折冲校尉以下的军职她明白。旅帅就相当于百夫长,火长便是队长,伍长便是小队长……从军的人大多无非是想升官发财,李略虽然没杀人偿命,但从二百人的长官一下子降作队长,损失也是很大的。

    戚绣听到这里便道:“铺子地契我还是不要了,拿去安家那边赔了便好。”

    李略皱眉道:“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军营,你以后作何打算?那间铁匠铺是我留给你的,又有莫老头帮衬,经营下来勉强可以维持生计,你就别推辞…”

    “我的事不烦李郎君再操心。”戚绣的口气忽然有些冷意,女人真是变脸比变天快。

    李略没说完的话堵在喉咙,沉默下来。他想了想,自己两世为人,心里确实是一直对戚绣有好感,漂亮却可怜的女人,又很勤快,任谁都喜欢吧;但似乎也不能因为对她稍微好点、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一下,就要求她怎么着。

    他起身正待要告辞,借着灶里的柴火光线却忽见戚绣眼睛里水汪汪的闪闪发光,含满了眼泪。灶头里的火焰在摇曳,橙色的光在她脸上光暗交替、阴晴不定,就如同照出了她徘徊不定的内心。

    “你……”李略不知如何问话。

    戚绣抿了抿朱唇,欲言又止的样子,那美丽洁净的脸,在破旧布满尘垢的低矮破房子里分外异样,反差极大。这间灶房充满了陈旧的味道,所有的东西都很老,因为戚绣的存在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她眼睛里的水珠终于从脸颊滑下来,同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回去罢,我们不会像那些姘头一般。略哥你对我的好,我心里记着便是。”

    夜幕笼罩千里,在同一片黑暗里,每一个地方却有着不同的孤寂。戚绣在黑暗中瞪圆了眼睛,不敢去掌灯,窗户透风,那油灯晃来晃去的更可怕;再说深更半夜亮着灯万一被别人家看见了可能又有闲话说。这时她感觉软软的胸脯被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一下,伸手摸索,发现原来是几天前在道观里祈的吉祥符,系着根细绳子还戴在自己身上。

    符是给略哥求的,好几天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发生命案。

    据说很灵,在天尊面前开过光,又有道行高的人施法画符。符文画在一张红绸上,包成三角,拿绳子一系还能戴着。略哥说近期会出征,戚绣希望他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除了拜神求符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那座玉仙观的观主是个女道士,道观在城里,因此很受妇人的欢迎,说很灵验的。戚绣摩挲着手心里的符,犹豫着还要不要给略哥。明天一早是赠送的最后机会了,天亮他就要回营。

    在内心里,戚绣她当然看得起李略这样的后生,此人不仅有勇力,而且并非那头脑简单的莽汉,戚绣认为他见识非同一般,若是时运好、说不定真能挣得富贵。但他十七八岁年纪轻轻的将校儿郎,真能看上一个相当于嫁过两次、不能生育的妇人?

    若是表现得急不可耐,恐怕会自己作贱。戚绣非常懂得,若是自己都不自重,那么别人也会看轻自己、当作随时可以丢弃的无关紧要之物。

    要是早几年、还在寿王府上那时候就好了……但略哥儿那时好像一门心思倾慕杨玉环,不过就算是现在他真的就放下了?

    老天从来就不公。有些人,确实是生来就招他人万般宠爱,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愿意为她付出。便如杨玉环,出身尊贵秀外慧中,无论她嫁过几次都是人们心中的仙女。

    误杀案结束后次日,李略一早起床打开后门,发现门缝里掉出来一个红色的东西,遂捡起来仔细观摩了一阵,然后收起那物,转头向巷子里面看了一眼。

    依照政事堂和兵部的军令,羽林军将士提前到各营房集结报道,两天后将点兵出发。李略在规定的前一天就赶到本部。虽然在军营驻地只有两天,但对于李略来说实在有点闲,因为他升上旅帅的位置屁股没坐热就重新做回了火长;第四火只有十几个人,早都是熟人,没什么可操心。

    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院子里的梨花树上的花朵含苞待放,这个季节冷暖适宜,叫人动都不想动。他平素没事时看起来确实懒,好像没什么精神似的,话不多,能坐着绝不站着。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只白兔子,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照样没动弹,只是很专心地瞧着。

    春天里的小白兔,可爱却很容易受到惊吓,若非慢慢地靠近,她就会立刻被吓走……李略捏着脖子上的祥符,出神地盯着那兔子,眼里露出笑意。不料突然不知何处冲过来一只莽汉,身上还披着沉重的甲胄,这厮二话不说,叮叮哐哐就跑过去猛地向那兔子一扑。笨重的身体“砰”地摔在地上,兔子没被抓到它一溜烟就跑了,他却摔了一嘴的泥。

    “瓜娃子滴,你扑个锤子靖边娃!瞧你那蠢样!”李略骂了一句。

    这厮叫唐靖边,第四火的一个伍长,他好像摔疼了,咧着嘴怏怏爬起,拍拍土一撅一拐连走带跳过来,把背上的弓取下一递:“火长,快射那兔子。一会烤兔兔吃。”

    李略接过弓和一支箭,左右没瞧着没惊吓的白兔哪去了,便随手弹了一下弓弦,顿时瞪眼道:“好家伙,这得是两石强弓,哪来的?”

    唐靖边道:“前两天火长你不是升了官,陈校尉赏的,你又不在军营。”

    就在这时,忽闻一个口气不善的声音道:“旅帅用的东西,倒不知一个火长有没有本事拉开。”

    李略和唐靖边回头一看,只见胡锋和几个军士抬着一只剥了皮的羊刚走过来。那胡锋长得五大三粗,一张马脸凶神恶煞,说起话来却是有尖酸的味儿。这厮现在是第四火的伍长,比李略还低一级,但他之前是做百人将的军职,看起来似乎不太服略小哥这样十七八岁的小子管;而且昨日李略从旅帅又重降到火长,连累他无辜再降一级,恐怕他看李略不是很顺眼。

    最近两天羽林军对下面的将士很好,因为要出征了,又是赏钱又是猪羊酒肉犒军,众人的心情很好,见状便乐呵呵地起哄,要李略露一手。

    “拉还是拉得开。”李略淡定地回了一句,正巧发现刚才那只白兔跑出来了,在院子对面的屋檐下竖着耳朵。军士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容易也发现了颜色鲜明的兔子。那兔子离得不远,可能就二三十步,但目标太小。大伙儿愈发期待起来,人群中发出唏嘘之声。

    此情此景李略无法下台,他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土,在手里搓了搓,又拿出射箭扳指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