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就不算亏欠啦。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有欠来欠去的,要这么算大家都这么想,那些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那还能过到那时候——你没有做什么事情吧?”阿明说。——
阿明发现了不对。
演出已经黄了好几天了。而且由于实践周(简单地说不需要上课的一周)的原因一周都没有课,此时寝室他也不想待了,这大屋子待惯了,对于还没有他现在一个房间大的寝室,真的不习惯。
但随即阿明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种感觉从发现墙上不小心一晃而过的光斑开始衍生。
第一次发现这个还是在排练魔术那会儿,并没有太在意,其后再次看见,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他拿手机下载了一种软件,可以用于录影,不是普通的录影,而是检测到房间有某物体移动的情况才会开始启动录影,评论说这软件差死了,检测到太阳透过鱼缸的聚光移动了也录影。
但这对阿明正好。
下了软件就把手机插上电源搁在客厅,自己带着备用机去的学校玩去了,一个白天之后回去查看手机,再一次看见了光斑,光斑不规则的运动轨迹显示它绝不是自然现象,而且时有时无,也并非就镜子那种反射,好像放射物本身可能是有些透明的。
他想到了望远镜。
此前他把玩过朋友的望远镜,反射出来的光斑就是这个样子。
有人在偷窥这里吗?
因为什么?
这屋子里在阿明看来总共只有三种可能会被盯梢的东西。
三楼的一箱子钱,地下室的一个神,还有阿明。
其中阿明是这三种东西当中,阿明他自己觉得最不值钱的,也是最不可能是会被人窥视的原因。
要是仅仅针对阿明,他反倒不担心。
剩下的,无论是一箱子钱和一个神,都令阿明担忧。
这个时候阿明才想到一箱子钱的来路。
什么来路呢?像这么一个从神堆里面死里逃生的神,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呢?
有可能是积蓄,毕竟一个神。可也可能来路不正,毕竟是一个神。
万一来路不正,就有可能是被仇家找上门!
而万一是窥探神的呢?
就更加可怕了!
为什么会窥探地下室那个神呢?
大约就是对方也知晓神的存在,这样子,要么对方本身也是一个神,要么对方和自己一样有个神的朋友。
那现在万一是被这种人物盯上了,孙鹏又不在边上,自己区区一届凡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了?
但是现在还算有优势,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屋子被偷窥的事情应该还没有被对方知道。
他需要反侦察!
第一步需要知道窥探他的人的具体位置。
那就要先去一个可以看见所有能够偷窥他屋子场所的地方。
他已经看好了,附近有一栋楼,一楼开着饭馆二楼画室,三楼拿出去租房,四楼就是一个大天台,关键是,由于一楼和二楼的特性,总的大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上,天台可以很容易地上去。
而这栋楼,又是屋子附近视野最开阔的一栋楼。
想通了这点,阿明就直接走了过去,但是当他跨入这栋楼的大门,刚刚踏上楼道的时候,忽然想到,这栋楼本身已经是视野最好的了,那有没有可能,偷窥他的人就在这栋楼呢?
又思考了下,附近最近的一家餐馆就在自己眼前,如果一个人要偷窥阿明,并且不希望错过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人的本能总克制不住吧?那又会在哪里吃饭呢?
而此时,恰好属于正中午,属于午饭时间。
想到这一点当即缩回了踏在楼道的脚,转向餐馆。
附近有很多民宅,但这个餐馆缺是这一圈短距离唯一一个餐馆。
于是在大家伙吃不着饭或是吃不了饭的情况下都会自然地来这里吃饭——好比家长在外面上班但是却回家休息的学生。
餐馆里大都都是穿着校服的人,阿明的意图虽然是在找寻那个偷窥他的人,甚至可能那个人此时也就在这里,但是他还是有点胆怯地没有光明正大地看一圈饭馆里面的人的面貌。
他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面向大门,眼睛时不时扫一眼位置上吃饭的人们,但主要都是盯着大门。所有吃饭的,吃完饭的,都会经过那里。
“吃点什么?”一个中年左右的妇女,应该是老板娘,过来看着他。
“有菜单吗?”阿明说,眼睛扫了一眼对方,但立刻把目标重新锁定在门口。
“有有有。”妇女叫喧着转身回到柜台,从一叠收据低下抽出一张略显破旧的菜单放在阿明面前。
阿明把菜单立了起来看,因为这样子可以在看账单的时候,大门依旧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鱼香肉丝。”阿明说了一个第一眼看见的盖浇饭类。
“好嘞。”妇女拿起菜单转身回去,然后冲着柜台后面的一个窗口大叫了一声:“一个鱼香肉丝盖饭。”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刚刚那个妇女端着一盘盖浇饭放在阿明桌子上。
阿明看了一眼,看起来味道并不差。
他吃的很慢,因为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盯着门口,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阿明终于结账走开。
这次观察一无所获,看似并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目标。
走出饭馆的时候阿明再一次踏上楼道,在经过画室的时候,透过门缝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门内,画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继续爬到三楼,三楼门紧锁着,他又爬到四楼。
四楼的天台总地来说还是很开阔的,也没有放多少东西,只在一个墙边沿边缝放着些花盆之类的东西。
他走到天台边沿——果然,视野非常地开阔,包括看他屋子那边,也是十分地清晰。
他赶紧检查了下地面有没有什么痕迹。
但无奈没有福尔摩斯那种勘察一切细节的能力,于是依旧一无所获。
好在自己还是记住了那个位置观察他屋子是最好的。
回去之后他立刻网淘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他多次在新闻上看见说某某宾馆老板用心良苦在自己宾馆房间里安装微型摄像头,满足以及某些方面的欲望。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动用这种东西。
在等待物流的这几天里,他每天都会去一次饭馆,每天都会去一次天台,但依旧地一无所获。
直到实践周结束,课程重新开课的时候,还是没有结果,光斑的情况倒是好久没有出现了。
但依旧让他担忧,毕竟无论是楼上的还是楼下的东西,都让人难于入睡。
他也不是没有把光斑的情况和孙鹏说过,毕竟他是一个神,如果他可以回来,那这些事情估计也不需要他担心。但发了他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回复,这让他愈发地紧张。
实践周结束后第二天,微型摄像机终于到了。
当天他收到物流消息的时候就直接翘了课,也不管了,去拿了摄像机直接去屋子。等把摄像机怎么使用,待机时间,内存时间统统都搞透的时候,天色又晚了。
这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
黄法硾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走之后老师又点名了。”
不晓得是否大学都是如此,这座大学居然明文规定允许每个课程旷课两次迟到早退五次。
既然是这样,那自然也无所谓了,一次而已。
他匆匆出门到了附近那栋楼,把摄像头悄咪咪地放在了天台的一个角落,放好之后走进,然后走远,检查了三次隐秘性。接着又拿出来,把刚刚录下来的东西看了一遍,观察清晰度和角度的问题。检查完一切之后吧摄像头放好,回去了。
路上的时候又收到一条黄法硾的消息:“现在有空吗?可以去你那边吗?想找个人聊聊。”
阿明想了想,觉得现在这房子里多一个人都是好的,于是回复:“我在租房这里,你现在过来吧。”
在他到屋子里不久后就听见摩托引擎的轻微轰鸣声。
也不管有没有收到黄法硾“到了”的消息,阿明直接开了门,果然是黄法硾来了。
黄法硾带了两罐啤酒,一些龙虾,螺丝之类的小吃,进门后直接把东西放在了客厅茶几上,打开,同时也撬开了啤酒,给了阿明一罐。
“怎么了?”阿明问。
黄法硾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猛喝了一口啤酒,说:“先喝酒。”
阿明陪着他灌了一口啤酒,捡了一个小龙虾拨起来。
既然对方还没有准备好说,又表露了想说点什么,不如先等等。
果然,一罐啤酒快要喝光的时候,黄法硾终于说了:“陈婷,你们这两天还联系吗?”
“这两天没有了诶,怎么啦?”阿明忽然想要调侃一下对方,同时说玩笑话也可以减轻自己此时此刻的紧张度:“忘不了于是想撩吗?”
黄法硾白了他一眼说:“协会晚会那个时候,你去了吗?”
“我去那里干嘛,又没有我们节目了,我也不是协会的人,去那里干嘛。”
“我去了,在彩排的时候。”黄法硾又灌了一口啤酒,然后摇了摇罐头,听见里面已经没有了液体流动的声音。
阿明想到了那天超市买来的几罐啤酒,说:“等下,我去拿酒。”
不多时他就提着袋子来了,从里面拿出三罐啤酒和一些零食。
黄法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你怎么会买这个?还在袋子里,之前并没有喝的打算吗?”
阿明笑笑说:“这是我们节目被刷那会儿,我看你心情不好买的,后来你忽然就走了,你的道具还在我这里呢,酒我也没动,和你道具放一起了。”
黄法硾再次摆了摆手说:“道具先你这边放下,我宿舍嫌弃我占地方的一堆的道具。”
然后顿了顿说:“谢谢你那时候的好意了。”
阿明替黄法硾打开一罐啤酒放在黄法硾面前说:“你要说陈婷什么事情呢?”
“我……嗯……”黄法硾欲言又止。
“怎么了?”
黄法硾轻叹了口气,很艰难似的说:“我想撩……”
阿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果然如此。”
接着阿明又说:“我猜你其实想说的不是‘撩’这个词汇,这个词汇听起来并不舒爽。我猜你想说的是,你想让她做你女朋友。”
黄法硾硬着头皮似的点点头。
“那干嘛表达地那么艰难,吓我一跳。”阿明说。
“难于说出口很正常吧?这事。”黄法硾有点疑惑。
看着黄法硾愣愣的样子阿明又笑出声来,转而忽然记起什么事情来似的,说:“你该不会没有恋爱过吧?”
这下子,黄法硾好像吃了瘪似的,也不说话也不点头,看着阿明。
“好了好了,也正常了,多少人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尝过这种滋味。”阿明感觉像是在安慰,但憋地黄法硾更加说不出话出来。
“你刚刚说协会彩排那天怎么了?”见到黄法硾不吭声,阿明说。
“我和陈婷一起去看的,她把我从床上电话叫醒,叫我去的,就我们两个,坐在观众席上,然后我们还拥抱了。”黄法硾说。
“哦。”阿明好像恍然大悟,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就说当天陈婷管我问你电话干嘛。”
“你给的?”黄法硾好像吃了一惊。
“对呀。”阿明说,“然后过了不久陈婷还叫我去学校贴吧给一条关于协会活动的消息点赞评论,也让我跟着可以的话也在贴吧发些这活动的事情,当然要求主要说魔术的事情。”
“你们做的?”黄法硾又吃了一惊。
“也不算吧。”阿明说,“贴吧第一条关于活动关于魔术节目的消息不是我们搞的,协会自己写的,就是带了一笔可能会有魔术加盟。只是被陈婷看见了,然后她死活写了好多条,还拉着边上人宣传啥的。”
黄法硾摊在了沙发上,又闷了一口酒下去。
“当然她原话是让我别和你说的,但是我现在都知道你心思了,说了应该更有助于你们的关系吧?”阿明说着,拿起手上的酒,把身子探过去拿就碰了一下黄法硾手中的酒,随后自己喝了一口。
黄法硾也喝了口,然后说:“忽然感觉自己好亏欠她诶。”
“亏欠?”
“是啊,你看,她都做了这么多。”
“只要你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就不算亏欠啦。感情这种东西哪里有欠来欠去的,要这么算大家都这么想,那些七老八十的爷爷奶奶那还能过到那时候——你没有做什么事情吧?”阿明说。
“没有。”黄法硾摆摆手说,“我就是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对她了。”
“正常就好。”阿明说,“真羡慕你呀,这才大学多久呀,主动有这么娇艳一朵鲜花插你牛粪上。”
“去你的。”黄法硾伸手拍了一下阿明笑着说。
接下去的聊天就很自然了,毕竟黄法硾已经把原本对于她自己而言比较难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但是他三两句提一下陈婷,这让阿明实在有些“单身狗的难受”。
一直聊到酒喝尽,零食也吃完,阿明说:“在这边睡吧,就不用回寝室了。”
黄法硾就带着醉熏,拖着脚步去了卧室,沉沉睡去。阿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天台,心里想了想,出了门,拿回了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