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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协会表演(4)

    陈婷忽然转身抱住了黄法硾,音乐响着,灯光挥洒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方方面面,舞台上正好在表演小品,小品的演员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情来的就像龙卷风,我也控制不住啊,岳父大人。”——

    拉牌花切,这些大家常常在电影里面看见的场景,科技发达了,看啥都觉得是特效,黄法硾在舞台上展现这些的时候,下面大多数表演人员停下观看,呼叫。

    黄法硾忽然停下,用大拇指中指掐住一张纸牌的边缘,食指抵住。很自然地朝前上方轻轻一丢,就在大家到不清楚他要做什么,牌会去哪里的时候,纸牌的运行轨迹忽然变了!

    在空中某一个点慢慢地扭转自己的轨道,在空中划过一条类似于阿拉伯数字“8”的轨道,稳稳地落回黄法硾手中。

    纯手法的回旋牌,得益于暑假期间觉得这个东西太帅,每天傍晚的站在湖边草坪上的练习,

    “哇!”底下闹开了花,掌声头一次破天荒地响。

    黄法硾看着舞台下面,需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看清一点点下面的情况,两侧的灯光太亮了,他好想看见下面每一个人的喜悦,每一个人的变化。

    他停住,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没有拿牌的一只手伸出暗示阿明递过去话筒。

    接过话筒之后,黄法硾就说话了,他的话很直接,很清晰:“我需要三名观众上台帮忙协助一下我。”

    “咳咳!”这时候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声音很大,也是话筒通过扬声器发出的声音。

    黄法硾好奇地看了一眼后台——并没有使用话筒说话。

    正当黄法硾准备继续表演下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等一下啊。”

    一个人出现在舞台下面。

    这是黄法硾第一次见到他,那个连续变化多次的剧本的罪魁祸首,那个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继续说:“你只能表演这个吗?”

    这话问的黄法硾一脸懵逼,只会这个?自己表演了那么多次舞台的东西,换了几次表演形式,每次被他驳回,什么人才能够说出这种话?

    看见黄法硾并没有说话,指导老师继续说:“你这个扑克牌太小了,舞台那么大,这让后面的人怎么看?”

    “老师,”黄法硾终于忍不住了,强行压制着要爆出来的火气说,“有效果就有人可以看见的。有人看见就有新的效果,哪怕看不见也会有人想要上台来看。”

    “是,”指导老师说,“那样子现场也会混乱呀。那么就不能表演第一次那种吗?”

    黄法硾差点就砸了话筒。

    第一次那种?兜兜转转这么久你说第一次那种?现场所有看他表演的人都有资格朝他丢烂柿子说你特么给我换第一次那个剧本,唯独一个人在黄法硾心中没有这种资格,那就是舞台下拿着话筒的这个人。

    黄法硾嘲笑似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吧,这边还可以找找别的节目填充下。”

    说罢老师就转头离开,好像直接不理黄法硾去交代其它事情去了。

    黄法硾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央,一刹那好像整个舞台,整个大礼堂都暗了下来,心里好像瞬间被卸下了什么东西,但是一下子又没有其它东西填进去,空荡荡的。

    眼神跟着老师走过去,直到被黑暗笼罩看不清,眼神就此涣散了。

    直到肩膀被拍了拍之后他才好不容易缓过来,是阿明。

    “走吧,其它节目要排练了。”阿明说。

    黄法硾一下子有好多话想要小姑娘般哭着似的倾诉出来。

    没了,真的没了,这么简单地没了,好快,好直接,像一把怪异高深的刀,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原本就千疮百孔即将腐烂的肉。

    上台前就说这次不行就不干了,但他根本没想过真的不干了是什么场景,被突如其来好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不行就算了吧”就一笔带过是什么感觉。

    空洞洞的。

    跟着阿明一起走到后台之后黄法硾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阿明也晓得黄法硾心中必定难受地很,却也不懂得安慰人,,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晓得说啥,就坐在他边上。

    又过了会儿,排练的人渐渐多了,后台渐渐满了,都没有他们可以待的位置了,于是阿明带着“感觉”起来走路跌跌撞撞的黄法硾离开。

    出去他们坐在一个奶茶店坐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个人没有什么话说,阿明时而玩玩手机时而又感觉了阴森气息似的不敢玩呆坐着。黄法硾靠在靠椅上抬头仰坐着,闭着眼睛。

    一个小时之后黄法硾站了起来,带着阿明又回到了大礼堂,此时大礼堂热热闹闹的,是上午舞房排练的那个舞蹈,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棒子,棒子甩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台下其它演员各自讨论商讨着自己的节目,气氛很紧张,第二天就要正式演出了。

    黄法硾带着阿明去了后台,去了舞房,收拾了所有的零零散散的道具,顺手拿走了其它节目原本用来搬运道具的纸箱子,把自己的道具往里头一放,拉上阿明就又走了。

    “送你去寝室还是租房?”路上黄法硾问阿明。

    阿明想了下说:“租房。”

    到了租房的时候,阿明又说,“进来坐下?”

    黄法硾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搬着道具就进去了。

    放好了道具之后阿明把他拉到了院子里,指着沙袋说:“我知道你很不好受,这两天我也挺不好受的,还被你拉着排练百八十次,实在憋得慌就打这个,你也试试吧。”

    黄法硾推脱了两下,最后也不管了,猛的一拳打在沙袋上,沙袋猛地晃动了好几下,然后紧接着更多的拳影如同狂风暴雨打到沙袋上。

    阿明慢慢走开,然后远离,到地下室那边把门一锁,然后出门去了。

    就在屋子出门不远就有家商店,阿明买了三罐啤酒,拿了袋一次性杯子,买了几包类似于麻辣花生的零食,提着袋子又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走到客厅看见黄法硾累地躺在了地上。

    阿明于是干脆放下了手中的袋子,也不招待黄法硾进来“喝一杯”了,直接坐在客厅玻璃前的地板上,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有些暗淡了,快要到傍晚了,这时间,要放在冬季已经天色昏暗了,唯独在燥热的夏季秋初,一天的时间延长到这么久这么久。

    但哪怕这么久,自一大早上起床出门,这都要快天黑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心情还是骚动激动热血澎湃的,谁又能想到回来的时候血就冷了。

    太阳慢慢从天空滑下去,另一端的地平线上好似月亮被一点点拉上来。

    黄法硾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裤走进来说:“我要回去了。”

    于是连道具都忘了拿,出了门就直接走了。

    回去之后黄法硾就直接睡过去了,这几天心中的压力实在大地很,每天都是超负荷运转,是,节目没了,但也终于轻松了,虽然不是带着功德圆满的喜悦轻松下来的,但终归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直到中午十二点多钟他才被一个手机铃声吵醒。

    一看是未知来电就给掐了继续睡。

    待睡意刚好又要上来又可以睡去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那个电话,想了想,正好没处发泄,也不晓得是谁,接通就骂一顿!

    想着就去做了,黄法硾一接通电话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里面先他一步传出声音:

    “黄法硾你在哪里呀?节目单上怎么没有你魔术啦?!”

    是陈婷。

    黄法硾心头的火气一下子没了。

    “哦,昨天被砍了,我的魔术。”

    “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对魔术不满意呗,就没了呗。”

    “那你……”对面疑狐的声音。

    “怎么啦?”

    “还好吧?”

    “不久一个表演没了,小小社团而已,我还看不上呢。”

    “得了吧,我又不是眼瞎,昨天你都累地睡在地上了,这么拼哪有不在意的。”

    “好了好了。”黄法硾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不说了,我原本还在睡美容觉呢,全给你搅和了,毁容了你需要负责。”

    “怎么负责呢?”对方的语气带着调侃。

    虽然不在边上,黄法硾还是红了红脸,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你出名了。”陈婷说,“你这两天一天换一套魔术表演的。头一天看见的都是演处人员,第二天就有演出人员的朋友特意跑过来看你们彩排了,结果和头一天完全不是一套,加上昨天老师的举动,现在你的信息被学校贴吧人肉疯传呢,好多人都表示心疼魔术组。”

    “所以你不是打电话过来问魔术怎么没了,你知道怎么没的……”

    “不要在意细节啦,我想你听见你出名的消息会开心的猜给你打电话的呢。”

    黄法硾忽然鼻子更酸了,很惨很惨的时候,稍稍意志力坚定些的都可能勉强扛过去,但突然之间如果有个大反转就不同了。很惨很惨的时候,人家和你说,你不惨了,苦尽甘来了,就好像和靠买豆腐供丈夫考取功名的女人说你丈夫高中状元了,这个时候就会鼻子一酸所有委屈都上来。

    “那阿明呢?”黄法硾问。

    “阿明啊,阿明可不是我们协会的,没有上学校热搜呢。”

    “……”

    “无话可说了?开心了吧?不难过了吧?来大礼堂呗,好不容易空下来可以看着舞台上那群傻逼蹦上蹦下。”

    “我之前也是傻逼吗”黄法硾忽然一笑。

    “嗯,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诶,我在和一个傻逼说话呢。”

    “那你呢?”

    “哦,看起来我们是同类啊,那还不赶紧过来和你同类待在一起?”陈婷在电话那头说,语气像是叱骂,但是轻飘飘的,听了反而舒服的很。

    “好好好。”黄法硾说。

    挂了电话之后,黄法硾跳下床,寝室里此时除了他只有肥龙在,肥龙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玩手机还是玩着手机玩睡过去了。

    他洗了把脸之后,依旧带了副扑克牌就出门了。

    到了大礼堂的时候,那边的场面显然变化了,走廊扶手上贴满了气球,球形的,条状的,螺旋状的,爱心状的。

    进了大礼堂之后,里面大部分人都穿的花花绿绿的,要么西装革履礼服裙摆。

    “黄法硾。”有人叫了一声。

    是陈婷,她正在一条走廊的中央位置,看见了黄法硾了就叫了一声,同时起步过来。黄法硾同时也走过去,当他们接近时候,黄法硾正想着要说点什么,手忽然被陈婷拉住,就往观众席前排走去,边走还边说:

    “晚点正式表演的时候都没有我们的位置,马上他们要来正式表演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了,会和正式演出时候一样的流程,我们坐在前排看下,晚上就不过来了。”

    黄法硾真的闭上了嘴巴由着陈婷将他拉到观众席前排。

    在彩排开始之前,两人就坐在那儿三三两两地聊天,原本听见陈婷电话里面所说已经心情就有些敞亮了,没有那么憋屈了。此时和陈婷乱七八糟天南地北胡乱说一通,心情居然都转变地特别好了,开心之余还额外使用了硬币,在陈婷眼前秀了几手消失出现转移的魔术,逗得陈婷哈哈大笑。

    过了不多一会儿,真的有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走到舞台上开始暖场。

    黄法硾他们两个静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

    然后第一个节目,是独唱,一个矮个子的女孩子捧着对于她而言硕大的话筒走到舞台中央开始唱起来,灯光熄灭,聚光灯对着她,五颜六色的彩灯在她身后一闪一闪的。

    第二个节目居然是民族舞,一堆糙汉子穿着大白背心带着头巾在舞台上相扑动作一样的扑腾。

    接下来第三个节目,第四个节目……

    黄法硾陈婷两人机坐在前排的位置,将舞台上看的清清楚楚,就真的静静地欣赏。

    也不是完全没有看过这些节目,只不过这些天天天都想着自己的事情,哪有闲情逸致真正谈欣赏呢?

    看着看着,两人居然渐渐入神,看见一些话剧小品当中原本不是那么好笑的梗都笑了出来,看见稍稍感动的地方两人都随着舞台灯光和音乐心情低落下去。

    陈婷忽然转身抱住了黄法硾,音乐响着,灯光挥洒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方方面面,舞台上正好在表演小品,小品的演员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情来的就像龙卷风,我也控制不住啊,岳父大人。”

    黄法硾转过身,也抱住了陈婷。

    那么纤细,那么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