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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人类危机

    涂七七和熊大宝扛着洗衣盆回来时,狐涂涂还在呆坐着,神情落寞。涂七七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熊大宝给涂七七使了个眼色道:“我去晾衣服。”

    涂七七挨着狐涂涂坐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别不开心,反正该说的也说了是吧?以后咱就算好话不灵,但再不说他坏话就好啦,你说呢?”见狐涂涂还没反应,便牵起他的小胖爪:“刚才我和熊大宝在河边洗衣服时顺便抓了几条鱼,用香茅草包上烤好了藏在石头堆里,走,我们去拿来吃。”

    河风一吹,香茅与豆蔻的香味扑面而来,狐涂涂感觉好过了一些,只是心中告诫自己以后说话千万小心。

    “别那么紧张,嘴巴用来多吃点东西,就可以避免说不好的话了。”熊大宝啃着鱼,传授着自己的经验之谈:“你想想看,吃到美味的食物,说出口的都是赞美,多好啊!”

    涂天星躲在远远的树梢上,神情复杂地望着河滩上吃烤鱼的三个室友。幼儿园生涯还有四年,其实也挺漫长。算了,自己就选择原谅他们吧,何必让自己这四年继续受煎熬呢?

    今夜无月,星星躲在云层后面眨着眼睛。

    尽管涂天星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生气,但狐涂涂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他本来的样子。因此,狐涂涂在方方面面讨好着涂天星,尽管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涂七七和熊大宝也很配合,毕竟都羡慕关系融洽的寝室。

    各寝室之间结成了不少友好寝室,友好寝室之间经常举行活动,很热闹。听说他们最近刚举办了大力士比赛,在翠鸟窝下面开辟一片菜地,清理石头,涂大豆搬的石头最多最重,所以涂大豆获得了灵猫幼儿园大力士称号,小伙伴们纷纷祝贺,鹭白冠代表灵鸟给涂大豆赠送了一顶羽毛帽子,猫瓦二代表灵猫送给他一盆豌豆花,那是鸽子姐妹帮忙种的。

    可唯独这枝头三号宿舍,无人问津。熊大宝和涂七七曾经四处去找别的寝室示好,但都被以各种理由委婉拒绝。

    好在涂天星终于肯与其他三个同处一室了,偶尔还有些许交谈。以前是涂天星在时其他三个不在,其他三个在时涂天星不在。涂七七和熊大宝干了件无聊的事,据宿舍人到齐、待时间长短的规律,推算还有多少年涂天星才能与他们完整地待一天,推算结果竟然是二十年。

    这天上历史课,羊老师讲起了灵兽界的变迁。由于人类种族的扩大,对世界的征战范围越来越大,植物界率先沦陷,数以万计的千年草木被人类砍伐烧毁,一部分草木之灵只得向更偏远而不适宜生存的地方转移,另一部分向灵兽界寻求庇护。然而人类吞并的脚步还在继续,终于开始蚕食灵兽界。弱小的灵兽们纷纷逃离家园,眼睁睁看着故土被人类霸占。

    学生们正听得悲愤,突然幼儿园警报响起,有人类入侵!

    涂大豆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一声:“可恶的人类!跟他们拼了!”

    “坐下!有序撤离!”羊老师高声命令到。

    各班老师迅速组织学生们疏散躲避,狐涂涂这才知道地洞宿舍下方还有地洞。过去也曾有人类偶然闯入灵猫山谷,通常几十年一次,但最近却越来越频繁,两三年就有一回,灵兽界也针对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作出了种种应对措施。灵猫校长与老师们合力设置了结界将幼儿园隐藏起来。然而时辰将近中午,食堂饭菜的香气却一时无法掩盖。

    几个人类猎人有些疑惑地站在猫尾沙洲上,闻着奇怪的异香。他们一路追踪一只白色的巨鹿来此,可是追到这里鹿就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找不到。现在这奇怪的香味又让人饥肠辘辘,一打量这周围又不象有人烟的样子。

    一个猎人忽然叫道:“快看这儿。”他手指着一个拱起的小土包,

    土包下方有个老鼠洞。香味一缕缕地从老鼠洞里飘出来。

    猎人们围过来皱起鼻子嗅了嗅。“这下面有啥?要不挖挖看?”一个大胆的猎人提议。

    他们竟然说挖就挖,取出随身佩戴的短刀就开始动手。

    “喂,你们干嘛?”

    猎人们忽然听到很不悦的一个声音,扭头一看,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背着一个竹篓,手里提着弯刀,正瞪着自己。

    “这位小哥,你在这附近有没见到一只白色的巨鹿?”

    “没有。”

    “你有没闻到这鼠洞里面的奇怪味道?”

    “什么鼠洞,那是我爷爷烤的山鸡!”少年说着,把竹篓往地下一扔,走到土包前蹲下,挥起弯刀砍开土包,扒开柴灰,从里面取出一大团烤得硬梆梆的泥巴。泥巴裂开了,诱人的香味放肆地钻了出来。

    猎人们吞了吞口水,少年瞟了他们一眼:“真没见过你们说的鹿。”说完指了个方向:“那边有片高地草场,也许鹿到那儿去了。”

    猎人们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一瞧,云山雾罩,山石嶙峋,分明就是在忽悠。

    “你和你爷爷……住这山里?”

    “莫不是什么山精水怪。”

    “你们才是山精水怪呢!我和爷爷是进山采药。”

    猎人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猎人会意地眯了眯眼,对少年道:“既然这位小哥没见着鹿,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与其他猎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猛一回头,几颗飞蝗石闪电般朝少年袭去。

    “扑扑扑!”飞蝗石击中竹篓,纷纷掉地。

    “卑鄙!”少年扔开手中的竹篓,愤然跃起,朝猎人们冲过来。几个猎人也不管是不是大欺小,马上就与少年扭打起来。拳脚生风,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猎人竟然全被打翻在地。

    “我爷爷就要来了,他脾气不好,你们最好赶紧走!”少年抱着手看着他们。

    猎人们挣扎着起身,被小孩子痛扁,心中的屈辱不可抑制,正要冲上去再打一回,忽然听到“哼”的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刺痛。扭头一看,一位高大清瘦的老人,正用摄人心魄的双眼盯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这老人的目光,猎人们就感觉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

    “滚!”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猎人们感觉肝胆俱裂,捂住耳朵抬起面条一样软的双腿踉踉呛呛地跑了。

    “我去送他们一程。”少年对老人说,老人点点头。

    猎人们正往山外跑,忽然树林里刮起一阵怪风,将几人卷落到远远的山外,没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后来附近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这深山里住着武林高人、隐士,脾气古怪,最好别去招惹,这是后话。

    幼儿园的结界撤除了,师生们击掌庆贺自己脱离险境。

    “你知道吗?是涂天星和他爷爷救了我们。”

    “涂天星?他没上课吗?”

    “好象没有吧,好象有。唉呀记不清了,我们平时都没注意过。”

    “我们也太不关心他了,以后还是要多跟他一起玩。”

    “是啊,他其实挺好的,上个月熊大宝晾的衣服被风刮到河里,蛙蛮牛去帮他捞,结果山洪突然爆发把蛙蛮牛冲走,幸好涂天星救了他。”

    “嗯,我的笔被我弟弟折断了,他还把他的笔送给我。”

    “有次我没带书,他也让我跟他一起看。”

    “涂天星是个好人,看来狐涂涂说的对。”

    “以前我们误会他了。”

    “他有点小傲娇,不太合群,可能因为年纪比我们大吧。不过我喜欢跟年纪大一点的同学玩。”

    “我们考虑跟他们缔结友好寝室。”

    “我们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涂天星的武力值为他赢得了好感,或是狐涂涂的乌鸦嘴开始反转,涂天星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好。反正自从狐涂涂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施展的言灵术后,一直在努力帮涂天星洗白,逢人就说涂天星的好话,还私下打着涂天星的旗号帮同学做事。涂天星虽然嘴硬地依然故我,却也默默作出了改变,小伙伴们只要仔细回顾就会发现。在多方共同努力下,小伙伴们对涂天星的印象大有改观,幼儿园的气氛空前和谐起来。

    “涂天星,给你看样东西。”一天课后,涂七七递给涂天星一本册子。

    “这是什么?”涂天星有些好奇,不知道涂七七又上哪儿找的古怪资料。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只能你自己看哦!”涂七七说着,露出神秘笑容。

    涂天星笑了笑,打开册子,封面有四个字:“山顶树洞”。

    “什么怪书?”涂天星有些好奇,翻到扉页,上面写着:“狐涂涂的祝福。”右下角有一行很小的字:“但愿有效。”

    涂天星仔细地把册子翻完了,心里有一些感动。厚厚的一本册子,记满了狐涂涂的祈祷,全是对自己的祝福,各种好话。这些时常重复的话语,又被涂七七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他们的关系真好,涂天星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有些羡慕,狐涂涂很信任涂七七,把他当作山顶树洞,什么秘密都告诉他;而涂七七也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地帮着狐涂涂弥补与涂天星的关系。这样的友谊真的很美好。

    正想得出神,一只小爪子搭在自己肩头,涂天星扭头一看,是熊大宝。熊大宝显然是壮起了胆做的这个动作,他笑眯眯地说:“今天有三个寝室要跟我们结友好寝室,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河滩上烧烤联欢吧?”

    涂天星楞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枝头三号宿舍的室友们关系越来越融洽,彼此之间也了解得更多。

    涂天星很羡慕涂七七与狐涂涂之间的坦诚,也很想打开心扉,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可是一想到不断加剧的人类危机,涂天星不得不有所保留,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隐藏自己的人类身份是一种很重的负担,让涂天星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