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清禾知道晏羽行此刻的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喊冤枉。她并非故意和欲念在厢房内独处至深夜,她只是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努力周旋防止对方的“强取豪夺”。
欲念在发表完“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的危险言论后,清禾马上跑向门边试图呼救,奈何丧失灵力且五体不勤的长公主殿下在拥有和楚或相同能力的欲念面前毫无胜算,不到三秒就被对方像拎小鸡崽子一般抓了回去。
“清清不乖。”欲念从身后把人抱进自己怀里,一只手箍住腰,另一只手则捂住嘴,然后贴在对方耳边低声责怪。
“唔——”到底是谁不乖啊!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欲念用着和楚或别无二致的声线,压低音调时总藏着一种无辜与委屈感。
“唔呜唔呜呜——”你倒是放开我让我说话啊!
“抱歉,我不能让你出去,你出去了就是长公主殿下,”欲念说着,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塞进一分,“而我什么都不是。”
“在这里,你是我的。”
“”清禾放弃了挣扎,仰头靠在欲念的肩膀上,抬眼看他。
没有被手掌挡住的半张小脸上,她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轮廓圆润,瞪人时带着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娇憨灵动,像一只小鹿。
欲念被她看得手中的力道松了一下。
清禾没有趁此挣开,而是像小猫一般伸出小舌,在对方的掌心轻轻地舔了一下。
她在示弱。她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感受到了。
欲念松开了捂住清禾嘴巴的手,舔了舔唇,“我想亲你。”然后挥手给厢房加了一层隔绝外部的屏障。
“你说你比他更喜欢我,指的就是你比他更喜欢我的身体吗?”清禾故意问他。
“不,我也很喜欢你的心,”欲念笑了一下,“如果挖出来,你不会死就好了。”
“那你不要挖。”清禾强装镇定。
欲念顿了顿,再度开口却是问:“你为什么不怕我?”他微微蹙着眉,似乎是真的有些困惑。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怕?要不您放开我我再给您演示一遍刚刚跑向大门的动作?
虽然内心这般吐槽着,但是清禾知道自己确实并不是真的害怕欲念,因为无论是楚或,还是欲念,都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这种底气,大概来源于楚或。
“你又不会杀我。”她坦诚道。
欲念没有接过这句话,而是突然很肯定地说了一句,“我要亲你。”
然后他便把清禾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头啃上了她的唇瓣。
他的唇是凉的,沾着一点点清冽的潮润气息,触感和楚或别无二致,像夏日里山顶被晒得柔软的积雪,像他这个人,哪怕此刻陷于□□,也天然一身光风霁月的干净。
她没有办法拒绝。她闭上了眼。
这个吻持续了不过几秒,清禾便感觉到自己有轻微的缺氧,脸颊漫上充血般的潮红。
她没有什么亲吻的经验,唯一一次还是三年前和小乖乖阿或的生涩初吻。
她还记得,当时的阳光灿烂又温柔,为他们落下一片暖洋洋的光影。当时她的心脏跳的很快,满得快要从胸腔里溢出来。当时两个人都很青涩,小心翼翼却又情不自抑地厮磨了一整个下午。
清禾正沉浸在稠密思绪之中,吻却戛然而止了。
“你哭了。”欲念不满地看着她,似乎在控诉她并不享受他的吻。
是吗?
清禾呼吸节奏有些不稳,喘了一口气而后告诉他:“因为你们好像,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你那么讨厌他吗?”讨厌到仅仅是亲吻就要哭出来了。
“我没有,”清禾避过这个不好解释的问题,继续说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一部分吗?你和他拥有一样的记忆吗?”
虽然从伊丽莎白号那里知道他是楚或的欲念化身,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欲念如何看待他和楚或的区别。
“他有的,我都有。”欲念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句。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本体剥离封存的一部分。他分明拥有和他一样的记忆,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感觉,一样的魔力,也一样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她。
“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我。”欲念用了祈使句的语气。
“”清禾发现和欲念沟通比和楚或沟通还要累那么亿点点,因为欲念不仅时不时语出惊人,而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任何承上启下的连接。
“可是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清禾还是很有耐心地同他说道。
“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你想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她给了楚或名字,他也想要。
“那我喊你楚念好不好?”念,取自欲念。
但是欲念似乎被触到了逆鳞,突然把清禾横抱而起,几步走到布置好了的大红色婚床前,把人扔到柔软的被褥上,随后欺身压了下来。
念,取自思念。
她和他在一起,居然在想别人。
“楚念想和你睡觉。”他分明是笑着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古怪。
清禾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但是没有搞清楚欲念具体是个什么以及楚或在哪里之前,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把自己给他了,她她连阿或本人都没让碰呢。
“你难道不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和你睡觉吗?”清禾决定赌一把。
“我已经不想忍耐了。”楚念说着,修长的手指顺着清禾的腰侧滑向大腿。
“如果我不愿意配合,你也不会快乐的。”清禾仗着对方毫无经验,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吗?”楚念有些犹豫。
他和楚或一同的记忆里,关于这方面的梦境似乎确实都是嗯,她很乖很乖地和他亲吻,和他拥抱,和他缠绵,和他共赴巫山。
清禾看有戏,再接再励道:“我可以教你怎么得到我的心。”
“怎么得到?”他想不出比拿刀子剐出来更容易的办法。
“多做一些让我开心的事情。”
“我做过了。你没有喜欢我。”楚念还是楚或的一部分的时候,他曾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清禾循循善诱,“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具体要做什么呀,你自然没有办法得到我的心。我可以现在告诉你,让我高兴的办法。”
“什么?”楚念终于松开她,坐了起来。
“比、比如,我喜欢下五子棋,你陪我下几个时辰,我便会多喜欢你一分。”
“需要多少分?”
“什么?”
“需要喜欢多少分,才能心甘情愿。”
“”看来楚念的脑回路神奇之处比楚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信了!不愧是楚或的欲念,这么扯的话他都能相信并且认真计较需要多少分。
“十、十分吧,”清禾不敢说得太过分,“但是一天只能涨一分。”
“好,”楚念终于真情实感地笑了,“我们现在就下棋吧。”
十天,就够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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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军部关押重刑犯的牢狱里,男人的双手双脚被锁着几十斤重的镣铐,纹丝不动地坐在沾了潮气的粗糙草席上,似一尊打坐入定的僧佛。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倏地睁开了眼,对着还未进入视野的那人问道:“还要多久我才能见到她?”
“她让你在这里乖乖等她。”伴随着声音,一人从地牢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
“我不是傻子。她亲自说,我才相信。”他的眼眸映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神情态度不卑不亢。
“是吗?”那人明黄色的衣袍与阴湿的地牢格格不入,用着最尊贵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走到沾满血渍的铁栏面前。
“你一定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讨厌你了吧,其实很简单,因为你是魔婴啊。没有人会喜欢魔婴,这一点你应该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吧。”
“她是西楚的长公主,我的阿姐,而你只是一个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