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可以。”
清禾觉得自己就是个坏女人,明明知道无法实现的承诺会带给楚或多大的伤害,但还是忍不住给了楚或她所能想到的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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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说出人意料还是在意料范围之内,楚或对于清禾让他收服一只灵兽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似乎这是一件轻描淡写没有难度的事情。
于是,收服灵兽的事情就这样被愉快地确定并且搁置了下来。
搁置的原因是——又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掌控的事情。
起先,他们的日常是这样子的:白天,楚或出门打猎,给洞口套上一层护罩,而清禾一个人在山洞里布置整理内务。傍晚,楚或带着食物回来,二人共进晚餐,饭后尬聊一会儿,然后睡觉。
连续几天重复以上日常之后,清禾愈发觉得不对劲。虽然楚或会在回来之后把护罩撤掉,但是她每次想要出去都会被他阻止,以至于她有种自己被变相拘禁起来的感觉。
这不,她刚走到洞口又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
“危险。”拦着她的那人连说的理由都千篇一律。
“既然危险,为什么你可以出去?”清禾说着去扒楚或的手臂。
“我不一样。”楚或微微皱着眉,吐出几个字。
清禾不听,直接用双臂扒上了楚或的胳膊,气愤地嚷嚷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不讲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一定要出去!”
别拿外面有魔兽来搪塞她,她又不是魔婴体质,没有魔兽追着她跑,按照概率而言,他更危险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护着他的习惯使然,她都不愿意成为被“圈养”的那一方。
楚或默不吭声,却抬高了胳膊,直接把双臂卡在上面的清禾悬空提了起来。然后他就这样,胳膊上挂着一个气鼓鼓的小河豚,气定神闲地朝洞内走去。
“嗷——有本事你一直守着我!”清禾不甘示弱地放“狠话”。
楚或顿住,停下脚步。
看到少女倔强而坚定的神情,终于,他咬了咬下唇,颇有些无奈地告诉她:“最近魔兽暴动,你不要出去。”
他怕他护不住她。
听到这话,清禾刚刚的嚣张气焰全部收敛了起来。
大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她默默地放开了扒拉着楚或的双手。然后一边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坐下一边乖巧地说到:“好吧。那这几天猎回来的食物够吃一个月了,你也别出去了吧。”
楚或没有回答,但是第二天清禾醒来时,发现他又早早地出去了。
清禾气得捶床——她可以确定,魔兽暴动是真的,楚或一般不会骗她。他最惯用的与她意愿相悖的做法就是不说话,好像不说话他便没有做错然后她就不会生气似的。
洞口被加上了比昨日更厚的护罩,隔着一层护罩,外面的景色有些模糊了。清禾靠近洞口,把小脸贴在护罩上,睁大眼睛看洞外的天空。
明明是早晨七八点的光景,头顶的天空却是被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幕布,云翳诡谲,隐没其后的太阳偶尔泄出几缕血色日光,远处的天空被染得猩红。
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腐朽、糜烂的味道,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丧尸片里刚刚出棺的千年尸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禾精致的眉眼蒙上灰霾,她默默地抓紧了扒在护罩上的双手,粉嫩圆润的指甲划过护罩,在蓝色的护罩上留下了几道并不明显的白色刮痕。
随后,她离开洞口,回到石桌旁,摊开上面新鲜的兽皮,开始用灵力驱散上面的污渍和血水
做完了一个兽皮枕头,烤好了腌制一天的鹿肉,又把他们的“两居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清禾看了看洞外的天,虽然灰蒙蒙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平日她做完这些事情楚或早该回来了。
清禾坐立不安,有些焦急地在洞口来回渡步。她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询问了伊丽莎白号,得知魔兽暴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兽潮,在这几天,所有沉睡的魔兽都会觉醒。
某些沉睡了数十年的魔兽,饥肠辘辘,不仅吞噬灵兽和同类,就连野兽、人类也不放过,近则扰乱森林,远则祸及村庄。因而,这场暴动无论对于森林里的灵兽、野兽,还是对于人类社会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清禾不知道这是否是天道“赐”给楚或的又一个磨难,但她知道,这一回无论如何她都护不住他了,甚至还会拖楚或的后腿。
她也无心再去想收服灵兽的事情了,现在她只希望楚或平安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在这个暂时的“家”里渡过这次魔兽暴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景物隐没在夜色里,洞外一片漆黑。
摊在架子上的烤肉的热气慢慢消散,身旁柴堆上的火焰也渐渐燃尽,清禾仍托着下巴,撑在石桌上等楚或回来。
她愈发觉得自己像个等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了,也愈发能够理解当初在晏河村时楚或彻夜点着烛灯等待自己的感觉。
漫长的,无聊的,而又焦虑的等待。
他等她那十年,是不是也这般长久地望着一个方向?
一直到脖子都僵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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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清禾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作响。
“吃完就不等你了,哼。”清禾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味同嚼蜡地啃着变得又硬又冷的烤肉。
啃完最后一块烤肉,楚或还是没有回来。
“一、二、三”清禾告诉自己,数到九百九十九,她就不等他了,直接去睡觉。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她就不等他了,说到做到。
“九千九百九十七、九千九百九十八”
哎呀她忘了数到哪里了,不管了再数一次,数完就去睡觉。
“九千九百九十八、九千九百九十九”
她刚刚好像数错了,再来一次。
所幸,楚或并未让清禾一直等到天亮,在她第三次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时,楚或便披着星光,从浓浓夜色中走了进来。
上身是她做的豹皮褂子,下身是白色的束脚长裤,他看起来除了疲惫了一些,身上干干净净的,似乎没有受什么伤。
“怎么才回来”
桌子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少女看到他回来,揉了揉眼睛,勉强撑开困倦的眼皮,嘟囔着起身,然后身子一斜,直接栽进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