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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磨刀

    烤火就烤火。

    相遂宁跟蓝褪两个人,盘腿一坐,不慌不忙地把枯柴点好了,沿着柱子放好,大摇大摆地烤起火来。

    “要是有两个地瓜就好了,这柴烤地瓜,最是香甜。”相遂宁道。

    “是啊,有地瓜当然好,不然烤两个土豆也行,土豆烤好了沙瓤儿,也好吃。”

    柱子里的人似乎屏声静气,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挡不住相遂宁跟蓝褪两个人跟他耗上了,就是不走。

    柴草的烟不停的往柱子里灌,便是忍,也忍不了多久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根柴即将燃完,柱子里就传来骂声:“你们……你们两个故意使坏,你们…….”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话大家当面说,藏起来算什么英雄。”

    “我是不是英雄你也管不着,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我当面跟你说?咳咳咳…….”

    “那好,你就藏在柱子里,不要出来了。”

    “不出来就不出来,我看你还能把客堂给点了不成。咳咳咳…….”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了好了…….我忍不了了……你们…….咳咳咳…….你们想要我的命吗?咳咳咳……”只听见柱子里发出一阵闷响,而后就有人转动柱子,似乎是往左转了几圈,又往右转了几圈,左右交替,转来转去,一根柱子竟变成两半,变成了一道门似的,就打开了。

    相遂宁目瞪口呆。

    原来客堂里的柱子里是可以藏人的。

    地底下的秘密,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单看兰夫人几年前就有了孩子就能知道,这地洞,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却并不曾被人发现。

    是有人碍于权势不敢说,还是他们太过隐秘,出口就有好几个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反正郭铴是忍不住了。

    再熏下去,非把他弄成烟熏火腿不行。

    郭铴戴着面具跳出来,直接跳到了客堂床上,他的匕首还握在手中,显得颇为警惕:“相遂宁,你放我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是旧人。“蓝褪哼了一声:”想来刚才二姑娘差一点儿送了命,便是拜阁下所赐吧?“

    “那是她自找的。“

    “依我看,并非自找,不过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那也得先抓住我再说。“

    “你若束手就擒,大家也少些皮肉伤,若你执迷不悟,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蓝褪,别以为你娘是公主,我便不敢怎么你,你若敢动我一个指头,我告诉父皇…….我是说…….我告诉……“

    “告诉合妃娘娘吗?“蓝褪呵了一声:”郭铴,不必遮掩了,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当,未免让人笑话,把面具取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郭铴?“

    蓝褪跟相遂宁对视了一下。

    郭铴的声音谁听不出来?

    便是听不出他的声音,他胖得一屁股能坐死一头牛,青城谁人不晓?

    他都叫皇帝“父皇“了,皇帝的几个儿子里,也就他了。

    郭铴眼见自己暴露,举着匕首朝蓝褪刺过来:“既然你敢挡我的路,那我只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蓝褪,你管的太宽了。“

    郭铴的匕首眼见要刺到蓝褪脖子里,蓝褪一转身,头一偏,伸手握住了郭铴的手腕,手中的刀轻轻一拍,郭铴便松了手,匕首就落了地。

    眼见郭铴落了下风,他不甘心,另一只手在腰间一阵踅摸,不知摸出来点什么东西,似乎是粉末,对着空中一扬,便飘起一阵白烟,蓝褪躲闪不及,白烟扑到脸上,蓝褪顿时闭上了眼睛,双眼生疼,不停的流眼泪。

    使阴招。

    早知郭铴不是什么累落的人。

    倒是蓝褪疏忽了。

    郭铴得意地挣脱了蓝褪的手,双脚一蹬从床上跳了下来:“想跟我斗,你还幼稚了点,以为自己是禁卫军便无所不能了?手下败将。”

    “不要走。”相遂宁抓起未燃尽的木柴朝郭铴扔过去,刚才他裤裆着了火,小厮对着他裆部踢了好一会儿才把火给灭了,如今再看到火,郭铴心有余悸,一个闪躲,便踩在门槛上滑了一跤,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蓝褪虽然眼睛生疼,可就算是闭着眼睛,但凭听力,也能辨别郭铴的方向,他抽刀支地,整个人悬空飞了出去,在门槛上一踩,借了力飞出去,正好踩在郭铴身上。

    “你们两个……狗男女。“郭铴疼得直咧嘴。

    “小蓝大人,你怎么样?“相遂宁赶紧掏出袖中手帕,轻轻的为蓝褪擦拭,擦干净蓝褪脸上的粉末,又为他吹了吹眼睛。

    眼泪冲刷了眼眶里的杂物,好一些了。

    渐渐的,蓝褪能睁开眼睛了:“多谢二姑娘。”

    “应该是我多谢小蓝大人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二姑娘客气了。”

    “若不是小蓝大人,此时我已命丧黄泉,怎么会是举手之劳呢?多亏小蓝大人冒着性命之险救了我,小蓝大人的恩情,小女虽死不忘。”

    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一番。

    “相遂宁,蓝褪,你们太过分了。”郭铴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却被蓝褪踩得动弹不得,只得捶地道:“我还活着,你们两个便如此眉来眼去,相遂宁,你可记得,我父皇是准备把你许配给我的,你将来是我的人,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当然不会以为你死了。”相遂宁冷冷道:“你是堂堂皇子,怎么能死呢?”

    “你知道便好,我是皇子,我便是犯下天大的错,我父皇也会饶恕于我,倒是你,敢伙同外人来找我的麻烦,相遂宁,你此时若是放了我,我便既往不咎,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若敢再追究下去——”

    “又如何?“

    “那——等你嫁给我以后,我也不会给你好果子吃,我的手段,恐怕你还不了解。“

    “二皇子的手段,我很了解。”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放了我?

    ”不放。“

    “你——“遇见相遂宁这样软硬不吃的,郭铴也无奈,他只能去跟蓝褪说:“蓝褪,你是禁卫军,是保护皇城的,也是保护我们宫里人的,说到底,你不过是我们家豢养的一条狗罢了,你若放了我,我便不与你记仇,否则,以后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别以为你娘是公主,你便可以无法无天,我娘可是合妃娘娘,在皇上心中,是你娘重要,还是我娘重要?你一个公主之子敢跟皇帝之子叫板?”

    “敢不敢的,不都已经叫板了吗?”

    “你现在放了我,你还有机会。”

    “我不要机会。”

    “你——你们——”郭铴气得捶地。

    “让一让,让一让。”突然有一排穿暗红色铠甲举着长矛的士兵前来,将刚才地洞里那几个人及郭铴并一堆禁卫军包围在其中。

    “皇上有旨。”一个穿三品官袍的人来到蓝褪面前:“皇上有旨,听闻护国寺之事,皇上甚为揪心,特派慎刑司副官前来,将几人提去审问。”

    那人说着,便亮出了腰牌。

    蓝褪看过了,是慎刑司那边的腰牌。

    慎刑司副官一挥手,几个士兵便跑上来,两人架一个,将赵公子,兰夫人等人通通架了起来,而后又来两名士兵,架起了相遂宁的胳膊。

    “大人这是?”蓝褪提刀拦着:“这位姑娘她——”

    “蓝大人,多有得罪。”慎刑司副官拱手道:“护国寺的事,皇上极为重视,消息传去,听闻这位姑娘也牵涉其中,所以…….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若不干姑娘的事,那姑娘一定会被毫发无损的送回去。”

    “小蓝大人,我无事。”相遂宁给蓝褪福了一福:“我愿意去慎刑司一趟,小蓝大人不要担心。”

    “那——你万事留心。”

    “我记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了护国寺,往慎刑司去了。

    蓝褪交了值,回到长信侯府,草草用了饭,把自己关在房中磨刀。

    他轻易不磨刀。

    一旦磨刀,便是心有所想了。

    郭公主带着蓝姎,叩开了蓝褪的房门。

    蓝褪的铠甲未脱,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沉静跟刚毅。

    “我跟姎儿,我们娘俩——”郭公主坐在榻上尴尬地笑了笑:“用了饭,又睡不着,所以出来转转,赏赏花,赏赏月,溜达溜达的,就走到你这里来了,就进来看看。”

    这晚云层深厚,不见星子,月亮也不知隐去了哪里。

    桂花已经开了,府中百花凋零,冷风肆虐,那里还有花可欣赏?

    蓝褪心知肚明,缓缓地摆正磨刀石,给刀上洒了点儿水来“哗哗哗”的磨着:“娘若有事,可以直说。”

    “那个——当值一天,也很辛苦,怎么回来衣裳也不换,饭也没吃两口,就磨起刀来?”

    “哥,你准备去杀谁?”蓝姎痴痴地笑,双手托腮一脸崇拜地望着蓝褪。

    蓝褪一直是蓝姎心里的英雄。

    郭公主拍了拍蓝姎的手:“好端端的日子,怎么要打要杀的,你哥哥只不过是磨磨刀。”

    “我哥想杀人的时候才磨刀。”

    “姎儿,不得胡说。”郭公主虽是压住了蓝姎的话,她自己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褪儿,不是娘说,这差事,是别人家的,命,是自己的,便是天大的事,也得先考虑自己,那些拼命的事,娘不准你干,你可是要给蓝家传宗接代的,你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

    “明白便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娘瞧你心神不宁的。”

    “并——没有。”蓝褪低着头磨刀,他的眼睛还有点红,他没有抬头,生怕郭公主看见,又要刨根问底。

    郭公主坐了一会儿,也问不出个什么一二三来,只得离去。

    蓝姎留了个心眼,故意慢了几步,凑到蓝褪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道:“哥,你的眼睛怎么红得像兔子?”

    “并没有。”

    “还不承认,我都看见了,你骗得了娘,可骗不了我,我盯着你呢。”

    “不要乱说。”

    “我知道,我的嘴很严实的。”蓝姎嘻嘻嘻地笑:“哥,你哭了吗?”

    “没有。”

    “我才不信,不然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呢?”

    “我……”

    “哥,我听说,有人能轻易让另一个人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下哪有那样的人。”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不过现在我信了。”

    “信什么?”

    “信有人能轻易让你哭啊。”

    “谁?”

    “当然是你的心上人了。”蓝姎低着头嘻嘻嘻地笑得十分开心:“哥,是不是你的心上人说了什么话,让你伤心了,所以你的眼睛都红了?”

    “我……没有。”

    “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要难过,磨一会儿刀,就睡吧,不然娘要担心你。”

    “好。”

    “那我走了,哥。”

    “好。去睡吧。”

    蓝姎走到门口,又倚门回头:“哥。”

    “嗯?”

    “哥,娘说你心神不宁的,所以…….你是在担心哪位姑娘吗?”

    “我…….去睡吧姎儿。”

    “我知道哥在担心谁。”

    “谁?”

    “你看你看,哥这样说,就是承认在担心人家喽。”蓝姎笑的嘴角浮现梨涡:“哥,你在担心相家姑娘对不对?”

    这一次,蓝褪没有说话。

    磨着磨着刀,脑海里浮现出相遂宁的样子,竟有些愣住了。

    是在担心她吗?

    是在担心她吧?

    可又说不出来。

    有些人有些话憋在心里,甚是惆怅,可又无法言讲。

    虽然不讲,可脑海里又控制不住地想。

    蓝姎蹭着门,像是蹭痒痒似的:“哥,你不要担心,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相姑娘她人善良,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天地神佛一定会保佑她。“

    郭公主见蓝姎鬼鬼祟祟的在那儿说话,便叫她:“姎儿,不早了,别缠着你哥了。“

    蓝姎很快跑过去搂着郭公主的胳膊,像是抱着秋千似的,在那里荡啊荡啊。

    “你在跟你哥说什么?说得那样起劲儿?”郭公主停下了脚步。

    “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哥哥辛苦,想让他早些歇着。”

    “我的姎儿长大了,懂事了。”郭公主歪着头,靠着蓝姎的肩膀:“可是你哥哥越大,似乎心思越重了,娘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