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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假冒僧人

    相遂宁执意要去客堂,蓝褪只好随她。

    客堂。

    禁卫军围成一个圈,将一间客堂包围了。

    或许是因为护国寺出了这等不雅之事,住持让那些来烧香拜佛的香众都先散去了,而后让僧人们各自回房,这才带着一个贴身的小沙弥赶过来。

    客堂里有哭声,有骂骂咧例的声音,还有求饶声。

    “还请各位不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住持双手合十,默默地转着手中佛珠:“佛门本是清净之地,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禁卫军里有个急性子的,指着客堂道:“他们在墓园干的那些事住持是不知道吗?还是在包庇?客堂里现关着一个僧人,满嘴阿弥陀佛,就是不肯出来伏法,住持是怎么教的弟子,还不快去叫他出来?”

    住持半信半疑,推开客堂的门,果然见了一个精壮的男人,戴着面具,披着僧袍,独坐在靠窗的椅上,一脚蹬着椅子,一面骂骂咧咧道:“若不是看在菩萨的份上,我早把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砍了,如今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放我走,阿弥陀佛。”

    住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郭铴便拿一个梨子扔到住持怀里:“你叹什么气?摇什么头,你不是这里当家的吗?还不快放我走。”

    住持又摇摇头,重新关上门,退了出来。

    “怎么,不是你们的僧人吗?”禁卫军问。

    住持双手合十:“护国寺的僧人,不敢这么没规矩,想必这客堂里的,无一僧人。”

    既然这样,禁卫军便不客气了。

    客堂里的那几位,听话的,便罢了,那个戴面具的,第一个该打。

    吃的圆滚滚的,还戴着个面具装神弄鬼,还假装僧人,跟禁卫军说话,还那么凶,不狠狠的收拾他一顿,都对不起禁卫军的名号。

    恰巧蓝褪带着相遂宁来到客堂。

    一个禁卫军忙拱手道:“蓝大人,刚才住持都已经看过了,这几个人,不是寺院里的,想来是外人。”

    “还不肯出来吗?”

    “是,不肯出来,刚才想硬拉出来的,屋里的凶得狠,上窜下跳,还丢了个茶碗,砸伤了咱们一个同行。”提起这个,禁卫军便有火,他们没有人多欺负人少就算了,屋里那几个歪瓜裂枣,竟然还敢先动手。

    不可忍。

    “二姑娘说认得客堂里的人,真的认得?”

    “化成灰也认得。”

    “那二姑娘便随我进去,会一会他。”蓝褪说着,推开了客堂的门。

    一会儿功夫不见,赵公子,刘平安,兰夫人并其它几位夫人,还有小厮并婢女,都褪去了先前的模样,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吧着,围坐在床下,一个挨一个,像是锅里蒸红薯。

    再没这么老实的了,一个个低着头,眼睛都不敢乱看。

    真是听话。

    只是一身烟火气味的相遂宁进了客堂时,把兰夫人吓得不轻,她揉揉眼睛喊着:“见鬼了,见鬼了,这是鬼…….有鬼……”

    “别咋咋呼呼的了,没看到她有影子吗?怎么可能是鬼。”赵公子有些不耐烦,平时就摆脱不掉兰夫人,没想到被堵在这狭窄的客堂里,还得听她一惊一乍,赵公子就没好气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夫人…….是专门来捉我们的吧?是官府派你来的?可真是好身手,一个女人家,敢下到洞穴里,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你没事吧?”刘平安傻呵呵地问:“刚才我以为大师傅把你杀了,原来你命这么大,没有死啊。”

    “怪不得大师傅一看到她,便想取她的性命,原来大师傅棋高一着,知道她是来坏我们好事的,只是可惜,大师傅他下手不狠,没有杀了这个女人,如今她带着禁卫军来抄了我们的好地方,都是天意啊,天意啊,早知道……”赵公子愤愤然瞪了相遂宁一眼:“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掐死你,我们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反正如今落你手里了,你想怎么样,便直说吧。”

    兰夫人低着头,脸上系的面纱也不知蹭到哪里去了,她双手捂着脸,只是指缝张开,露出小小的缝隙偷偷打量了相遂宁一眼,而后噗通跪倒在地就开始磕头:“这位夫人,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千万别把我抓起来,不然我们府上肯定会派人出来寻,到时候我的事就包不住了……”

    兰夫人越说越恓惶,肩膀哆嗦着,嘴唇也哆嗦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背着老爷出来…….可是我是想跟老爷好好过日子的啊,求你们了,别把我捉去…….”

    相遂宁并无心将兰夫人怎么样。

    她关心的,只有郭铴。

    可望了一圈,哪里有郭铴的影子?

    难道他趁乱跑了?

    不可能。

    一则禁卫军把客堂围得跟笼子一样,郭铴就是一只鸟,也是插翅难飞。

    二则刚才住持那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分明是认出了郭铴啊。

    郭铴总不至于化成一股烟顺着窗户跑了吧?

    守门的禁卫军清点人数,也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个最胖的,坐椅子上能压得椅子“吱吱”叫的胖子消失了。

    那个他们嘴里的大师傅消失了。

    “人呢,大师傅呢?”禁卫军问。

    几个人无一说话。皆是闭着嘴巴。

    禁卫军抽出刀来架在各人脖子上,先是架赵公子脖子上,赵公子无动于衷,架刘平安脖子上,刘平安也是不发一言,最后架了一圈,把刀架到一个小厮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冰凉的刀那样架在脖子上,小厮吓得尿了裤子,嘴里呜呜咽咽的还在分辩:“别杀我啊……我还不想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厮八成是宫里的太监。

    客堂这几个人,平时多半得郭铴恩惠,郭铴的心狠手辣他们恐怕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再说他们的小尾巴还在郭铴手里捏着,不敢把郭铴咬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禁卫军把客堂翻了个底朝天。

    床底下,被子里,箱柜里,屏风后面,甚至椅子下面,门后面,能藏一只猫的地方都找了,房前屋后也都看了,毫无收获。

    一个禁卫军就气馁了:“蓝大人,莫不是小的们一时疏忽,让他给跑了?可没看见他跑啊。”

    蓝褪也觉得甚是奇怪。难道好端端的一个人,能飞了不成?

    墙砖是实心的,藏不了人,地砖也是实心的,藏不了人,这么快的功夫,他也不可能有上天遁地的本事。

    那个通往坟墓下的洞口,就在床下面,平时用一块板子盖的,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如今这几个人都在这儿了,难不成少的那个人又顺着洞口钻了回去?

    突然盖洞口的板子一动,床下就多出个脑袋来。

    戴着黑色的头盔,是个禁卫军。

    “报告蓝大人,我得了大人吩咐,从熄灭了火的洞里搜过来,因为火烧得大,洞里并没有残留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人,只剩下灰烬。”禁卫军说着,像条虫子一样,扭动着身子,就从洞里钻了出来。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布置的洞穴。

    真真是好本事。

    一个洞穴,两个出口。

    不知道的人即使堵住了其中一个口,他们也能迅速从另一个口撤离。

    可郭铴撤离到哪里去了?

    一个禁军抽出一根绳子恐吓他们:“再不说实话,不报出同伙下落,现在便送你们归西。”

    嘿。

    这几个人,倒像是商量好的,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实。

    像那个小厮,即使吓得屁滚尿流,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看来,他是畏惧于郭铴的身份。

    若是把郭铴供出来,下场一定是死吧?还得比现在死得惨。

    来硬的,是行不通的。

    只能智取。

    相遂宁冲蓝褪招招手,蓝褪稍稍屈腿,身子歪向一侧,侧着耳朵听她说话。

    相遂宁简单说了几句,蓝褪便嘴角一扬,点了点头。

    “小蓝大人,刚才我真的看到洞穴里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而且算是一个故人,我曾把他的面具揭下来看了一眼,是见过面的。小蓝大人该仔细找找,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二姑娘,你也看到了,禁卫军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只要是活物,便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或许,是二姑娘你记错人了。”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洞里着了火,二姑娘又受了惊吓,认错了人,记错了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依我说,洞穴里大抵就这么几个人,现在把他们交出去受审,这事就算结了,若再扯什么戴面具的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好吧,就听小蓝大人的。”相遂宁有些不情愿,嘴角也沉了下去。

    “多谢二姑娘配合,二姑娘受了惊吓,快回府上去歇着吧,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就在外头等着了。”

    “谢小蓝大人。我这就回去了。”相遂宁给蓝褪福了一福,算是行礼,而后又叫明珠:“我也累了,身子也不舒服,扶我回相府吧。”

    “是,姑娘。”明珠故意将步子迈得沉重些,踩在砖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蓝褪指挥着禁卫军将洞穴里逃出来的几个人拴成一串,像捆蚂蚱似的,提着绳头将他们牵出了门。

    待客堂没了人,蓝褪便转身将客堂的门锁了起来。

    万籁俱静。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甚至,能听到远处的树梢上不知什么鸟在叫的声音。

    风吹过客堂的窗户。

    吹得窗户纸“哗哗哗”的响,像是在翻书。

    刚才着火时一片狼藉,浇灭了水,清理了现场,护国寺又恢复了先前的安宁。

    突然,就听到客堂屋内“吱”的一声。

    就那么一声,再无动静。

    蓝褪闭目等了一会儿,没有第二个声音出现。

    他抽出刀来,挑开窗户,直接从窗子飞了进去。

    相遂宁见他站在客堂屋内一根柱子旁,便点了点头。

    这根柱子有两人腰粗,本也没什么奇怪,平时支撑着房梁,每间客堂都有一根,外头那些宝殿,每一个宝殿约有五六根的样子。

    刚才那声“吱”就是从柱子里发出来的。

    蓝褪蹲下去,拿刀顺着柱子查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相遂宁计上心来。

    客堂的长案上,长年摆放着香烛,香炉及一把檀香,墙上挂着菩萨的画像。

    相遂宁交待明珠去长案上,点了火端一盏烛台过来,顺便拿一把檀香来点上。

    点好了檀香,相遂宁便趴到床下,对着柱子底部的一丝细小的缝隙开始熏。

    柱子下只有一个缺口,约有半个巴掌大,还隐藏在床下,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相遂宁把檀香对准那个缺口,不停的扇着风。

    蓝褪会意,去廊下找了几根枯枝过来,放在烛台上点燃:“天儿很冷,点些枯柴,二姑娘取取暖再走吧。”

    “小蓝大人甚是贴心,多谢了。”

    “不谢,只要二姑娘不嫌烟气大。”

    “没事,忍一忍就好了。”

    二人一唱一合,十分默契。

    枯枝烧起来,冒出的黑烟直往柱子里扑,加上檀香的味道,不一会儿功夫,便见整根柱子开始冒烟,那些烟一会儿围成一个圈儿,一会儿又排成一条线,给整个柱子熏的,云山雾绕,犹如到了天宫。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柱子里有人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谁在咳嗽?”

    “咳咳咳…….”

    “有人吗?”蓝褪故意问。

    “没有吧,没听到动静。”相遂宁装作无意。

    “咳咳咳…….你们这帮……你们这帮奴才……..你们想谋害我……..咳咳咳阿弥陀佛……..菩萨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住持说了,护国寺的僧人一个都没少,这柱子里好像有个人在冒充僧人啊。”相遂宁忍着笑:“小蓝大人,你说怎么办?”

    “护国寺可是天家的寺庙,是极神圣的地方,有人在这里冒充僧人?他的胆子真的很大啊。”蓝褪忍着笑:“这人好像就藏在柱子里,看来他是不想出来啊。”

    “要不,咱们陪他坐一会儿?”

    “好啊,反正坐着烤火,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