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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谁能来救救我。”

    谢言此时周身的气息冷到令我有些害怕,他光是用冰冷的眼神便能震慑住我,立时将我属于封九月的怯懦与自卑通通唤醒。

    我讪讪地将手指从他充满血污的脸上收回,轻扯起唇角,朝他露出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笑容,慢悠悠地开口道,“好玩啊,能与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博弈,自然是极好玩的。”

    “哦,我都忘了,您已经不是什么矜贵的太子殿下了,真是抱歉呢,是小秋喊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记小人过,可不要记恨我呀。”

    我的话说到这里,又扭捏造作地捂住嘴巴,装出一副惶恐害怕的样子,吐出的话语却充满了尖锐的讥讽之意。

    这番话分明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明晃晃的羞辱,我不免得意地等着谢言反唇相讥。但我左等右等,空气却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凝滞,只有天窗处传来的几声寒鸦的嘶鸣。

    我又抬眸去看谢言的反应,便见他周身被朦胧的月光温柔地罩住,皎洁的月色与他脸上狰狞的血痕交错盘虬,令他凛凛然像是从炼狱里爬出来索命的修罗,又像是被信徒背叛后打碎了神骨的一尊玉佛。

    他本就生得极高,如今被半吊起来,便越发显得高不可攀,如悬崖上盛放的凛凛霜花,此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幽深的眼瞳中透着神祗望见无知信徒的悲悯与痛惜,是上位者瞥见卑贱蝼蚁的悲戚与怜悯。

    可恶,这该死的谢言,他如今都已经死到临头,一无所有了,竟然还敢用这种同情垂怜的眼神看我,竟还敢将我看做死生由人的卑贱蝼蚁。

    他谢言到了今时今日,又有何资格同情可怜我!

    分明他才是处在劣势之中,本应该对我俯首称臣,对我摇尾乞怜,为当初对我爹犯下的罪过忏悔,但他竟然还敢这般坦然无畏地俯视我,像极了在看一个谢幕的可笑小丑,就如同通过这个眼神在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而他作为高高在上的看客,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侵染,更不用说愧疚忏悔。

    他只觉得我可怜又可笑!

    我想到这里,便只觉满身所有的怒意都在我胸膛处翻涌不停,像无数把锋利的小刀在不断地切割着我的心肺,令我的呼吸都几乎要控制不住,只高声将门外的影卫喊了进来,颤声命令道,“将他放下来。”

    “是。”

    很快谢言便被影卫们从半空中放了下来,他的脚尖只堪堪着地,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他也依旧站得笔直,像是冬日里连厚重积雪也无法压弯的青松,脊梁永远挺直,如永不言败奋力攀爬的树。

    我姿态慵懒地坐在狱卒审讯的木椅上,一只手肘撑在一边的扶手上,单手托腮,冷冷地看着谢言惨白又寡淡的脸色,忽然又觉得该是如此。

    谢言就该是如此,这般的目中无人,这般的眼下无尘,就算走到了穷途末路,还能装腔作势地记挂着自身凛凛的风骨。

    而我忽然很想知道,若是我今日打碎他骄傲的脊梁,撕碎了他冷静自持的完美外壳,叫他再也无法像今日这般蛮横骄傲,清高自傲。那时的他,冷淡的面上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会哭着跟我求饶吗?会呜咽着朝我低声忏悔吗?亦或是流着眼泪对我摇尾乞怜?

    光是这般想象着,我便觉得大脑中有火树银花炸开,甚至给我的指尖都带来阵阵愉悦的战栗,又有什么能比碾碎傲气之人的骨头更有意思的呢?

    我本来还为无法取走谢言的狗命而感到扼腕痛惜,但如今转念一想,折磨人的方式本就有很多种。

    谢言这般傲慢自负的人,身上难免带着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倨傲,那我今日便非要挫挫他的锐气,令他臣服于我,当我最听话的狗,我光是这般想想,呼吸便抑制不住地急促,就连耳尖也红得发紫。

    事情果然愈发有意思了。

    我与谢言一坐一立,中间只隔着短短的数步,却已经是天堑那般的距离,我们目光相接的那一瞬,便似有璨璨的火星飞溅,空气中密密的粉尘飞舞,像是无数只跳跃的萤虫。

    忽然间,谢言轻佻的话语清晰地落入我耳中,伴随着他落在我身上的灼灼目光,更像是在拷问我。

    “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勾引我?”

    他在故意激怒我,我这样告诉自己,我能从他冷沉的灰瞳和微勾的唇角便能窥见端倪,但我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被激怒的情绪。

    他谢言算个什么东西,到了今时今日,他分明已经败得一塌涂地,沦为我肆意凌|辱的阶下之囚,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我怒得腾地站了起来,将一盆高浓度的盐水直直地泼在他身上,直听到他伴着疼痛而来的闷哼声,心中不免感到畅快淋漓。

    我快走几步,便来到谢言跟前,伸出手指用力地按压在他被盐水弄得溃烂的伤口上,微笑着开口问道,“谢言,你有想过你也有一败涂地的今天吗?”

    “永远骄傲得像一只孔雀,目下无尘,瞧不上任何人,将别人看做脚下踩着的污泥。”

    “那现在呢?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我记得好清楚哦,”我朝他笑得甜腻,像一朵馥郁芬芳却淬着剧毒的罂粟花,“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对我十分念念不忘,哭着求我去看你,哭着亲吻我的脚趾,哭着对我说,就算我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只要能抽空去看看你,便没有关系。”

    “你怎么这么下|贱呢。”

    “还是说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啊?喜欢到就算被戴了绿帽子,也觉得无所谓?”

    说到这里,我忽而笑了,在心底嘲笑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愚蠢无知和不自量力,就连声音都开始发着抖,指尖深深地陷入谢言胸膛处的血肉里,以为这样便能剜出一颗黑色的心脏,直到听着他愈发痛楚难忍的沉重喘息,我才接着开口,“不,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会利用来害死我爹呢?”

    “谢言,你就是个魔鬼!”

    想到我父亲,我便恨得眼圈通红,双唇颤抖,几乎失去了理智,我死死地攥住他的乌发,逼迫他露出纤长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狠狠地咬住他冷白皮肉下藏着的青蓝色血脉,那些跳动的脉搏都在我的尖牙下破裂,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我口鼻间。

    我兴许是疯了,像个对着猎物亮出獠牙的凶兽,对着谢言薄薄的皮肉又啃又咬,恨不得能从他身上撕咬下一片肉来。

    我做着这禽兽一般的事情,分明应该是快意舒心的,但我却又感到那种针扎一般的刺痛从我心肺处传开,一波波的剧痛像波浪一样拍打着我的四肢,甚至连我的耳边都响起了尖锐的嘶鸣声。

    等我终于恢复理智从谢言的脖颈处离开,便见谢言原本肤白而形美的脖颈有了一大片血污,他就像只被癞□□玷污了的白天鹅,就连脆弱的血渍都现出几分羸弱的美态,他依旧还是怜悯地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不懂事闹脾气的孩童。

    我无法接受这般的凝视,只倔强地撇过脸去,不再看那被我弄得遍体鳞伤的冰山美人,思量了许久过后,才哑着嗓子出声,声音很低,却透着压抑过后的悲伤与痛楚,“谢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从未尝过爱而不得的滋味吧。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连尊严都可以轻易抛弃。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唯独不能舍弃我的父亲。”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若有一日,你要利用我去换取荣华富贵,可以直接与我说,我是愿意的,我心甘情愿地为你牺牲,我只是没想到,你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对我就是一场算计,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场阴谋?”

    “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到自己都觉得下|贱的地步,上赶着要和你成亲,上赶着对你打开畸形的身体,上赶着求你上我,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最后才发现我连你养的那条狗都不如!”

    “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爹爹!”

    我说到这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但那些眼泪不顺我的意,纷纷从我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又和谢言的血渍融在一起,消失不见了。

    “那我说的话,你又记住了吗?”我听见谢言这般对我说,他的灰瞳带着森森的冷意,并无半分心疼与愧疚,他冷冷地看着我,话里的语气冷漠到几乎无情,口中吐出的言语皆是指控之意。

    “你从未信任过我,也从未接受过真正的我。”

    他说到这里,眼神近乎残忍地褪去了仅剩的悲悯,无悲无喜地开口问我,“你今日在我面前哭成这样,又想得到什么?”

    “既然我是个能为了荣华富贵利用你害死你爹的畜生,那你还指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忏悔?愧疚?亦或是道歉?”他的话说得很轻,幽深的眼眸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炽热的视线落在我脸上,薄唇勾起暧昧轻佻的弧度,“可是我现在见你哭成这样,却只后悔洞房那晚没多上你几次罢了。”

    他抿了抿唇,伸出猩红的舌尖,将唇角的血迹一并舔去,虽做着这般的举动,他的眼神却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他吞进去的并不是那些凝固的血液,而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将我彻底拆吃入腹。

    他又慢悠悠地开口,他说得很慢,但那双灰淡的眼瞳却褪去了枯败与颓唐,恢复了兽类那种野性的生机勃勃,“封九月,我劝你最好在今晚便杀死我。”

    我听了他这话,只疑惑地抬眸去看他,只见月光冷冷地落在他长密的睫毛上,他的眉眼深邃,像是无边无际的海,其中的暗流涌动却让我感到心惊胆战。

    谢言就这样无畏无惧地望着我,仿佛我才是那个应该恐惧的犯人,周身散发的慑人威压将我压得喘不过气,在耳蜗的轰鸣声响起之前,我听见他幽幽地说。

    “不然下次见面,我会将你彻底关起来,压在床上,操的你下不了床,直做到你那怪物一般的身体能为我生儿育女为止。”

    “我不会再做以前那些无谓之事,我如今才算是明白,情爱之事,压根儿就不适合我。”

    “为何要对貌美的蠢货赋予无限的耐心,明明只需要无情掠夺和武力镇压便好了。”

    我被他这番话气得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子,他说我是怪物,他明知道我那般在意这件事,却当着我的面说我是个怪物,好啊,谢言,真好,我还记得当日他为了哄我,在我对他打开身体后,不断地亲吻我的眼睛,像是一种无声缱.绻的安抚。

    可我今日才明白,他从来都瞧不上我,在心底里便将我当成个怪物,而只有我傻傻地沉浸在美梦中,在疼到窒息的时候,还伸出汗涔涔的手去拥抱他。

    “拿鞭子来。”

    我接过影卫呈上来的鞭子,将其对折弯曲,浸泡在盐桶里,直到其每一寸都裹上白色的盐浆,才朝着地面一抽,发出破空之声。

    我这般作态,是想看看谢言惊惧的眼神,想他为刚刚说的话道歉,但他没有,他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方才说出龌龊话语的人不是他一样。

    猎猎的鞭打声在安静的囚牢中响起,时不时伴着几声乌鸦低哑的嘶哑,盐水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我的手臂逐渐脱力,呼吸也因为抽打而变得急促。

    一旁等候的影卫看不过去,上前一步道,“您若是打累了,小的也可以代劳。”

    影卫恭顺的模样和避嫌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我说,他将我当成了弱质纤纤的女人,毕竟没有一个强壮的男人会比被抽打的犯人更早败下阵来。

    我定定地看着握着鞭子的那只手,白嫩的手心处出现了触目惊心的血痕,而反观谢言,他依旧死盯着我。他本应该是更为糟糕的那一方,浑身的伤痕累累,甚至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肉,但他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面对我,像极了一柄锋芒毕露的擎天锋刃。

    就在他那般挑衅的眼神下,我所有的耐心宣布告罄,直接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一边,三两步上前就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胸腔喷涌的恨意令我面目狰狞,目眦尽裂,我几乎是狠狠咬着后槽牙,低声吼道,“谢言你该死,你欠我爹一条命,我要你今天跪下来给他的死忏悔!”

    “若我不跪呢?”

    谢言轻扯起唇角,薄唇便挂上了一个讥讽的笑,他说话间温热的呼吸都落在我脸上,逼得我脊背间都出了一层薄汗。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我,令我脑中那根紧绷的线彻底断裂。

    我强势地擒住他劲削的下颌,将他那张冷艳的脸扳过来面对着我,咬牙切齿地落下最后的警告,“你若不跪,我便把你的腿废了。”

    “谢言,你拿走了我爹的命,我只要你一双腿,算是便宜你了。”

    我细细地抚摸他凉薄的嘴唇,几乎病态地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无望的期待。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他对我爹下跪忏悔,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那我就放过他。

    可是我惨败的人生从来都不由我自己摆布。

    谢言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对稀有罕见的松石,他安静又沉默地看着我,眼中没有恐惧和忌惮,反而短暂地闪过一丝悲伤,随后又化作了一潭死水,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透着近乎偏执的倔强。

    沉默像是静寂的水波,在我们中间荡漾开来。

    恍惚间,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看见谢言挺拔笔直的背脊,像高山上不惧风雪的青松,他的一双腿修长匀称,像是古树扎在土壤里的根基。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从前我爱的不就是谢言永不屈服的倨傲与孤冷,而我今日又在做什么?

    竟然在盼着屠夫放下血腥的屠刀,殊不知他们早就习惯了杀戮,挡在面前的石子便抬脚狠狠碾碎,又怎会为一颗石头的破碎而折下腰肢呢?

    “将他的双腿打断。”我听见自己这样发号施令,声音很低哑,和天窗外乌鸦的嘶吼没有半分区别,我已经找不到我原本的声音了。

    我背过身,分明已经看不见什么了,我还是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试图将自己的耳朵堵上,可是我又告诉自己,这是在为爹爹报仇,你一定要听,替你九泉之下的爹爹听一听,我这般想着,便将手放了下来。

    于是我便听见了重物砸碎膝盖骨的声音,很重很重,它们分明落在了谢言的膝盖上,却又无端地落在我的心上,好像有两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了我的心脏,将脆弱瘦小的器官捏在手心里,试图要捏爆它。

    我明明应该很开心才对,我终于替我爹报仇了,可是我没有,我的心好痛啊,它像是被人不断地撕开又缝上,那种尖锐刺痛蔓延出的血腥气从我的心脏汹涌而上,我紧咬住牙关,不让那口血液喷涌而出。

    我不能在谢言面前露出丝毫破绽。

    谢言就算承受了这般的碎骨之痛,他的声音依旧克制又压抑,深而重的呼吸像是附骨之疽的噩梦,在我耳边不断地盘旋。

    直到我听到一声长而远的野兽般的嘶吼,那声音饱含着无止境的绝望与痛苦,以及微乎其微的委屈,更像是一头被抛弃的凶兽,想追着主人询问为什么,却将满腔的情绪都化作了绵长又阴郁的吼叫。

    “你欠我爹爹一条命,我今日要你一双腿,谢言,是你赚了,再见,”我没有回身去看,企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又说,“不再见。”

    说完这些,我抬脚就要走,却听见嘶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谢言的喘息又重又急,似是通过呼吸来转移纷至沓来的疼痛感,他与我说,“封九月,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一股寒意从我背脊处升腾而上,脑中有一股声音在告诉我,别理,别再去看,我的心却有另一道声音蛊惑着我,去看看,反正他都这样了,被拔去獠牙的野兽不足为惧,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吗?

    终究还是心底的声音占了上风,我僵着身子转过身,眼神落到谢言身上时,瞳孔不自觉放大,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地扣着腿肉,深深地陷入肉里,此时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我的大脑保持清醒,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哭着扑上去。

    谢言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只颓唐地背靠着牢狱的墙壁,大团大团的鲜血从他膝盖处流淌出来,像是开在人体上的恶之花。他的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就连灰瞳也装满了破败的黑灰,冷白的皮肉交错着纵横的血痕,秾丽似水仙的脸上是灰扑扑的死寂,像为信徒倾尽所有的神明,最终还是遭到了抛弃背叛与欺辱,就连眼底的最后一道光都殒灭了。

    我走到了他面前,将身体下蹲,与他目光平视,只淡声开口,“你说吧。”

    “再靠近一些。”谢言终于转动凝滞的眼球来看我,寂寂的眸光爬上一丝狠意,我并未将那转瞬即逝的情绪放在心上,而是将身子凑近了些,试图通过拉近距离来听清他虚弱的言语。

    但是我并没有等到谢言开口,不过是一瞬之间,他的眼神便从沉冷的枯寂转为毒蛇一般凶狠的竖瞳。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将我整个人死死压在地上,带着血气的撕咬从我面上落到了嘴唇,他凶狠得像是要将我两片嘴唇都嚼碎,然后吞到肚子里边去。

    他冰冷的手撕扯着我的衣襟,将我脖颈以下的大片皮肉都袒露了出来,他几乎要将我的舌头嚼烂,才凶恶都咬住我的肩颈,尖锐的犬齿刺破我锁骨上的白肉,像是叼着最后一顿生肉的饿狼。

    我于挣扎中仓皇对上他的眼神,他眼睛里藏着一头受尽欺凌与冷遇的凶兽,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悲痛。就像是收起爪牙的恶兽,几近卑微地讨好主人,最终却遭到主人的虐待与抛弃,因而想将主人吞进肚子里,来个一了百了。

    “松开!”

    上来了两三个影卫才将谢言从我身上扯开,他被不知轻重地扔回了角落处,唇角的血迹像一朵盛放的淬毒的花,凤眸一瞬不瞬地死盯着我,眼神是我看不懂的阴鸷与癫狂。

    他忽然对着我笑了,眉眼弯弯,眼角还沁着未干的泪珠,像是一片潮湿的被车轮碾碎过的花瓣。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笑。

    我身上的衣袍都被撕得破碎,簪发在倒地的那刻报废,满头的乌发倾泻而下,盖住了满脸的血污,那金步摇被谢言攥在手心里,能轻而易举地刺破我的喉管,我诧异于他为何不动手给我一个了断。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又麻木,谢行将我接回了王府,不断地与我说话,我却听不见他的声音,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断在我眼前摇晃着手指,神色关切又焦急,嘴里一直在说些什么,我却都听不见了。

    我的大脑里像被塞满了棉花,耳朵里传来阵阵的呜鸣,那些声音太嘈杂,盖住了原本世界里的所有声响。我脑中清晰地响起那种沉重又清晰的呼吸声,是谢言的呼吸声,刚刚就落在我耳侧,他好像很痛,也好像很累,我也很痛,我也很累。

    “漂亮哥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伴着谢行这句话传入我耳中的,还有如爆炸声响一般声量巨大的轰鸣,它们的声波在一瞬间飙升到高处,又化作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打断了谢言的腿。

    我打断了谢言的腿。

    我打断了谢言的腿。

    这个认知终于在此时闯入了我的脑中,那种被刀刃剖开大脑的疼痛让我抱住了头,心脏处的刺痛又喧嚣而至,它们双管齐下,将我逼得在地上打滚。

    直到谢行来到我眼前,他轻声地安抚我,“漂亮哥哥,你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我可以给你分担。”

    “你知道吗?”

    我揪住他的衣襟,就像是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色仓皇又惊慌,不可思议地开口说道,“我打断了谢言的腿!”

    “我那么喜欢他,可是我还是打断了他的腿!”

    “我不想的!”

    “可是我必须这样做,因为他害死了我爹!”

    “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可是,我这里好疼啊!”

    我已经满脸都是泪水,却依旧高声咆哮着,像是这般大声说话便能驱散身体上的疼痛。

    我将谢行的手心放在我胸口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这里好痛啊。”

    “谁能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言的腿后边会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