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权珩斟酌，“多结局副本你了解多少？”
“多结局副本一般出现在疯狂游戏、死亡噩梦里，偶尔出现在二级游戏——我都过了六十多场游戏了，算上这次也只遇见过三次……居然有两次是和你一起过的。”
宋旌云给自己灌了口酒，按了按眉心忽然思绪发散：“我这才第二次过疯狂游戏，三级都太耗费脑子了，我脑子装的道术符箓中医占卜啥的已经够多了。实在是cpu过载转不过来……”
“别跑题。”权珩提醒。
“……哦。”
宋旌云咂嘴，反应过来接着说：“多结局副本一般有三个结局。
“除了正常游戏都有的【badending】，也就是‘错误结局，游戏失败’，还有【daybreakending】和【crepusding】”
“黎明结局，黄昏结局。”权珩想起游戏大厅只有黄昏和黎明的天空。
“对，也叫人类向结局和怪物向结局。”宋旌云想了想，“你上次的苗疆秘馆就是人类向结局。”
“判定标准呢？”
“结局对人类世界有利，还是对怪物世界有利。”宋旌云看她，点到为止。
——也就是对现实的影响程度。
如果是【daybreakending】就可以得到控制现实中怪物污染的方式，如果是【crepusding】，地下王国侵蚀而来的污染就会无法抑制。
“我知道你进这个游戏是因为现实出了点事，我也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宋旌云蹙眉道，“权珩，如果玩具屋的污染彻底入侵现实，被污染的孩子是救不回来的，而且玩具屋周边也会不断被延伸污染——玩具屋怪物的污染中介是镜子，那么以后周边只要出现镜子，或者是反光的东西，就会不断有孩子被污染。”
“那些与我无关。”权珩拨了下佛珠，神色平静。
“好，后面是与你无关，但前面你要救的人也救不回来了。”
宋旌云无声叹了口气，眼底染上不易察觉的悲伤，“死人永远都不是一件好事，也很难挽回——你不要做出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沐镜这小怪物一口一个姐姐叫你，看你的时候也跟只小狗看主人似的，但他毕竟是怪物。我从来没有在游戏里见过一个，哪怕一个真诚善良的游戏怪物，他们惯会伪装，也太会利用人的情感弱点。
“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也不了解沐镜——你可以为了现实里的人进入三级游戏里，难道要在最后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游戏怪物放弃自己要救的那些人吗？”
宋旌云顿了下，偏眸，宛如叹息般低了声音：
“——如果你这么做，你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权珩。”
……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没声音了？”
“不是，有没有人会读唇语啊，这说了什么啊，还说了这么多？！”
“这破电视频道，能不能好点？！我刚从中央大厅那边看了片段后过来，就赶上故障了？！”
言溯辨认过屏幕里的两个人的对话，微微皱眉：“电车难题……？”
“什么电车难题？”
身边忽然响起声音，祁斯明落座在他身边。
“祁副，”言溯微微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队长那也帮不上什么忙，”祁斯明道，“他们根据你传回去的线索在玩具屋门口向下挖，我正好回来看看能从副本里得到什么新线索。”
言溯点头。
“对了，你还没说呢，什么电车难题？”
“祁副知道电车难题吗？”
“当然知道，哲学上很出名的道德两难问题。”
“那就简单了。”言溯笑了下。
“原本的电车难题是指‘假设在一个电车轨道上绑了5个人，而在它的备用轨道上绑了1个人。此时有一辆失控的电车飞速驶来，你身边正好有一个摇杆，你可以推动摇杆来让电车驶入备用轨道，杀死那1个人，救下5个人。你也可以什么也不做，杀死5个人，救下1个人。’——祁副和权珩过了两次副本，你觉得权珩会怎么选？”
“你是说……权珩吗？”
祁斯明看言溯点头，有些一言难尽：“我觉得要是权珩遇见这种事，都不认识的话她大概率连理都不会理。你要是再问再烦，她能边笑边拨佛珠，然后一脚把你踹下去当人肉闸。”
言溯：“……”
这个答案可真是，有亿点形象。
“那问题就在于权珩遇见的不是原本的电车难题。”
言溯诡异地静了会，这才接着道：
“她掌握着‘遥杆’，轨道两边却是十个无辜的孩子和一个无辜的孩子，而且全部都和她有关。权珩即使不选，在疾驰的火车上也会被迫选择——因为火车必然会驶向一条铁轨。
“车轮会无情的碾死一个孩子，或者是十个孩子，而这十一个孩子都对她很重要，或者应该说，都很爱她很需要她。可权珩必须要杀死一条铁道上的孩子，亲手。”
祁斯明看了一部分直播，听完面色微变：“你是说多结局？”
言溯凝重点头：“是，她并非只有选择【daybreakending】的可能。”
“你说这么多是前辈的经验吗？总结教训？”
直播忽然有了声音，祁斯明转眸看过去——
屏幕里的权珩沉默几秒，看向宋旌云，很真诚地：
“宋道长，你真的好啰嗦。”
副本里的宋旌云：“…………”
大屏外的祁斯明：“……”
他怎么感觉这种评价这么似曾相识？！
——
“权珩！我为什么说这么多！我到底是为了谁？！”
凝重又压抑的氛围被这一句话打得稀巴烂，刚刚讲得都被勾起伤心事的宋旌云瞬间把悲伤丢到八百里外，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我口干舌燥得劝你，合着你就在心里盘算别的，外加吐槽我啰嗦是吧！”
宋旌云恼火，拿报纸卷“啪啪”打在手心：
“你顽冥不化！我，我真想敲你！”
“宋道长，我又不是巴黎圣母院烧了没地方住，心系天下玛丽亚。”权珩握着佛珠的手按了下眉心，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因为我不傻！”宋旌云冷哼一声，“看得出来你动了多结局的心思。”
权珩面上的笑意缓缓褪去，沉淀下真实的淡漠。
“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选择。”她语气平静。
说罢停步，原本进入的玩具屋大门紧闭，大门背面两米高的镜子正对二人。
“还真走回来了。”宋旌云扫了眼手边，忽然凝在镜子边的圣诞老人身上。
“咦？”宋旌云提了下袍子蹲下，伸手去碰圣诞老人，“我记得这个圣诞老人我弄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冰凉青紫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宋旌云动作一僵，视线缓缓上移——
一张七窍流血的青紫脸庞紧紧贴在镜面上，五官挤在一起，笑嘻嘻地从镜子里看他：
“别动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