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即便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要与我为敌,否则下场不会太好!”
明哲轻描淡写,对付柳庭风,或许有些棘手,但对付天权等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只要他愿意,立刻便能让天权等人从眼前消失。不过他暂时不想这么做,留着天权等人,兴许还有些用处,眼下便是如此。
天权望着明哲,身体不自觉发抖,眼神中尽是恐惧,明哲连他的心里话都知道,在此人面前,他那点小心思根本藏不住。知敌所欲为,则一切尽在掌握。以前他还不在乎这句话,如今看来,这无疑是个重大的错误。他的一举一动,明哲皆能预料,自以为掌握了一切,殊不知尽入彀中。
“陆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大伙吧!”武烈倒不在乎柳庭风何许人也,他在乎的是此事如何,陆明哲既然把人带了过去,肯定与洛府闹鬼一事有关。按天权的意思,柳庭风在道门之中,应是个厉害人物,驱邪缚魅这种事,应该不在话下,就是不知当下情况如何,藏在洛府的那只邪祟是否被降住?
“这事你可别问我,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把人引到那里,至于后面的事如何,与我无关,若是武兄有兴趣,可以亲自去看,不必听在下一言之见!”
明哲并非瞒着大伙,而是他确实不知后面的事如何。他跟柳庭风周旋了半天,将其从客栈引到洛府门前,他还特意让柳庭风注意到洛府张贴的告示,然后借着洛府四周道路复杂,他轻易甩开了柳庭风,跑回这里,与大伙会和。
他虽未入府,但在洛府四周环绕一圈,确实嗅到一股鬼瘴之气,看来府内确实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至于那只邪祟是何物所化,好端端的,为何跑到洛府行凶,明哲不得而知。一般来说,府内出现这种东西,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是报仇雪恨。如今看来,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渺茫,不然那只邪祟也不会赖在洛府不走,那么就只剩下后者。
事情还没下定论,明哲可不敢胡乱猜测,再怎么说,洛府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而且深受百姓爱戴,若是他出言不逊,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故意避开这一点,不想让大伙知晓,免得大伙到处乱传。
“师兄可有何主意?”清寒相信明哲不会撒谎,只是她没想到,明哲为了引开柳庭风,居然把人带到洛府,还让柳庭风被迫卷入其中,这若是换作其他人,可干不出这种事,也就只有明哲,不把柳庭风放在眼里,还要坑人一把,让人莫名其妙便摊上一个大麻烦。
“这件事就交给柳庭风吧!他不是自诩道宗大弟子、天师门大师兄兼代掌门吗?想必对付那只邪祟,应是易如反掌,我们就不必为他担心了!”明哲望了一眼清寒,特地使了个眼神,清寒立刻心领神会。柳庭风不是叫嚣自己很厉害吗?那这件事便交给他处理好了,看看他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在满口胡诌?
听了这话,清寒差点笑出声来,以柳庭风的威名,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得给他三分面子,明哲却把人家耍的团团转,这事若是传出去,柳庭风恐名声不保。不过话说回来,明哲是怎么知道洛府出事的?还想到把柳庭风引到洛府?莫非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引开柳庭风?清寒觉得不大可能,明哲昨夜到今晨都是和她待在一起,从未离开过,他不可能得知此事。莫非真是巧合?清寒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说不上来。
“哥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聊完洛府的事,也该说说他们自己的事,天枢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虽说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让他这样躺着!还是得尽快找出个法子,不然他们此行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分兵多路,各自行事!”既然鸢儿都开口了,那他也不卖关子了,“天枢昏迷不醒,我们却找不出任何病因,无法对症下药,那就只能干耗着。人如今看似没事,但若长此以往,势必会出现一些无法料及的问题,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便是查出病因!我知道这几日,大伙都出去调查了天枢出事那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们目前所知道的,都是旁人告诉你们的,没有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怎能得到一个真实的结果?所以我们今天要做的便是,将自己带入其中,沿着天枢的轨迹,走完他那日的行程,我就不信还找不出一个病因!”
明哲这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天枢的病因一直没个头绪,可找不到病因,便无法对症下药,那天枢就只能这样躺着,这样干耗着绝不是上佳之策!可他们又能做什么?该查的都查了,结果就那样,无迹可寻,找不出问题所在。明哲觉得定是他们遗漏了什么,或许答案就在其中,只是被他们忽略了。他苦思了一整夜,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陆兄,你这样做,不是大海捞针吗?”天玑看得出,明哲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这样做无疑会浪费大量精力,若还是找不出病因,一来二去,天枢的病情不就耽搁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大伙不想冒这个险。
明哲岂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眼下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即便是大海捞针,咱们也得捞。你们不想拖下去,我也不想,可找不到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别来找我!”
再说下去,也是无益,大伙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今也只能听明哲的。
“大海捞针,那便捞吧!没准真能找到一点线索。”
见大伙不反驳,明哲也就分配工作了,“玉衡和摇光留在客栈,负责照顾天枢了,咱们这边就只剩十个人,正好两个人一组。天璇和天玑从城门口开始调查,看看那日天枢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将他那日的行程交给我;天权和开阳负责监视洛府,这个时候一般人可不敢去洛府,若是有人登门拜访,其中必有问题,我想你俩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陆兄怀疑洛府与大师兄昏迷不醒这件事有牵连?”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从你们得到的消息中,洛府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但拿不出真凭实据,怀疑就只是怀疑,若是去人家门口闹事,下场就只会是昨日那般。所以这次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明哲从始至终都没停止对洛府的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怀疑就只是怀疑,但经过昨日天权和开阳那般大闹,洛府又遭遇此等祸事,雪上加霜,总会露出一点马脚,只要把握机会,答案或许就在眼前。
“这份差事是最重要的,可别让我失望!”
天权和开阳对视一眼,齐声道:“我等领命!”
“武烈和玉雪代我去一趟城外的城隍庙,递一纸状书,至于有什么用,暂且别问,等到晚上的时候,你们自会明白!”明哲卖了个关子,搞的神秘兮兮的。不过他都这样说了,武烈和玉雪不好过问什么,便按他的吩咐行事。
“这是状书,带到城隍庙,烧给城隍爷即可!”明哲将事先准备好的状书交给武烈,还不望嘱咐两句,“还请两位切记,不到城隍庙前,万不可打开状书,不然触怒了鬼神,你俩恐有祸事发生!”
明哲越是这么做,大伙越觉得此事神秘。好端端的,为何要向城隍爷递状书?不该是蒙冤而死的人,才会向城隍爷递状书吗?难不成天枢是冤死的?不过看明哲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武烈和玉雪也明白状书不可轻易打开的道理,速速收好状书。
“清寒和韵儿代我去个地方,办件差事!”明哲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去哪里,我已写在这封信中,至于办什么,等你们到那里后,自会明白!这件差事只有你俩能办到,切记这封信的内容不能让外人看到,你俩的行踪必须保密,事关重大,不用我再次强调了吧!”
明哲的神情很严肃,难得看到如此认真的样子,想必这件事非同小可,不然明哲也不会交给她俩去做。大伙好奇的是,明哲给这两人安排的是啥差事,搞得神秘兮兮的,行踪还不能告诉外人,去哪里也没交待,只说写在信中。
“师兄,如此重要的事,还是交给鸢儿去做吧!她心思细腻,定不辱使命!”
明哲的心思,清寒已然猜到大半,但她不想离开明哲,便想将此事推给鸢儿。若这话放在以前,他兴许会考虑一下,但现在别无选择,不是他故意支开清寒,而是这件事只能她和韵儿去做,别人万不可掺合其中!
“清寒,你就别推脱了,此事非你不可,照我说的做便是!你们到那后,自报家门即可,不用打着我的旗号,自会有人听你们的差遣!”明哲也只能说这么多,再说下去,就该露馅了!
清寒虽是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明哲将书信交到清寒手中,顺带密语传音,跟清寒说了几句悄悄话:“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听师兄的,此事不可马虎,能否办成这件事,就看你和韵儿的本事了!”
清寒接过书信,信誓旦旦道:“师兄,你就放心吧!你交待的,我们定会做到,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有你这话,师兄就放心了!”明哲欣慰道。
现下,大伙都有了各自的任务,只剩明哲和鸢儿还未有安排。
“陆兄,我们都出去了,你和鸢儿姑娘要做什么?”天玑知道自己本不该说这话,但还是耐不住心中好奇。每个人的任务分属不同,但都同样重要,不可掉以轻心。明哲把大伙都安排出去了,那他和鸢儿的任务会是什么?不仅是天玑心里好奇,大伙同样想知道。
“放心吧!既然大伙都有任务傍身,陆某又怎敢偷懒?我和鸢儿便去一趟那日洛府招亲的彩楼,或许能从那里找到一点线索。别忘了,天枢可是去过那里,抢过绣球,这也是整个案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好端端的,天枢为何要去抢绣球?为何抢到绣球后又拒绝这门婚事?种种疑点,都离不开抢绣球这件事。我和鸢儿去彩楼,便是实地考察,看看在那里能否找到一点线索。”
天枢从正常到昏迷不醒,唯一做过反常的事,便是抢绣球。按理说,天枢与洛小姐素未谋面,两人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说情人了,他为何要去抢人家的绣球?况且不说他为何要抢绣球,关键的是,他抢到了绣球,却拒绝这门婚事,抛下绣球,当场离去,让洛氏和在场所有人都抹不开面子,他这不是找打吗?其次他离开彩楼后,去了哪里?听天璇等人的供述,他们找到天枢的时候,人还是醒着的,只是六神无主,恍然失措。明明离开彩楼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为何找到他的时候,他却成了这副模样?期间他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有查清这些,才能找到天枢的病因。
当日的事,他们不可能重演一遍,那就只能从关键的地方入手,首先便要查清,他那日到底去了哪些地方,这事明哲已经交给天璇和天玑去做。其次便要调查,洛府与此事是否有某种牵连,这事明哲已经交给天权和开阳去做。最后便要求证,他那日去彩楼的目的,到底是去抢绣球呢?还是另有原因?这事便由明哲和鸢儿亲自去做。其他四人的任务,看似与天枢的事没有任何关联,实则千丝万缕。其中缘由,明哲暂时还不能说,等到了晚上,一切的真相皆会被揭开,当然前提是,要与明哲想的相差无几。
明哲将碗中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任务都安排好了,大伙就此行动吧!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耍小聪明,免得误人误己,耽误了大事,后果自负!”明哲丢下几文钱,拿起桌上的竹笛,转身离去。鸢儿看见明哲离去,自己也跟了过去。
明哲和鸢儿离开不久,大伙稍作整顿,也离开了茶摊,各自前往目的地。清寒和韵儿是最后离开的,等其他人都走了,清寒拿出明哲交给她的那封信,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韵儿起初还不明白明哲的意思,直到看到这封信,她立刻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明哲说,这件事只有她和清寒能办到,而且还不能暴露行踪。
“清寒,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按他说的做吧!师兄这人,就知道耍那点小心思。”对于明哲做出这种事,清寒一点也不意外。明哲的所作所为,她早就看在眼中,不是他,还做不出这种事。
“那好吧!”既然清寒不说什么,那她也不好计较什么。
另一边,明哲和鸢儿正在去往彩楼的路上。鸢儿并不知信中写了什么,虽然好奇,但她不会开口问明哲。明哲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想告诉大伙,一定有不说的道理,她不想难为明哲。
“是不是想知道我在信中写了什么?”明哲忽然开口。
“哪有!哥哥不说,一定有不说的道理,鸢儿相信哥哥!”
“在你哥面前,还说假话,你觉得瞒得住我吗?”
鸢儿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透了,一直不说,就是想看看鸢儿怎么应付。
“哥哥,若是鸢儿问你,你会说吗?”
“你问我,我自是要说的。”明哲故意不当着大伙的面说出,便是为了防着某些人,主要是防着天璇等人,他们的底细,明哲暂时还不能完全掌握,有些事不好当面说出,就只能以这种形式。当然对于鸢儿,他自是不用防着,畅言无阻。
“那不如这样好了,让鸢儿猜猜!信中写的地方是秣房对吧?”
明哲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你叫清寒姐姐和韵儿姐姐去办一件事,若不出所料,你是叫她们去一份卷宗对吧?”
这一次明哲倒是开口了,“是去查卷宗,但不止一份!”
“哥哥,你是何时跟秣房扯上关系的?”鸢儿知道明哲本来的身份,他能指挥秣房,她并不觉得意外。清寒是秣房的参知政事,韵儿的父亲是当朝宰相,也是秣房的主人,她参与秣房事务,鸢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她陪在明哲这么多年,从未见明哲调用秣房,直到京城一役,她才见到了传闻中的秣房。
“我家鸢儿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猜出!”明哲会心一笑。
“是在相府那次,你和南宫明单独谈话,我和韵儿姐姐当时并不在场。他把秣房交到你的手中,代价是什么?替他铲除政敌,把持朝纲?还是利用韵儿姐姐,达成你们的目的?”
“你哥会是那种人吗?代价不是你说的那些,你也不用关心此事,只需记住初心未变,我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我永远是我,永远是你哥。不用担心我对秣房有什么非分之想,秣房到最后,还是要交到韵儿手中。话就说这么多,你且看着吧!”
明哲没有说下去,鸢儿也没追问,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