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干将莫邪之十二奇女入长安 > 第七章 倒大江湖 也避风波

第七章 倒大江湖 也避风波

    那女子看刘病已倒下,以为自己手重了。看他又是卧在地上不住地颤抖,说道:“你又要装死是不是?这次我不会再信你了。”转身便走。她上马奔出了一里多,回头看时,刘病已还在原地。她大感不妙,又驱马回来。

    刘病已伏在地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那女子翻身下马,轻踢了他几脚道:“喂!你别跟我玩啦!”刘病已忽地蜷缩成团,不住地呻吟。那女子看时,只见刘病已的鬓角眉梢居然挂着冰霜,嘴唇干裂渗出血来!那女子吓得往后一跳,颤声道:“这是什么?”

    刘病已断断续续道:“我,我好冷!”那女子看着漫天阴翳,将有大雨。但此时虽是九月秋时,也未到寒风凛冽、霜雪纷飘的时候,好端端怎么会冷?她转身摆摆手道:“我知道刚才手重了些。不过我不是有意的。谁叫你……”她回头偷偷瞄了一眼,刘病已已经昏迷过去了。

    她虽然性格刚烈,但毕竟生于官家名门,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哪里遇见过这等事情?她见刘病已十分痛苦,认为是自己那一掌所致,口中不住喃喃地道:“你这小淫贼真是又呆又蠢!我打你,你怎么也不躲?”自言自语了几句,又过来探他鼻息,把把脉。这一探不要紧,谁知刘病已全身冰冷,好若冰封!

    那女子骇道:“这般冷!可他还有脉搏,只是微弱。这绝不是我害的!”想到这里,她心稍宽。此时黑云翻墨,自西北方席卷而来,看起来将有滂沱雨势。她将刘病已放到马上,忽然从刘病已身上掉落了一个物品。那女子伸手去捡,原来是从吕范那儿拿到的解药。那女子打来瓶盖,凑鼻闻了闻,一股异香扑鼻。她寻思道:“这是毒还是药?听哥哥说,越是好看的花越会伤人,越是笑脸相迎的人越是恶毒。这越香的药或许就越毒。”又想:“这小淫贼虽然下流,但是心肠不坏。总不会带着毒药在身上吧?对了,这该是什么江湖人经常带的什么‘续命丸’、‘还魂药’,说不定就是他在那个狗官家里偷的。不然他到那里做什么?”她纵马驰行,回路已不能走,便顺着前路上了一座陡峭的山峰。那山人唤嵯峨山,异常险峻,势如刀劈斧砍。

    此时雷鸣电闪,大雨如料而至。山路渐渐湿滑,白马再也前进不得。那女子将它拴于大树之下,背起刘病已上山。幸她轻功绝佳,倒走得不甚艰难。走不多时,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山洞,洞口形如虎口,奇谲神秘,煞是好看。那女子进了洞里,只见里面石凳石桌石床一应俱全,还有铫子陶杯,像是有人居住。两人皆是浑身湿透。那女子怨道:“不是为你,我早回到家中。”说完又觉自己无理,刘病已还在呻吟不止,她便自觉无趣,将刘病已放在一处石床上,生起一堆火来烘烤。刘病已意识渐渐模糊,双眼迷离。那女子见他状态越发不对,便是面前火气逼人,他仍然全身冰冷,急道:“小贼你不会要死了吧?死便死,不能死在这里。”忽然感觉话说得太冷,又柔声问道:“这瓶子里到底是不是什么神药?能救你吗?”刘病已呼吸急促,但是已昏迷不醒了。

    那女子看了看瓷瓶,说道:“这无论是不是解药,只能硬着头皮一试。否则他便要死了。”她打开瓷瓶,从里面到处两颗红丸来,喂刘病已服下,刘病已吞下之后突然醒转,抓住了她的手道:“不可,不可以。”那女子吓了一跳,看他似乎脸色好转,说道:“吓死我了。你没事了吗?”刘病已闷声不吭,她又问道:“你会死么?”刘病已看她手上的药瓶,说道:“这,药,不能……”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那女子听不明白,又问了几遍。刘病已心想:“这女子好生啰嗦!”他此时全身麻痛难忍,尤其是丹田处传来阵阵剧痛,使他内劲完全冰封在其中,无法运力抵御,干脆不再理她。那女子道:“这药是毒药吗?”刘病已摇摇头。

    那女子又道:“我哥哥说过,要死的人,会有一段时刻非常清醒,跟正常人一般。”刘病已心内好笑,强忍疼痛道:“你会点穴么?”那女子道:“不会。你问这个干甚么?哦,你想要我帮你治病吗?你教我罢!”刘病已道:“你先点我天枢气海,再自我丹田按压而下,反复三刻!”那女子道:“如此你便不会死了吗?”刘病已苦笑道:“我不知道。未知生,焉知死?”那女子大概不曾面对过生死之事,听到他这般沮丧,毕竟他救过自己两次,不免有些莫名伤感。刘病已见她双眸如水,盈盈如画,想到自己或会死在这无名山洞之中,但又好在身边有个美人为伴,心头不觉悲喜交加。

    不知是他心中宽慰,还是那丹药莫名缓解了身上的寒毒,刘病已体内渐渐回元,只是双眼沉重,难道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是回光返照吗?刘病已道:“你便跟我讲话吧!”那女子道:“好。你叫什么名字?”刘病已道:“刘病已。你呢?”

    那女子道:“冯欣迪。”刘病已道:“你哥哥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到任府里去?”冯欣迪挑眉道:“我哥哥乃是武安长冯奉世,因被奸人任胜所害,被罢官在家。我哥哥最爱的马儿也被他夺去,以致终日在家郁郁不乐。”刘病已道:“所以你便孤身一人前往任府偷马?”冯欣迪摇了摇头道:“不。我还有个师父。和我一起去的。只是我被围堵的时候他便不见踪影了。”

    刘病已想起昨夜看到的鬼魅身影,说不定她的师傅便是那个身影,心中忽地对这人好奇起来,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人?”冯欣迪道:“是个古怪的老头。”刘病已“哦”了一声,说道:“怎生古怪?”冯欣迪道:“他是我爹自好友司马迁府中结识的一个游侠,名唤肃江。听说那时他身受重伤,我爹最爱结交江湖中人,故托请名医为他治伤。后来他感激我爹爹,便在我家中教我们兄妹学习武艺,听哥哥说他到我家中已逾十五年了。只不过他少言严厉,我爹爹死后更是不再说话。平时也只在府中睡觉。很少见人。”刘病已寻思江湖上隐退之人并无一个叫肃江的人物,该是个二三流的人物,不过他的轻功奇绝,可是未曾听他阿母讲过武林中有这等角色。冯欣迪又道:“自从爹爹死后,师父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终日只待在寝室之中,平时只吩咐将饭菜放在房门外,不见任何人。哥哥失官之后,偶然一次见他半夜自外归来。我便留意起来。有次当面撞见他,我问他‘师父去了哪里?’他只说出恭去了。后来我半夜常常跟踪他,只见他越山跨崖,穿风过林,走的路每日都不同。师父轻功奇高,每次我都跟丢了。”

    刘病已道:“或许他早已发现了你。”冯欣迪道:“是。此后我每天便跟多了一段路程。忽有一天,走至一处山崖时他便俶然消失。我正纳罕间,他竟在我身后唤我,跟我说:‘小姐,你近来内功进步很大,我打算收你做我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我这才知他之前并无尽心教我们兄妹,只是感我爹爹的救命之恩,教了我们一些皮毛。”刘病已道:“你便怎么说?”冯欣迪道:“我自然高兴啊。师父又对我说:‘此事万万不可讲与你兄长。’我便不解。师父说:‘你兄长是大将之才,不涉江湖之事为好,二者他资质不如你,我此生无儿无女,只盼你能承传我的轻功,不致失传。’我便问他:‘师父这几日都到哪里去?’他便说是去了长安。我问他去长安干什么?”刘病已道:“他必是到了任府去了。”

    冯欣迪笑道:“是。想不到你这小淫贼……”顿了一顿,转而说道:“师父他对我讲,哥哥便是被任胜所陷害才被罢官。还夺了白马。我便要去任府中抢它回来。师父说:‘此事不可鲁莽。尤其不能对你兄长提及,你兄长秉性刚直,必不肯让我们前去。你若答应我,我才放心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我也觉有理,便爽快答应师父。师父每日三更时分,便会在这山上教我轻功。这个洞是我们师徒休憩之所。”刘病已寻思道:“这个肃江轻功听起来确实高深。不过行事怪异,心思难测,在冯家十多年也无人知他底细。”笑道:“我还奇怪这里是什么仙人洞府呢。”又道:“你师父只教你轻功吗?”

    冯欣迪摇了摇头道:“师父偶也教我一些拳脚功夫。不过大半时间还是教我轻功。师父说,精通轻功,江湖中已有许多人拿你不得。学太多武功,便会招致祸难。即便是你不与他们结怨,他们也会寻你麻烦。”刘病已笑道:“你师父说得也对。”冯欣迪道:“我倒不如此想。你若武功卓绝,还怕别人寻你麻烦么?”刘病已道:“这个难说。武功再高强,若是犯触他人,亦会有人眈眈仇视。”冯欣迪嘟囔道:“难道你天下第一,也有人敢与你结仇么?”刘病已道:“当年天玄门掌门陆不凡可谓天下第一,因弟子郭求孤看守干将莫邪懈怠而致莫邪丢失。陆门主在群雄面前丢了脸面,将郭求孤逐出师门,最后还不是他暗算杀了。”冯欣迪正欲答话时,远处忽传来人声。只听一人呼喊:“师师哥,前面有个山洞可以避雨。”又一人说道:“好。便去那里。”

    冯欣迪笑道:“今天这山洞倒是热闹。”刘病已却身躯一震,说道:“我们,我们赶紧去洞里。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冯欣迪不解,刘病已却是强支弱体,站了起来,把那火堆打灭,盖上石土,喝道:“快点!”冯欣迪见他神情极为严肃,便搀扶着他走进深洞内。那洞到得里面又有个狭窄的洞口,过了之后洞口是个极小的洞室,且异常生了些许杂草,两人贴身躲在里面。刘病已身体孱弱,此时更是压迫得呼吸更加急促。

    过不多时,洞外走来两个人。一个身高八尺,剑眉星目,留着淡淡襞须,腰配长剑,举止间潇洒俨然,神情里不怒自威。另一个则是满脸刀疤的虬髯大汉。冯欣迪见了,轻声笑道:“这两人相反也太大了。”刘病已忙示意她住嘴。原来那个虬髯汉子竟然是前夜与许平君相斗的刘温,不想在这里遇见。刘病已正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故而与冯欣迪躲进深处。不过另一个倒不是徐飞,但比徐飞多了一分威严。

    刘温进了洞里,便哈哈大笑道:“大大师兄,这里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洞。”刘病已寻思道:“刘温唤他做大师兄,莫非他是楚墨四杰中为首的张兼?”只见那个“大师兄”在洞里看了一圈,说道:“这里器具齐全,显是有人居住在这里。那里还有一堆炭灰,看来方才有人在这洞里。”刘病已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如此小心谨慎,自己已和楚墨派结怨,若是被他们发现,岂非死路一条?

    刘温说道:“有有人怎地?师哥你身为咱咱楚墨派的大弟子,江湖上谁谁不敬你三分?说不定那人看看见师哥,十分害怕便逃了。”那么此人必是张兼无疑了。张兼喝道:“好个刘温,如今越发放肆!跟了徐飞这些年,武艺不见精进,倒是学了些奉承本事。”刘温惶恐道:“师师兄见谅,咱说的都是实话。”张兼冷哼一声,说道:“徐飞违逆师命,叫他去行侠,他反作践到官府里做侠士,将来回到师门,自有惩处。你跟随他日久,未能劝阻,亦难逃罪。”刘温低头道:“是是是。”张兼背过身看向洞外,又冷冷地道:“你我皆出同门,我若将你们这两年里干的好事全告与师父,你们便有大罪可受。只是旁人会说我太过绝情,而我的本意也不想你们吃罚。”刘温更是不敢言语,只一味低头不语。

    刘病已心道:“这个张兼言语之间极为压慑,看来在楚墨派中甚有威严。只是看样子楚墨派并非如江湖所传那般和睦。”只听张兼又说道:“不过,我楚墨派出外行侠的弟子,按照师命,须得做三件好事。你们若是能以此为功,倒也能赎补其罪。”刘温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张兼看他说话吞吞吐吐,冷笑道:“难道,你们连这种区区小事,都干不了了?”刘温忙道:“不不是。只是有人插手,坏事儿。”张兼笑道:“哦?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刘温“啊”了一声,说道:“自然是好事。”张兼道:“若是好事,还能有人插手?莫非他是什么邪人?”刘温道:“大师兄有有所不知。您猜我们要做什么?”张兼微转过头,喝道:“有话快说!”刘温道:“是是。那日师兄跟咱咱说:‘赏剑会已不过数日。你我行侠之期已到。不日将回去复命,可你我却未做一件好事’。”张兼道:“看来徐飞心里倒未忘了。”刘温道:“是。徐师兄说他从不敢忘师父教诲。”张兼道:“后来呢?”刘温道:“咱便问师兄不如杀几个歹官奸商?徐师兄说:‘这个未免过于随意。说与师父听,他老人家说不定以为你我是懒惰成性,不尊师命。咱们干好事,不如干大好事,一件抵他三件。”张兼“哼”了一声,说道:“世上哪有许多好事做?师父立这个规矩,不过是叫你们莫要失了本心,时时行侠扶正,为民请命。”刘病已低声道:“这个张兼倒颇有大侠之风。不愧为楚墨派的大弟子。与徐飞相差大远。”冯欣迪微微一笑道:“我看不然。此人身态倨傲,斜目视人,嘴上说的正义之言,心里城府可深呐!虽然什么徐飞徐跑的我没见过,不过听他们讲也不是什么好人。”刘病已听她这般说,细看时果然见张兼不曾正眼看刘温一次,心里亦是半信半疑。

    只听张兼说道:“徐飞要和你干什么大好事?”刘温道:“师兄对我说:‘你还记得昨夜与我们一起饮酒的那人吗?’我说‘记得’。师兄说,那人是邪派中人,长恶不悛,咱们把他擒了送给师父,师师父他老人家必然十分高兴。”张兼皱眉道:“邪派中人?叫什么名字?”刘温道:“听师师兄说那人叫袁善。”张兼道:“袁善是什么人?”刘温道:“就是袁炀。自己改名叫袁善。”张兼忽地转过身来说道:“可是袁不恃之子?”刘温道:“正是。”张兼道:“他怎么会与你们一起喝酒?”

    刘温道:“那日徐师兄与我从都尉那里出来,到一家酒舍里喝酒。袁善在那里与酒保争执。师兄上前询问,方知袁善喝酒过甚,把酒舍里的人都吓走了。酒保要他赔钱。”张兼喝道:“可是胡说了。喝酒过甚还能吓走人?”刘温搔了搔头道:“不是乱说。那酒保就是对我们这般讲。徐师兄看他英姿豪爽,便邀他一同饮酒。”张兼冷笑一声。刘温道:“师师兄莫怪。那时徐师兄并不知道他是邪派的人。”张兼道:“知道了。你便说下去罢!”

    刘温续道:“我是个粗鄙之人。只顾着吃着酒食,也不知徐师兄和他讲了什么。后来他们忽然吵闹起来,徐师兄与他动起手来。袁善虽然是邪派中人,功夫倒也可以,竟和师兄打了个不分上下。我上前相助,袁善才落了下风。他见敌我们不过,便卖个破绽,飞出窗外去了,临走时,嘴上还说:‘徐兄之见未免浅薄。明日我们还在这里喝酒。今日在下有事,先行告退。’其实他是打不过咱,师兄你说是不是?”张兼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往下说。不要多嘴。”

    刘温道:“那晚师兄便跟我说:‘白天与咱饮酒的那人乃是黑龙帮袁不恃的儿子,咱们把他捉了献给师父,便是干了件大好事。’我问师兄怎么拿他?师兄说:‘他约好明天到那酒舍一同饮酒。到时咱给他下点麻药,不怕擒他不住。”张兼冷笑道:“徐飞本事挺大啊!”刘温不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徐师兄确实高明。第二天那个恶人果然赴约。他为人倒也爽快,竟对咱们没有防备,喝了我们下药的酒。”

    张兼道:“他中了迷药,难道没有被你们擒获?”刘温道:“师兄待他饮下麻药后,便道:‘袁善,你黑龙帮罪恶深重,为祸武林,今日我便为民除害。’袁善道:‘我早已与袁不恃割裂,不再是黑龙帮的人。我袁善从无做什么祸害别人的事,徐兄为何执意冤枉我?’师兄道:‘你邪派皆是妖邪恶毒之人,不知多少壮士好汉被尔等诓骗陷害,我徐某岂能信你?’袁善道:‘既然徐兄不信我,那么就此别过。’师兄道:‘你怕是心虚!’师兄说完,便挥鞭打去,我见状亦提胆袭他。那恶人将桌子掀起,跳了开去。我们将那桌子打碎,可是酒食也打在我们身上。娘娘老子的。”张兼道:“不要啰嗦。跟着怎样?”刘温道:“说来奇怪,那恶人吃了麻药,竟然不倒。我和师兄联手也拿不下他。后来他终于敌不过我们,便边打边退。我们一路追他到了一处客栈,不想这小子居然有个帮手,将他救了。不过他全身是伤,吃了我们很多招,想是难逃一死。”

    张兼道:“他若逃了,便是死了也要找到尸首,不然你们怎么交代?”刘温道:“是!大师兄果然聪明。徐师兄也是这般说。于是我们沿着他们的逃跑的踪迹追赶。不想他的帮手竟敢回来偷‘天香续命丹’。”张兼道:“这‘天香续命丹’是你们临走之时师父送予你们的。怎么他能知道?”刘温歪了歪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他蒙面来偷药时便被师兄发觉。我们将他追到了一处深林之中。此人武艺极低,被我三两招打败了。徐师兄揭开他的面罩,才知她原来是个婆娘。”刘病已听到这里,笑道:“这个刘温骗人的本事不小。”冯欣迪道:“你怎么知道他在骗人?”刘病已道:“他说的那个婆,那个女子便是我的姐姐。那晚我便在当场,他被我许姐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张兼说道:“她本事低还能救走袁善么?刘温你嘴上功夫长进不少啊!”刘温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师师弟不敢欺骗您。”张兼道:“继续说!”刘温道:“本来我们打算逼问她袁善的下落。可是这时又冒出一个家伙,身怀邪功,且奸诈狡猾,他耍诈打败了师兄,救走了那个女子。”张兼道:“徐飞虽然心不端正,但是一手铜鞭从无对手。况且为人机敏,怎么有人轻易能胜他?难道对手是什么高人?他使的什么功夫?”刘温便把刘病已的招式说了,不过不免添油加醋,说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怀邪功。

    冯欣迪听了,问道:“你方才说你在场,那么这个老人你也见了。”刘病已道:“嗯,这个老头武艺高强,不过倒不是刘温所说的那般阴险。只是他不肯透露姓名,我猜他是个世外高人。”冯欣迪瞪着刘病已道:“若是能得此高人指点,以后再也没有人欺侮我们兄妹了!”刘病已暗暗好笑。

    张兼听了刘温所述,沉吟半晌,说道:“世上精通指法功夫的,唯有九易一派。当年更是与天玄门分庭抗礼。后来九易派的掌门孟方的夫人死于疫病,孟方便不久消失于江湖,九易派亦因此分崩离析。后来出了个朱安世,说他是孟方亲传弟子,虽然此人性格暴虐,但他的确会使‘千叶慈悲手’,师父一辈说他是‘指点天下,但无慈悲’。不过此人在十几年前便死在狱中。他的弟子名唤江当,却早在二十余年便不见其踪。”刘温道:“那便奇了。”张兼道:“以后遇到此人,不可与他动手。”刘温道:“是是。”张兼道:“徐飞现在何处?”刘温道:“徐师兄寻袁善去了。袁善身受重伤,他们不能带他走太远。”张兼“嗯”了一声,说道:“雨已停了。带我去见徐飞!”刘温道:“是。”两人施展轻身之功,扬长而去。

    刘病已见两人离开,长松了一口气。冯欣迪道:“咱便出去罢!”

    两人出了洞室,只见一处石壁上刻着“暂避大雨,多有打搅”八个字。显然是张兼用剑雕刻上去的。刘病已骇道:“方才我们在里面时,并没看见他在这里刻字。也没听见什么声音。看来此人内功高深得很。”冯欣迪道:“他在显弄武力。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我们躲在里面。”刘病已皱眉道:“此话怎讲?”冯欣迪道:“你看这里石杯摆放,两个在前,其余在后。显然是暗示他已知道了。不过到底几个人他也不清楚。而且他走时,拍了两掌。”刘病已道:“这是什么意思?”冯欣迪道:“这是江湖暗号。意为‘告辞’。”刘病已半信半疑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冯欣迪道:“这些都是我师父讲与我听的。小时候我常缠着他讲这些江湖之事。”刘病已点了点头,说道:“你倒看得仔细。不过,为何他要放过我们?”冯欣迪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结上这种仇人,可是惹上大祸!”刘病已笑道:“方才我便对你讲,江湖中,并非你不触犯别人便能无事。”冯欣迪道:“你说那个高人,到底怎生模样?人家救你,你却连他姓名都不知道?”刘病已笑了笑,并不答话。

    冯欣迪又道:“你姐姐为何要救那个袁善?听他们讲,这个袁善是邪派的人。我师父常常跟我讲,邪派的人都是恶极之辈,万万不可沾染他们。”刘病已忽地拍掌道:“遭了!姐姐他们有危险。”他提脚正欲催劲走时,身上痛痒又是阵阵袭来,倒在地上。冯欣迪道:“你如今都自身难保,还惦记你姐姐么?不如我带你回我家去,让我哥哥请大夫救你。”刘病已道:“不……不行,姐姐她们等着我去救命。”他当然还惦记着阿乔,只是冯欣迪不知。冯欣迪道:“我便带你去寻你姐姐。”刘病已呆呆地看着她。冯欣迪喝道:“你别想太多。你救了我几次,我不想欠什么人情,而且只是送你一程罢了。反正我还要找我师父。”刘病已笑道:“好!我刘病已不喜欢求人。这次我也求你一次。你带我去寻我姐姐,咱们便两清了,之后或再无交集。”冯欣迪忽地眼眶一红道:“看来你并不把我当朋友。”刘病已感觉莫名其妙,说道:“我自然把你当朋友。他日若再相见,我自待你做好朋友。只不过……”冯欣迪道:“只不过什么?”刘病已道:“没什么。咱们这便走罢!”

    刘病已不曾骑过马,冯欣迪只好与他共骑一骑。刘病已抓住马尾,抬足踏蹬,不想那马一跃而起,把他颠了下来。冯欣迪喝道:“小白马不可无礼。”将刘病已扶起,笑道:“你怎么连骑马都不会。”左脚入蹬,右脚蹬地,轻轻跃起,双手扯住缰绳,与他做了示范。刘病已学得甚快,一跃而上坐在其后,笑道:“你当真是错投了女胎。”冯欣迪道:“女子未必输给你们男人!”喝声“驾”,挥手拍那马的后腿,那马如脱兔离笼鸟,放足奔去。刘病已还未做好准备,差点又被颠下去,急忙抱住了冯欣迪。冯欣迪骂道:“你这淫贼!快放手!”但刘病已早已吓得失措,哪里肯放?冯欣迪收紧缰绳,刹住了马,看见刘病已狼狈模样,不禁笑道:“你怎地这般怯弱?之前欺侮我的那股劲呢?”刘病已也笑道:“不过跟你顽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冯欣迪呸了一声,说道:“你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女侠之腹。”刘病已道:“女侠行好,不要再作弄我了。”冯欣迪道:“谁作弄你了?”

    刘病已凭着记忆寻到了那祭庙时,却见那破庙坍塌倒落,许平君她们也不见踪迹。刘病已吃了一惊,道:“许姐姐他们不会被压在这下面吧?”冯欣迪道:“这庙看来已有年头,说不定是大雨压塌的。你许姐姐又不是死人,难道不知道跑么?”刘病已瞪了她一眼,冯欣迪吐了吐舌头道:“我一向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便在此时,他们借着风听到了兵戈相交之声。刘病已道:“走!咱们去瞧瞧。”两人循声而去,走了约摸二里路,来到一处黄土高地,往下望去,只见黄沙平原之上,五人分成两队缠斗在一起,其中一队人乃是袁善与徐飞,徐飞手执铜鞭,荡击之间呼呼生风,袁善却是赤手空拳。另外三人,有一伙是一男一女,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年纪,各持一柄单刀;与他们对敌的是一个高瘦汉子,手中银剑挥划犹如银虹。

    刘病已道:“为何只见袁善一人?我许姐姐不知在何处?”冯欣迪道:“哪个是袁善?”刘病已指了指那个赤手空拳的男子。冯欣迪道:“他的面色好像不大好。”刘病已道:“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全赖‘天香续命丹’拣回一条命。此刻身体其实还未复原。只怕他不是徐飞对手。”冯欣迪笑道:“我看不然。那个徐飞好像并不在上风。”

    刘病已看去,果然如冯欣迪所言,徐飞势沉力稳,一砸一落虽颇有气势,但是招数缓慢,而袁善掌掌迅捷,纷杂乱目,攻受兼备。徐飞竟一时拿他不下。再看另外一边,那对男女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两柄刀如双燕翩舞,互相补足,刀法颇为默契。只不过他们明显内力不足,许多次能关键取胜的地方都被对方一一化解。那高瘦汉子凝神聚气,屏息挥剑,身旁剑花闪闪,比之他们更多了一分从容不迫。只见他剑势如虹,进退有度,以一敌二也尚有余地。

    冯欣迪道:“这个人的剑法当真不差。简直如飞花一般。”刘病已看了一会儿,笑道:“那是楚墨派最有名的‘寻梅三问剑’,堪比天下第一的剑术了。”冯欣迪“哦”了一声,说道:“那么这个人跟徐飞是一路了。”刘病已道:“大概是。而且看上去此人年纪比徐飞稍大,‘楚墨四杰’中剑法闻名的,乃是张兼和杜爱。方才我们都见过张兼,这个人该是杜爱无疑了。”冯欣迪道:“想不到你对江湖之事如此清楚。”刘病已道:“略有耳闻罢了。”冯欣迪道:“以后我要多跟你请教了。”刘病已道:“但有知,无不言。”

    此时只听场上一声娇喝:“师兄小心!”两人看去,杜爱引剑削那少年的手腕,那名少女身形一变,夺位格开。不料杜爱此招乃是虚招,只见他待那少女抢招靠近,左掌快如闪电,自背后拍出。那少女来不及闪躲,只拿刀挡在身前。只听“碰”一声响,杜爱左掌拍在刀身上,劲力直穿而过。那少女登时飞出去。那少年怒道:“你敢对我师妹无礼!”挥刀左劈右砍,全仗勇力。杜爱轻足一点,自那少年头上掠过。少年回身横扫,杜爱伏身疾刺,那少年方寸已乱,失之呆滞,小腿被杜爱刺中,连退三步,腿上吃痛,坐倒在地。

    杜爱把剑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少年提刀斫去,被杜爱飞起一脚,踢飞了去。少年骂道:“奸贼恶贼狗贼!”杜爱冷笑道:“你都要死了还要逞能?要我帮你闭嘴吗?”少年充耳不闻,尽倾污秽之词。杜爱眼神一凛,杀心已起,寒芒乍起便要划那少年的脖颈。忽地背后陡起寒风,他低身躲过,原来那少年辱骂不断,乃是为了转移杜爱的注意,好让那少女偷袭得手。怎料杜爱反应极快,轻松躲过。那少女径扫下盘,杜爱斜劈一剑化解了危险,又刷刷数剑,后发制人,把那少女逼得连连后退。

    那少年怒喝一声,拾起剑,一瘸一跛地奔去。杜爱道:“今日成全你们,去黄泉再做夫妻!”那少女娇叱道:“你说什么!”使出浑身解数,连连数招,刀快如疾风,杜爱不慌不忙,使出“寻芳觅香”、“白梅若雪”、“梅骨傲寒”三招,剑光闪闪,只听“嗤”一声响,那少女手臂被杜爱刺中,鲜血涌流。

    冯欣迪道:“他们两个再斗下去将有性命之忧。我要救救他们。”刘病已拉住她道:“你不是杜爱的对手,上去也是送死。”冯欣迪道:“莫非看着他们被杀?”刘病已道:“切勿心急。看看再说。”

    再看场上,那少年见那少女受伤,怒气冲冲,手中的刀猛劈猛砍,喝道:“放过我师妹!”杜爱冷笑一声,长剑丝毫不缓,只往那少年下盘削刺。那少年亦单刀挺进,直往杜爱头上劈落。杜爱“咦”了一声,剑转锋芒,挡格开去,两刃相接,发出“当”一声响,双方皆是手臂酸麻。杜爱喝道:“你疯了吗?”那少年也不答话,只抡刀狂砍,杜爱冷哼一声,把剑一撩,那少年的剑便被格开,未及他反应,剑尖已到他左眼前不过一寸。少年被晶莹剑光闪了眼,闭目待死。忽听“啊”一声大叫,杜爱的长剑只在他眼皮划过一道血痕,那少年睁眼看时,只见袁善挡在自己身前。

    袁善冷冷道:“杜兄出手如此狠辣,欺负两个后辈,说出去岂不是令人耻笑?”杜爱回剑入鞘,冷笑道:“他们对一个邪派中人出手相助,当然该死。至于你,一个邪派的人也配来教训我?”袁善道:“我早与黑龙帮划了界限,你们顽固偏执,屡次苦苦相逼。那日我与徐兄早说清楚了。”徐飞道:“你们黑龙帮向来作恶,专爱巧言令色蛊惑他人,这十几年更是害死不少英雄好汉,我怎能被你三两句所骗?”袁善道:“徐兄为何如此囿于成见?即便是邪派之人,难道就无一个好的?难道你们自诩正派的,便无坏人吗?”杜爱轻瞥一笑道:“你是在说我们?”袁善道:“不敢。杜兄剑法无双,我们实在不如。”他故意转开话题,反说杜爱剑术高超,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言外之意就是人的好坏全由武艺高者定夺判断,不凭事实不论其迹。杜爱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气得双眉竖起,喝道:“你说我恃强凌弱是不是?”袁善道:“绝无这个意思。杜兄莫要自轻。”

    徐飞道:“师兄不必与他多费口舌。黑龙帮的人杀一个便是一个。”袁善摆手道:“且慢!你们杀了我,是我命该绝此。但是,还请你们放过这两人。”那少女说道:“你何必求他们?我们未来中原时,父亲便跟我们说,中原门派,特别是那些自称正义的,多是阴险恶毒虚伪奸诈的。没想到他说的一点不差。喂,你们要杀,便将我们一起杀了,免得我们活着到处传说,坏了你们的名声。”徐飞道:“既然你自求死,那便怪不得我们。”袁善道:“你疯了吗?何必为我一人送死?此事本不和你们相干,你们快快逃去吧!”那少女道:“不行。我父亲常跟我说,郭求孤舍命救他,敢一人闯狼窝,我们虽然不如,也当效仿他舍身取义。如今看到这两个又丑又毒的老头欺负你一个,我们更不能坐视不顾。这违背我父亲的教训。”那少年跟着道:“师妹说得对。他们欺负你一个人,就不是好人。”

    刘病已道:“没想到他们原来和袁善不相识,却能出手相救。”冯欣迪冷眼看他道:“哪里像你在此坐定若闲?”刘病已自愧不如,不过,他当然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他身体刚刚复元,要救他们只有使“鹤鸣阴指”,出手便要有十分把握,否则不过白白断送自己两人的性命。

    袁善道:“你们没听见他们说了吗?我是邪派袁不恃的儿子,该死之人。”那少女不屑道:“什么邪派正派的?我看他们更像邪派。”那少年道:“我们也是邪派,不过在云南,百姓都夸我们是好人。”袁善诧异:这个少年怎地傻傻地,叫自己的帮派做邪派?可那个少女听了也无什么驳斥的意思,反倒是笑如桃花,颇为自得。

    杜爱笑道:“原来你们是双刀派的。正好,把你们一并捉了,武天龙倒欠我们楚墨派一个人情。”那少年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双刀派的?”那少女敲了敲他的头说道:“云南就我们双刀派威震中原。”那少年点点头道:“师妹说得是。”那少女道:“这个自然。”袁善心内暗暗叫苦,这对师兄妹全然不知大敌当前,还在自在说话,不禁叹了口气。那少年道:“这位……还未请教兄长大名?”袁善拱手道:“贱姓袁,单名一个善字。”那少年亦拱手道:“小弟姓陈,名六徳,这是我师妹,叫……”那少女打断他道:“我叫周双燕。袁大哥叫我双燕就行。”

    徐飞道:“闲话待到黄泉路上再说过吧!”舞动双鞭,势如猛虎,抡鞭便砸。周双燕娇喝一声,提刀来迎。徐飞横扫过去,周双燕架刀护在胸前,徐飞内劲太猛,直把她震得连连后退。陈六德道:“师妹,咱们两个一起上。”周双燕秀眉一竖,说声“好”,两个立好阵势,陈六德把刀晃了晃道:“你来!”徐飞冷哼一声,跃至圈中,双鞭左右齐出,上下合攻。周双燕径取徐飞下盘,陈六德则替她防守。众人暗暗诧异。这种功夫需要两人配合默契,且需要十分信任对方。但凡有一招漏过,便是自陷。

    徐飞鞭法高超,内力也比他们深厚,竟完全奈何他们不得。双方过了二十回合,兀自不分胜负。杜爱看不下去,说道:“翻江搅海!”徐飞听了指点,双鞭画圆,纷纷砸落。陈六德每防一次,手腕便疼痛难当,手中的刀也渐渐缓了。周双燕伏身后退,说道:“师兄,龙凤呈祥!”陈六徳说道:“好!”两人变了身位,并肩挥刀。徐飞嗤笑道:“什么龙凤呈祥?我看是共赴黄泉!”可他哪里知道这“龙凤呈祥”是双刀派的独门绝学?只见两人挟风而进,徐飞还道是他们仍然是一攻一守,正欲寻找破绽,不料他们好似全无章法,各出招数,只一味强攻,徐飞被打个措手不及,难以招架。

    杜爱喝道:“夺命双鞭!”徐飞好似回神一般,抖擞精神,双鞭犹如旋风扫去。两人低身闪避,又双刀齐刺徐飞胸膛。徐飞双鞭东西架住,蓦然斜落,两人长刀竟被吸了过去,向前一跌,徐飞双鞭横向推送,击中两人小腹,震得他们飞出丈许,卧地不起。徐飞大笑不止。袁善甚为吃惊:杜爱在旁观看,便能看出他们的破绽,指点徐飞丝毫不差,比之徐飞强了不少。

    徐飞缓步走近二人,举起双鞭欲取他二人性命,袁善捡起小石,飞掷出去,飕的一声,打中他两手“天井”“下廉”。徐飞惨叫一声,手臂酸软无力,双鞭再握不住,掉落在地,周双燕看准机会,疾刺他的小腿,一击即中。徐飞吃痛跪倒,反掌拍向她的天灵盖,周双燕躲闪不迭,也被他打中。岂料他出手全无力道,陈六德举刀劈落,徐飞抓住他手腕,可惜力气不济,陈六德轻松挣脱,一刀扫中他足胫。徐飞惨叫一声,也卧倒在地。

    杜爱眼见此景,怒道:“贼子敢尔!”嗤一声拔出剑来,唰唰唰三剑刺向袁善。袁善笑道:“只许你出口,不许我出手吗?”侧身闪过,胁下疾伸右掌,杜爱左掌亦出,两人双掌对碰,各退了三步。袁善只觉对方内力犹如排山倒海压迫而来,杜爱也诧异袁善内力竟和自己不分上下,当下更是大怒,剑招凌厉辛辣,比之前更加猛劲。袁善知他杀心已起,也不敢懈怠,凝神静气,掌带雄风。杜爱使出独门绝技“花落剑舞”,招招取人死门,袁善身形变换灵活,虽然险象环生,但也没让杜爱占了一丝便宜。杜爱剑掌并用,内外兼施,袁善脚稳九宫,掌法稳劲,一攻一守。两人斗得尘土飞扬,沙雾漫漫。刘病已与冯欣迪看到这里,方觉这场厮杀更为惊心动魄,原是他们两个还有保留,此时倾力全心,都施展了自己的拿手绝技。

    刘病已道:“杜爱刚才原来并没有尽力,楚墨派威震武林的剑招果然精妙无比。”冯欣迪道:“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我看你那位袁大哥的掌法也不差。”刘病已道:“是。袁大哥掌法刚劲有力,不知是什么门派功夫?”冯欣迪道:“他既然是黑龙帮的,当然使的也是黑龙帮的掌法咯。”刘病已摇头道:“非也。黑龙帮并没听说过有什么奇妙的掌法,而且袁大哥招数正大雄浑,也不像什么邪派武功。”冯欣迪啧啧道:“这你也能看出来吗?邪派存立已有数十年,武功招式绝无单一,你个无知少年哪里知晓?”刘病已一时无话可答,只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再看时,袁善身上已负了几处剑伤,加之旧伤初愈,便是天香续命丹也不能快速让人恢复,他如此激斗,引得旧伤复发,身上衣物已被鲜血浸透。如此他气息更乱,对掌无了掌法,杜爱觑准破绽,虚削他天灵盖,袁善低身避开,杜爱手腕一翻,喝声:“着!”刺中了他的右肩。袁善踉踉跄跄,倒于黄土之中。杜爱狂笑道:“袁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本来想将你缚去送与师父发落,可惜我等还有大事在身,只能拿你项上人头去见他老人家了。你死在我杜少衡的剑下,可以瞑目了。”袁善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知今日必死,但请杜兄放过那对师兄妹。”杜爱面蕴怒色,说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还在假惺惺地装好人,不改邪性。他们两个出手救你,罪亦当诛。我先送你上路。”说完,寒芒闪烁,银剑斜劈而下。

    忽听一人喝道:“且慢!”接着杜爱手中的剑竟被一股劲风击飞。此时事出突然,杜爱吃了一惊,寻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又是一对少男少女自他们身后的沙丘疾奔而来。杜爱见那少年剑眉星目,脸上略显苍白,身高七尺,浑身隐有金光,已颇为惊讶。那少女更是天仙之姿,画中美人一般,咋舌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

    这两个人正是一直躲在暗处的刘病已和冯欣迪。刘病已见袁善将死于杜爱之手,再不出手已不得了,便凝起乾坤内功,以指发出。他欲救袁善,因此尽了全力。杜爱一者没有注意,二者抵抗不了这股劲力,故而长剑便被击飞。

    杜爱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刘病已道:“在下牛半傻,这位是飞天神燕宫圣女冯仙子。”冯欣迪呵呵笑个不停。杜爱听了一头雾水,这少年名唤“牛半傻”令人匪夷所思,而什么飞天神燕宫更是从没听说过。他看两人禁不住大笑,喝道:“你们笑什么?”刘病已道:“这位圣女生性慈爱,怜悯生灵,故每遇见一个人,便笑意不止,以示友好。”杜爱不再理会,淡淡地道:“刚才是你出手救了他吗?”指了指袁善。刘病已道:“正是。圣女此番驾临江湖,不忍看见你等互相杀戮,故此命我出手。多有得罪。”他们两个嘴上仍然挂着微笑,杜爱自觉被他们轻慢取笑,心中已有怒气。不过他毕竟身为楚墨第二弟子,修养不比粗鄙,而且刘病已方才的奇怪功夫竟把自己的剑给震飞,他们刚才相隔百米,这股内力却是雄厚非常,自己多少忌惮。于是强压怒火道:“你们可知他是什么人么?”刘病已假装不知,笑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吗?”杜爱道:“你什么意思?”刘病已惊讶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是你杀母仇人?”他这番话意指杜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杜爱哪里不知,五指合握成拳,便挟风挥去。刘病已身形滑溜,躲过一拳。杜爱又是一拳击向冯欣迪,冯欣迪形同鬼魅,闪至他的身后。

    杜爱见她轻功如此高强,心中有些相信她真是什么圣女,武功或许高深莫测。刘病已见他脸色阴沉,知道“疑兵之计”已奏效,笑道:“杜兄切莫动怒。其实我已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人。杜大侠是为了在江湖上树立威名,到时候人人都说:楚墨派出了个杜大侠,轻轻松松斩杀……不对,是花了十万八千个日夜追杀这个邪派中人,然后剑不出鞘便杀了。杜大侠正直无私,与邪不两立,为武林除害,当之无愧是楚墨派的下任掌门。这样一来,说不定你师父突然高兴,还会把你师兄的位子废了,让你当掌门是不是?”杜爱喝道:“你在胡说什么?”刘病已“嗯”了一声,道:“我说错话了,该死该死。杜大侠光明磊落,怎么会是这种小人?杜大侠君子度量,应该不会怪罪小的。”杜爱见他说话不着边际,暗戳戳的在骂自己,冷笑道:“你是非要救他?”刘病已摇了摇头道:“圣女慈心一片,不能见死人的!”话音刚落,杜爱疾伸右手,把剑抵在刘病已胸前,出手如电,刘病已也不及看清。他心下大骇:“‘剑掌八荒’来名不虚。剑如飞梭,我若稍惹他一分,小命不保!”只听杜爱斜睥笑道:“既然你们不想看见死人,那么先死一步,不就见不到了?”刘病已嘿嘿笑道:“杜大侠不仅正义凛凛,还十分聪明。不过,还请杜大侠看在一个人的面子上,饶过我吧。”杜爱道:“什么人?”刘病已指了指旁边卧地不起的徐飞,说道:“正是你的师弟,徐飞徐大侠。”杜爱皱眉看着徐飞,徐飞别过头去,似是不想面对。杜爱道:“我师弟与你认识?”刘病已高声道:“何止认识?你师弟还是,我的好奴儿。”杜爱喝道:“好小子,你敢口出不逊?”把剑轻轻一送,再有半寸便扎进刘病已的胸膛。他见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满嘴荒唐,自然不信。刘病已倒是镇静,淡淡地道:“杜大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师弟。问完再杀我也不迟。”

    杜爱不可置信地道:“师弟,可有此事?”徐飞支支吾吾道:“师兄,他说的,不错。不过,师弟是太过大意,才中了他的,诡计。”此话一出,除刘病已外,皆是惊诧不已。徐飞行走江湖,哪个不敬他是楚墨四杰的徐三侠?怎地会大意便做了人家一个小小少年的奴仆?杜爱道:“到底怎么回事?”徐飞见瞒不住,与其让刘病已夸大其词,不如自己说了,留点颜面。当他讲到立“军令状”时,刘病已还从怀里掏出那张状据,以示徐飞所言不虚。徐飞自然不愿将自己落败细节讲出,只说自己太过轻敌,加上追杀袁善,耗费太多精力,被刘病已耍诈骗了。刘病已寻思他毕竟是“鞭扫四海”,一世英名,说些谎也是为了留点自尊,也不插嘴驳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徐飞讲完事情始末,便低下头来,面如土色(当然不知道是被黄沙扑面,还是他心中羞愧),不敢看众人。杜爱唉叹道:“无论怎样,你到底该认了,不可失信于人,忘了师父告诫。且令天下人耻笑。”徐飞心想:“你说得倒好听。换作是你,你能接受么?”说道:“我便一死而已!也不会去听这小子的奴役。”杜爱喝道:“住嘴!你一个习武男儿,遇事便颓丧寻死,何当大丈夫邪?”刘病已捻住杜爱长剑,慢慢放下,说道:“杜二侠不杀我了罢!”杜爱道:“好!既然徐飞与你有这般关系,我便饶你一命。”刘病已笑道:“如此甚好。杜二侠明白事理,不愧为楚墨四杰!”杜爱道:“不过饶你一命,袁善却饶不得!”

    刘病已惊道:“这是为何?”杜爱道:“徐飞是你的奴隶,我可不是。我看在徐师弟面子上放过你,可他却放不得。”刘病已道:“如何你才能放过他?”杜爱道:“除了我师父和皇帝来了,否则谁也就他不了。”刘病已笑道:“你这么说是非杀他不可了。”杜爱道:“正是。你若识趣,便快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也不留情面。”

    刘病已道:“我有一法,既可请杜二侠罢手,也能让您称意。”杜爱蔑笑道:“哦?你能请得动皇帝么?”他师父瘫痪在床,即便是神仙也施救无方,自然是请不来的。袁善勉强站起来,又跪倒在地,刘病已搀扶他,袁善摆了摆手道:“小兄弟此事与你毫不相干。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一个罪孽之身,早不求能活多久。”刘病已道:“不行。我要救你,怎能中途作罢?此非君子所为。”杜爱大声叫道:“喂小子,你想了什么办法?”刘病已道:“咱们以此契为交换。”杜爱笑道:“我要这个干什么?”刘病已道:“杜二侠自然不要,不过有人想要!”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徐飞。杜爱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徐飞既输与你,那么他便愿赌服输,还要这个有何用?”刘病已道:“这个自然。不过,只怕说出去于楚墨派的名声,不大好听。”杜爱沉吟半晌,说道:“你要如何交换?”刘病已道:“只要杜二侠放过袁大哥,还有那对师兄妹,我便把这张卖身契交由给你,任你处置。”他将这所谓的“军令状”念成卖身契,是含讥讽之意。杜爱道:“哈哈,你倒耍得聪明。这里三条人命,就换我两个师弟,是否有点不合理?”刘病已道:“这个当然。不过这契上还有一个人,做了他们的干娘。虽然我许姐姐不在这里,不过我替她做主,日后怪罪下来,全由我一人承担。”杜爱道:“什么?”刘病已又将那纸上的字念了几遍,说道:“杜二侠,我们神燕宫最讲人情,凡事多为对方着想,不给自己留有余地。如此我们四换三,该是杜二侠赚了。当然,杜二侠不必客气,圣女仁心仁术,善事一天要做千百遍,这于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杜爱冷哼一声,看着徐飞眼里满是期许,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便和你换了。你把它交给我,便可带这三人离开。”他与徐飞感情最深,两个形同手足,心里自然不愿看他为人奴为人子。

    杜爱拿到“卖身契”后,以剑毁之。那纸屑随着风沙飘散,归于尘土。徐飞长松口气。刘病已道:“希望杜二侠不会反悔。”杜爱道:“君子一言,再无反悔之理。不过,我不杀你们,日后不敢保证我的师兄弟不杀你们。”刘病已道:“杜二侠怎能言而无信?”杜爱道:“你只说要我放过他们,可没说过要我楚墨派放过他们。怎能说我言而无信?日后再见,你们再无这般好运。”徐飞嘶声道:“你姐姐那个贱人已被这个邪人杀了,哈哈!”他说完狂笑三声,刘病已勃然变色,大声喝道:“你再讲一遍!”杜飞冷冷地道:“我们找到你的袁大哥时,他因奸淫不成,杀了那个女子。是我们亲眼所见。”徐飞面目可憎,脸上十分得意。杜爱背着他疾步奔离,翻过几个沙丘,消失不见。

    刘病已脸色惨然,揪起袁善道:“方才徐飞说的,是真的么?”袁善道:“小兄弟后悔么?”刘病已心头一震,举拳便要打。袁善也不躲,只乖乖站在那里。刘病已与许平君从小一起玩耍,感情非同寻常,他悲愤之下,便朝袁善天灵盖一拳击落,不想手臂被人拉住,停在半空。刘病已回头看去,原来是冯欣迪。刘病已道:“你放开手。我要亲手杀了他!”冯欣迪抿着嘴笑道:“你怎么这般傻气?”刘病已不明所以,喝问道:“他杀了我姐姐,你反来取笑我?”冯欣迪道:“你难道相信徐飞的鬼话吗?”刘病已用食指抵在袁善鼻子前,说道:“他自己也承认了。”冯欣迪道:“我说你傻,你还不认哩。他又什么时候承认了?你姐姐与他私定终身,他还有奸淫之意?到你桌子上的酒菜,难道你还要偷么?”袁善不禁笑道:“这个女娃好一张伶俐的嘴儿。小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冯欣迪啐道:“袁大哥休要胡说!我们不过是好朋友而已。”刘病已呆呆看着他们两个,虽然心中狐疑,不过稍宽了心。

    袁善道:“昨夜我醒来时,平君便对我说,是刘小兄弟出手救了我性命。我心底十分感激,只是没能见上一面。没想到在这里碰见。请受在下一拜!”扑通跪地。刘病已忙扶起他道:“袁大哥这个可不敢当。”陈六德与周双燕亦过来跪谢。刘病已甚是惶恐失措,几人各道姓名,叙礼客气一番。刘病已问起许平君,袁善道:“那时徐飞他们已寻到我们。我不想连累你许姐姐,便对她大打出手,点了她的麻穴,此刻应该醒转。我带你去寻她。”

    忽听得一个铃琅声“袁大哥!”众人望去,一个紫衣女子轻飘而来。不是许平君是谁?刘病已大喜道:“许姐姐,你果然没死!”许平君嗔道:“病已你怎么咒我死?”刘病已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许平君笑道:“让你操心了。不过,我倒是差点以为自己真要死了。”脸上微有怒色,一双大眼瞪视着袁善。刘病已不明其意。袁善笑道:“那时也是无奈之举。你救了我,徐飞自然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只好与你演戏。想要瞒过他们可非易事,我便不跟你商量。略微出手重了点,对不住了!你还痛吗?”许平君嘟起嘴道:“你知我会生气是不是?”袁善道:“我故意扮成色迷心窍的样子,还不能对你手下留情。”许平君道:“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

    袁善道:“杜爱甚是奸滑,差点被他看出。幸亏遇见双刀派的两位少年英雄相救。”许平君作揖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周双燕道:“姐姐不必客气。我们最看不惯不平之事。救人为善乃我派之风。只是我们武艺太低,反给袁大哥添了麻烦,算不得什么英雄。倒是刘贤弟与冯贤妹武功高强,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袁善道:“刘贤弟小小年纪,功夫造诣便已超了武林大半高手,就连徐飞也不是你的对手。我辈行走江湖多年,仍是武艺浅薄,还要倚赖贤弟救我性命,袁某实在惭愧。”刘病已道:“袁大哥过奖了。实不相瞒,这位飞天神燕宫的圣女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若非是她,我早已魂归九泉。”当下把之前两人相遇相斗相识相救之事一一说了,他又极能说会道,自然多了许多溢美之词,那些出糗之事亦多隐去。冯欣迪脸上颇为红晕,喜羞各半,倒显得更加艳丽。众人见了皆惊为天人。许平君与周双燕两人更是自愧弗如。她们花容花貌,比之犹如野花遇芙蓉,凡鸟衬凤凰。

    袁善向冯欣迪揖道:“恕袁某冒昧,在下颇为孤陋,不知圣女可否告知贵派位于何处?改日我必登门拜谢!”刘病已哈哈大笑道:“袁大哥,世上并无什么飞天神燕宫。都是我胡诌骗他们的。”冯欣迪啐道:“这个小子整日价胡说八道,四处骗人!”众人皆大笑。

    袁善道:“刘贤弟如此机灵,楚墨二杰就被你耍得晕头转向。”刘病已说道:“说起这个,我还发现一个更不得了的事情。”袁善道:“何事?”刘病已道:“来此之前,我们便遇到了张兼。他们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袁善皱眉道:“是楚墨四杰之首的张兼吗?听说他向来只在深山之中管理门派事务,若非上山拜访,谁也见不到他。怎地他也出山了?”刘病已道:“本来我心中还有些怀疑,认为他们是冲着袁大哥而来,可是方才听了杜爱说‘他们有要事在身’,可见他们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许平君道:“如果不是为了袁大哥而来,那么他们是为了什么?”刘病已道:“不管他们了。许姐姐,阿乔姑娘呢?”许平君拍额道:“我差点忘了。阿乔姑娘被两个人带走了。”刘病已吃惊道:“被谁带走了?”许平君道:“那两个人是一个少年和一个长相凶横的中年男子。他们满身血污,不过倒不是受伤,像是刚与人激斗过。他们为了避雨进了破庙。那个中年男子一见阿乔,便要抢她而去。我自然不允,骂道:‘你们强抢民女,视大汉律法何在?’那个中年男子笑道:‘我生来便不知什么是大汉律法?不如姑娘教教我。’一言未毕,他便伸手来抓。我挺剑迎去。不料他身法灵活,闪到了我身后,我回身一剑刺去,竟被他抓住手腕,扣住脉门,右手酸麻,剑也撒开了。那个少年见我被钳制住,便将阿乔抱了去。我又急又气,只能想法让他们不要对阿乔姑娘轻薄无礼,便道:‘这位姑娘你不见她已经中了毒吗?’那个中年男子反倒哈哈大笑,问我:‘这姑娘怎地与你在一起?还有一个少年呢?’我一听便知不妙,心想这个人或许是吕范,便道:‘这位姑娘是我表妹,路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伤。性命危在旦夕。’那个中年男子喝道:‘你敢骗我,不怕死么?’他发力扣紧我手腕,我全身都酸软无力。但是我仍不肯供出你来,谁知他一瞥见袁大哥,手中的力道反而松了。我心想不妙,便趁机脱手反掌一击,打中了他的小腹。他却并没受伤,只向袁大哥走去。”

    刘病已道:“这人要对袁大哥动手吗?”许平君道:“起初我也这般想。我上前阻拦,无奈刚才被他打伤,身上使不起劲来,他的武功又奇高,一掌便将我击飞。我情急之下一剑掷去,竟被他凭空夹住。此时我想袁大哥若是被此人害死,我也不想独活,与他共赴黄泉。”许平君说到这里,脸色稍微红晕。袁善眼眶一红,握起她的手,柔声道:“平儿你受苦了。都怪我害你落入这种境地。如果我……”许平君道:“袁大哥莫要自责。你那时已昏迷数日,怨不得你。”刘病已咳了两声,笑道:“袁大哥安然无事,想必姐姐定想了什么办法救了袁大哥。”许平君摇头道:“不是。那人走近袁大哥,倒没有出手伤他。只是看着。”刘病已道:“这便奇了。难道他认识袁大哥?”许平君道:“我也是这般想。他看了许久,问我:‘他怎么跟你在一起?你跟他什么关系?’我说道:‘他是我的夫君,不跟我一起,难道跟你一起吗?’”袁善道:“平儿。”似有千言万语。许平君笑了笑说道:“他喝道:‘胡说!没有父母之命,你们便能成了夫妻?’我见他眼里迷离,说话风言风语,便道:‘这么一说你是他的父母么?你管得着吗?’他勃然变色,要来打我。可是手在半空停下,嘴里不住念道‘好好好’。他们就此带着阿乔走了。病已弟弟,姐姐负了你的嘱托,实在该死!”刘病已笑道:“姐姐不是他们对手,不必在意。而且,他们不会对阿乔怎样。”许平君蹙眉道:“为何?”刘病已道:“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袁善情绪激动,大声道:“他们是谁?”刘病已笑道:“袁大哥心中想必有数。何必问我呢?”袁善突然失神道:“是是是。”

    便在这时,只听山后一声马嘶,接着马蹄声响,冯欣迪惊道:“白马!是我的白马!”提足疾奔。众人亦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