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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下宫殿

    一入洞穴,吴对就闻到四处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像是很多动物昆虫的尸体在泥土中分解,腐烂,凝固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这股腐臭的气味以及空气的稀缺让几人都无法开口交流。

    众人沿着洞穴走了百步有余,眼前突然泛起细微亮光,打头的王林梦回身比个手势,示意几人注意防备,见五人点头应允,他悄然往前去查看光源所在,结果令他为之一惊,他原地驻足,赶紧招手提醒后面几人上前。

    眼前的场景让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窄小的洞口所通之处竟是一个高约十米,宽二十余米的洞穴,洞口处连接一段向下走的阶梯,石梯表面粗糙,凹凸不整。阶梯两旁有立有十根柱子,每根圆柱顶端端嵌着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珍珠,这一颗颗珍珠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汇聚成一片,虽不足以驱散地底的黑暗,但足够为来此的客人驱散心底面对漆黑的恐惧。

    一马当先的依然是王林梦,他觉得在场几人里只有他是官,他拿了俸禄,那么遇到了问题,第一个上的当然应该是他。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受同行诟病,和他同为“三神捕”之一的柳明断就一直看不上他的做派,因为他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工作绝不休息,永远穿着件粗布麻衣,整个人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惩奸除恶,没有一点自我。事实上他确实不太在意自身的享受,他出生田埂,在市井中长大,即使他已经名扬四海,他依然没有忘记他来自哪里。

    他下阶梯的每一步并不快,但是很稳,每一步都保持着一样的节奏,这种节奏能让他时刻保持最佳运气状态,面对任何危机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啪。”就在他踏出第十五步的时候,每根柱子上都激射出一根长箭直指王林梦。真要让这十根箭射中,即使王林梦外功练得再出色恐怕也得命丧黄泉。只一刹那,王林梦手中闪过一根长棍,他迅速舞动着长棍,上上下下竟是挥舞的水泄不通,扬起漫天尘土,更为可怖的是每一根箭与长棍碰撞后都无声下坠,但王林梦的棍法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凝滞。只一眨眼的功夫,十根长箭全被击落在地,而王捕头依然和没事人一样按着之前的节奏向下走去。

    此时身后的几人脸上皆是挂满了惊讶,侯笑笑甚至感觉浑身发抖,他很清楚自己是绝对躲不开这十根长箭的,如果不是王捕头先行探路,他的下场只有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然而能轻易夺走他性命的飞箭在王捕头面前竟如同儿戏一般随手敲落,这让他暗下决心将帮主交代他的任务抛之脑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将东西得手。

    之后的阶梯上并无任何机关,王林梦在下面检查一圈后便向几人招手,提示他们现在可以过来了,几人顺着王林梦的行走路线一路向下,无惊无险地与王林梦汇合,这也让时刻担心又会有利箭射出的侯笑笑长舒口气。

    吴对走了上前,看着众人眼前的这扇铁门,高三米,宽五米,通体漆黑,借着夜明珠的幽光依稀可以看出这门上并无任何花纹痕迹。他尝试抬手推门,铁门纹丝不动,但他这一举动惹得身后几人神情大变,商天明更是着急,连忙上前扯住吴对的衣袖就向后退。待确定无任何异常情况后方才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吴对一眼。

    吴对两眼无辜的看向商天明然后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门右下方,王林梦第一个赶了过去,低头巡视,发现在门旁的墙壁上嵌有一块一手大的石板,石板颜色与墙壁相近,在昏暗的环境下难以发现。王林梦对机关颇有造诣,他用手指在石板上点点敲敲,然后似乎找到了一个位置,他伸手一按一掰,硬是将石板取了下来。石板后面悬挂一个奇形怪状的锁扣,看上去是由榫卯结构组成的严丝合缝的十字立方体,这个锁王林梦会解,但手根本伸不进去,更别说两只手进去解锁了。他回头,把侯笑笑招了过去,示意他看看这个锁他是否能解。

    候笑笑乖乖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把锁一刻有余,他点了点头,将手伸了进去,这时旁边几人才发现他的手不止是白皙,似乎还没有指骨一般极为柔软,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最后人们甚至感觉包住这把锁的不是一张手,更像是一滩水。这个锁对于侯笑笑来说也无甚难度,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个机关打开,众人只听的咔哒一声,四周便再无动静。

    此时地上的几人已经各自分开去约束自己的人马,结伴而来的二人则起了一点小摩擦。何去看着蔡闲,脸色不好:“你刚刚什么意思,让他去?”他既然问了,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蔡闲无奈地看着他:“和你解释这件事真的很费力。”

    面对蔡闲的摆谱何去脸色更为阴暗:“别搁这说些废话,有话直说。”

    蔡闲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这地可能有些问题,整件事太过蹊跷,你对人情世故方面还没那小孩敏感,下去容易栽了。”

    蔡闲已经拿出了真情实意,但何去依然不买账:“那你就让那小孩下去,我们俩大男人在上面看戏?”

    这下蔡闲的脸黑了:“他小孩?能跟着徐老鬼待了七年,让徐老鬼能放心去找死的徒弟你和我说这是个小孩?哪家小孩能两三下就把那五个鬼给打趴下的?”这下他越说越气,“还有谁和你说我们是在这看戏?这帮人随时可能有动静,要是上面出了事,他们在下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给我好好盯着他们!”

    知道了答案后何去便无所谓蔡闲生气与否,背过身对蔡闲挥了挥手,几个纵身人影就不见了,显然他很同意蔡闲的最后一句话,躲去了暗处盯梢。

    蔡闲有点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他愤愤地哼了口气,走到了来时的山坡上假意休息打坐,实则掌控全局,时刻警醒意外的发生。

    “撕拉——”地下的大门被众人用力推开,不知多少年没有开启的铁门去墙壁之间的摩擦发出了一阵呕哑嘲哳的声音,极其刺耳,连带着一些墙上的细屑往下撒落。等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为壮观的景象。

    这哪是一个兵器库,这简直是用金子堆成的一座金山!上方设有平棋,色彩繁杂,浓重,每格中间篆刻有一个古文“秦”字,地上铺就青白色石砖,表面光滑严密合缝,四周的墙壁则用颜料染成了淡赭色,显得明亮华贵不复地下的幽暗。更令人惊心的是上方棋格的边缘修饰物几乎全由细小的夜明珠构成,晶莹柔和的光为几人照亮了这个宫殿的一切。大厅两旁共立有十二个白玉雕成的舞女塑像,有的含羞带怯,眼帘半遮眼角微垂,有的神采飞扬,仰头舞袖,有的斜坐哭泣以袖遮面,十二玉人样貌姿态各不相同,但皆是貌美如花栩栩如生。大厅正前方则是一幅巨大的屏风,上画一条黑龙腾云驾雾盘旋于苍穹之上俯瞰人间,恶龙目光所及之处画就一位身着黑色帝王袍,头戴冕旒的男子正负手而立仰头与其对视。

    看到这座宫殿侯笑笑欣喜欲狂,他嘴角裂到耳朵根处,两只手如风车一般旋转,整个人如魔怔一般一蹦一跳,像极了一个滑稽逗乐的戏子。而王林梦和吴对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双方脸上凝重的神情。

    吴对拍了拍商天明的肩膀,商天明疑惑,看见吴对正蹲下身子,用指头在青石砖上刻了一个“等”字,然后指了指周请诺。

    商天明虽不明白他想干嘛,但是客栈之事让他始终对这个比他还小的道士有一份尊重,于是他左手牵住周请诺,右手持剑立于地上,向这个小道士表明自己态度。

    吴对对着他笑了笑,便和王林梦大步向屏风后方走去。

    一刻钟后,留在大厅的几人察觉到异味消失殆尽,呼吸开始通畅,终于能与同伴进行交流。薄怒的周清诺立刻向商天明兴师问罪:“你什么意思?就放着小道长和王捕头过去?这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上去如何去跟蔡老板何大哥交代?”

    面对未婚妻的连环质问即使是潜龙剑也只能乖乖投降,商天明苦笑:“清诺别急,你看看这字,这是他走时刻下的,他提前嘱咐我要拉住你,就在这等他。”说罢用剑敲了敲吴对刻字的地砖。

    站在一旁的曹鸣天被声音吸引,视线转了过来,“嗯?!”他惊疑不定的哼了一声,然后他大步来到地砖上方,死死地看着这个字,低声说道:“先把你剑拿开下。”

    商天明这下也是纳闷,这人怎么了又,总感觉最近没遇到几个正常人,他颇为郁闷地将剑移开。剑锋移开的第一时间曹鸣天就蹲了下来,用手仔细摸索,感触着地砖上的痕迹,他半仰起头,从散落的长发中露出半张脸:“这小道士是谁,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

    周清诺顿时警惕起来,她略带怀疑地看着曹鸣天:“你问他想干嘛?”美眸一寒,“有我俩在,你绝动不了他,我保证。”商天明也提起剑,以迎合未婚妻的说法。不过他内心颇为无语,这一路上他总觉得自己未婚妻没拎清吴对的实力,老把他当成一个少小离家江湖飘零的小孩子。那个小道士估计我俩联手对上都悬,商天明暗自忖度。

    曹鸣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来问你俩也是白问。你们自己看看这字。”说罢便起身让开,抬头看天若有所思。

    雪山剑派的二人带着疑惑走到字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石砖,商天明突然为之一惊:“这字不是刻上去的?”

    曹鸣天回应道:“不是,而且我在四周没有看到细碎的石料。”言语中颇有些萧索之意。

    周清诺惊讶道:“这字是他凭借指力按压而成?”

    商天明在四周摸索一番后,无奈道:“应该是了。”

    曹鸣天这次开口有了些沧桑的味道:“我沉浸形意拳法二十余年,自度天赋才情不差他人,风里雨里未曾停歇,要击碎这块地砖我自是轻而易举,用指力在上面刻字亦不是难事,但能巧妙运力将石砖按压留字,此等功夫我是望尘莫及。”他又低头看了看字:“这小娃娃还未及二十吧。”

    商天明点了点头:“他确实未满二十。”

    曹鸣天默然,过了一会才艰难开口:“不料人外有人竟至于斯。”

    三人无话,只有侯笑笑依然被这大厅的珠光宝气所摄,全然不知几人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跳着舞,双目充满血丝地盯着这大厅的一切咯咯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