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二人穿过屏风后发现前方的道路又变为了窄道,墙壁磨平但并未着色,每隔五米便有一块发光的磷石保证最基本的视野,两人沿着道路一直走,走了大约十多分钟,道路逐渐变宽,两侧设有房间,房门皆被锁住。二人对视一眼,悄悄回到窄道和房间过道的交界点进行搜寻,两人仔细地观察着周边的每一寸空间,确保不错过任意一个线索。
吴对在搜寻中敏锐地发现一块磷石的光源要比其他磷石稍微明亮,他伸手向磷石后方探去,触摸到一个外表光滑,接近金属质感的物件,光源的明亮很可能就是这个物件反光所导致。
吴对仔细观察摸索了一会,推断这应该是一个开关装置,可能会对当前环境产生一定变化。他望向王林梦,用眼神询问其是否要打开。王捕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浑身内力运转,全神贯注提防一切意外情况,然后点点头,示意将其打开。吴对用力一按,金属方块向里面凹陷进去,忽然吴对感觉到有风从顶上吹下来,四周空气逐渐开始流动,两人的喉咙感到一阵轻松,终于摆脱了不能说话的窘境。不过此刻两人并没有功夫交流,他们盯着眼前的过道,发现并没有传来其他动静,两人才舒了一口气开始交流起来。
王林梦一直很疑惑眼前人的身份,过分年轻,眼力过人,作一身道士打扮,江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人?要知道他可是从不居庙堂之上,凭一双脚就走遍了炎朝的半壁江山,连他都不知道出了这么个奇人,那可真是天大的怪事。他上下扫了吴对一眼:“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看不出来。”
吴对无奈,最近总是听到这同一个问题:“小道吴对,家师徐半仙。”
算命的都叫半仙,姓徐的算命先生更是不计其数。
但江湖上能有这个名号的只有一个人,在他“布衣”王林梦面前,能称做半仙的也只有一个人。
“卦可通天活神仙”徐半仙,那个搭手算签便能知人一生的算命先生。
王林梦恍然:“原来如此。”
吴对道:“那些尚不打紧,这里有些古怪王捕头应该感觉到了吧。”
王林梦严肃地点点头,此时确实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此地根本不是秦皇兵库,这些物件也好,陈设也罢,都太新了。”
吴对道:“陈设过分奢华,门口毒气留存时间不对,这一切都太明显了,甚至连一点掩饰意图都没。而且仅凭一个秦皇兵库的名头能把这么多人引到此地?这背后肯定有鬼。”
王林梦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你说的对,搞出这么大阵仗却在门口就让我们识破,这完全不合情理。他图什么?此地一旦上报定会有官兵过来调查,那时这幕后主使岂不落得一场空?除非……”
“除非这件事报不上去,亦或是报上去也无人管。”吴对接话,他神情也十分凝重。
王林梦不接话,他很清楚吴对指得是谁,在这个地方能只手遮天,将一切都遮掩下来的只有一个人。晋安府太守,“笑面阎王”顾星河。
但小道士也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可他为什么要唱这一出戏?他让我们发现这里究竟有什么好处?”
王林梦沉吟片刻,取出一截短棍在地上随意比划,痕迹杂乱无章,吴对看了一会都没能看明白他在画个什么。王林梦足足比划了十余分钟方才停下,此时这块地砖上已经被他划得七零八落花成一片。他询问到:“你从你师父那学到了多少?”
“拳脚兵器,内外兼修。”
王林梦似乎被呛到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其他的呢?”
“三教九流坑蒙拐骗都学了点,王捕头你想问些什么?”这下轮到吴对疑惑了。
王林梦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和涵养了,他总觉得这个小鬼在拿他开涮:“算卦你会不会!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装傻充愣!”
王林梦的本意是让这小家伙拿出点真本事来,却没料想这句话似是给了吴对当头一棒,打的他有些发懵。吴对面露尴尬,左手大拇指无意识地在食指关节上来回摩擦,想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林梦万万没想到徐半仙的徒弟竟然不通算卦之术,他颇有些气馁:“如你所说,若此地为顾星河所建,那此事与他便脱不了干系。他先是放出消息吸引大量江湖人士前来,再让陈典派兵来此对峙,如果不是我正好路过此处,应该会变成双方协力寻宝的局面,等众人发现这里有大量唾手可得的奇珍异宝,一场厮杀怕是在所难免。目前能确定两件事,他想让双方打起来,他想让这个地方被人发现。”
王林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吴对:“原本指望你能算出些什么,现在看来只能接着找下去。走吧,回大厅去把剩下几人叫来一起帮忙。”
他刚抬脚就被吴对扯住了袖子,小道士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这边有个事,之前在蔡老板客栈里我们把五小鬼给杀了,有人请他们几人来兵库取件东西。我觉得这些事之间应该有点联系。”
风尘仆仆踩点赶来取东西的五小鬼。
一个引起各方关注的秦皇兵库。
注定要掀起的动乱。
必须重现天日的地下宫殿。
疑是幕后黑手的顾星河。
这几个线索在吴对的脑海里相互碰撞,连接,进而衍生出新的可能性,再不停的将这些可能性相互进行比对,找出更为合理的可能。吴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他回忆进入大厅以来看到的每一物件,终于他找到了那个违和的地方。
吴对说道:“他不仅想让这里被发现,他还想要这里变成传闻中的秦皇兵库。”
王林梦瞳孔一缩:“变成秦皇兵库?那屏风上的男子画像,棋格上刻的秦字……”这个构想替他补足了推理的最后一部分,他觉得自己可以抓到事情的真相了。
“回大厅!”两人全速赶往大厅,他们意识到有些事情即将发生,必须为接下来多争取一份时间。
等两人赶回大厅之时,眼前的场景却远超出了两人预料。大厅正中间一个面目狰狞,皮肤呈红色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周边全是鲜血。商天明正斜倚着坐在墙角,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周请诺在旁边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她看上去也伤势不轻,只是强撑着身子在照料未来夫君。曹鸣天则坐在另一边的墙角打坐调息,他状态看上去是三人当中最好的,不过他胸前的内甲已被撕开,身后的披风也已不知去向。
王林梦先一步去查看尸体,吴对便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三人则才发现二人已经返回,商天明勉强睁开眼,举了举手中的剑对两人示意自己无事,周清诺起身想与两人诉说事情原委,可伤势本就不轻的她之前还一直在照顾商天明,这一动导致气血翻涌,“哇”的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吴对没料到二人虚弱至此,他赶忙一个闪身来到二人身边,从贴身衣物中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取出两枚药丸喂雪山剑派的二位服下。两人服下药丸后只感觉一股热流在筋脉四周流动,身体力量也有涨回来的迹象,二人勉强支起身子调息运气,争取借着药力尽快恢复伤势。
“你们先休息,还是我来说吧。”另一墙角的曹鸣天伤势并无大碍,他缓缓站起说道:“那个尸体是候笑笑,我们几人都是被他所伤。”
原来自二人离开后,商周曹三人借吴对刻字一事互相交流熟稔,曹鸣天感慨于少年英才,二人则佩服其数十年如一日的苦功,双方英雄见英雄,自是惺惺相惜。而一直狂舞,双目猩红的候笑笑则受到了三人冷落,对于见钱眼开之人三人皆是耻于与其为伍。但三人很快察觉到情况不对,候笑笑越跳越快,越舞越疯,本就精通软骨功的他将双手当做水袖在空中肆意舞动,踢踏的舞步越来越用力,每一步的重踏都牵引着三人心脏的跳动,三人只觉自己心脏越跳越急促,经脉扩张,一种想与其共舞的欲望逐渐攀升。
周清诺率先感觉到情况不多,她大声喊道:“天明运冰清诀!我们必须让他停下来!”说罢她全力运起心法,一股冰凉的内力包裹住了心脏,让她暴躁感得以被压制,她赶忙拔剑,一式“雪扬千里”朝着候笑笑疾驰而去,此时的侯笑笑已然疯魔,他看着突如其来的剑锋无一丝害怕之意,依然自顾自的狂笑着举起左手如同鞭子一般抽在剑刃上。周清诺只觉一股充沛莫御的力量击打在她剑上,直接将整个人都带偏了去。“咯咯,美人——”侯笑笑此时才看见周清诺,她清丽的容貌如同大厅玉人活过来了一般,他嘴巴张大向下垂涎:“我的,你们都是我的!”双手张开似要将周清诺搂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