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在张言河好生安慰了我一番后,我终于点了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我从壁炉中端出在里面放着的一盆水,将双手插入其中,温热的手感从指尖传来。
雪原要塞内没有大型的供水管道,因为在常年低温的情况下冻结律非常高,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条件维护它了。
我低下头,同时双手捧起清水将脸清洗干净,这是完全由降下的雪融化成的水,经历了大气层的蒸馏变得相当纯净,即便是融化了也不带有任何杂质。
窗外传来了集结的钟声与喇叭中喊话召集的声音,走廊中快步的小跑声也在房间的门外响起。
“步枪兵大队在西边集合,我先走一步。”张言河这样说着,迈着流利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我甩了甩发梢上的水珠,捡起桌子上放着的生存辅助仪,黑色的熄屏上反射出我尚且年轻的脸庞。
我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走吗?”我问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
“走吧。”屏幕上的投影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我推开了门,我看不到脚下的身影因为我的走动而在一个接一个的白炽灯下忽大忽小,因为我目视前方。
军靴每一步都精准地将影子踩在了脚下,腰侧传来了左轮的清凉感,同时前方的廊门外吹来风雪的气息。
我站在阶梯上,从这个高度能看见底下的广场上的全貌,四盏照明灯从四个角照着一大片人,反射板如同花朵的花瓣一样在照明灯上散开,将光芒散向四面八方。
几个长官已经在广场相对较高的地方等着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是担忧与不安,有的则在眼中闪着时势造人的光芒。
长官们或走动或原地站立又或者蹲在地上或坐在台阶上,而士兵们却在点完名后整齐地坐成了一列又一列。
无论是我们这些新来的还是早就在雪原服役许久的,士兵们的素养都相当高,广场上早已扫净了雪,大家整齐地端坐在地上,但没有一个吵吵嚷嚷,小声交流的声音也不会影响到他人。
我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因为我们这批新兵虽然并非只有跟我一趟车来的,但本地参军的幸存者们大多都是身手矫健的猎手,其次是专门的医护人员,所以病毒学家真不多。
天空中落的雪并不算多,军官们穿着比我们稍厚一点点的衣服,但冷气也没有因此而减轻一星半点。
一个军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表,时不时观看一下点名点到了哪里了,终于,在我们全部集合完毕后,他终于跺了跺脚,将脸看向了我们。
“好了,看来人没有没来的了吧?那么我们开始集会。”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军官的副官为他递上了链接好的麦克风,“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为什么我们今天会在这里展开这次会议。”他这么说道。
士兵们没有高声回答,仅仅是看着军官点了点头,我也跟着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这位军官指的是军团长中毒的事。
“谣言不可信,你看他们出来澄清了。”我旁边某个士兵小声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哪有听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军团长吃饭吃错东西拉肚子了,这可是七大集团军之一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下毒。
“正如你们所听说的,军团长被投毒的事——是真的!”讲话的军官一摊手,向我们标明了这个事实。
顿时,就算是受过严格要求的军人也炸了窝,广场上一片喧闹与呐喊声。
“是帝国干的!必定是他们!秋山真之想南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资历较长的士兵喊道。
“说得对!”“说得对!”周围一片赞同声,我看见许多人挥舞着手中的步枪。
很快,赞同的声音逐渐分化成了“开战”和“布防”两派,士兵们也不管谁是谁,只是高声喊着。
“我早说了,咱们几个在指挥大楼里吵吵就行了,非要征求底下人意见。”一个一直坐在旁边的军官很不开心地对其他几个军官说。
就在一个小时前,军官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跟士兵们一样分成了主战和主防两派。
主战派的想法很简单,帝国都下黑手了,再拖下去等帝国的第三集团军打过来,到时候群龙无首定会被打的溃不成军,不如主动出击跟帝国同归于尽。
而主防派想的更简单,雪原要塞城墙厚到五十米,连核弹都炸不穿,凭着固若金汤的防御完全可以安安全全地在要塞里生活,没必要去跟帝国死磕。
这主意的分歧就看一个人是想要抢战功还是求自保了,但目前来看比我们资历高的老兵都一个想法跟另一个不同,根本轮不到我们这些新兵指手画脚。
而无论是采用哪方的计划,我们这些新兵都只能服从命令,简单来说我们就是身不由己。
那边不远处张言河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同样用眼神示意他,当然了,我总不能这时冲上前去告诉他们毒是我下的吧!
但人类是一种在感觉到自身处于不安全环境下就会做出冲动举动的生物,这气氛感觉上就不太对。
但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却隐隐看见在那几个军官背后的雪中,慢慢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因为所有的士兵们都击中在了场上,所以当其他人突然出现时,必定会被注意到,尤其是在军官们讲话的同时在他们背后出现的人影。
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场的身影却在副官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场上。
我看的很清楚,那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可是他不应该现在还躺在医疗部的病床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