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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垃圾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街道中央?

    在黑天之后被影响的不只是白天,夜晚也同样受到了波及。

    白天是无限接近夜晚,而夜晚,又仿佛在黑暗的白天。

    但在这个畸形建造的情景剧中,白天是正常的蓝天白云,温暖的阳光。

    夜晚也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就像黑天之后畸形黑雾蔓延的情形。

    高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一些厌恶,以及,无力的悲伤。

    高歌动了动眼睛,她在尽可能的适应现在的漆黑,现在的人夜视能力都比较强。

    虽然知道现在所见的这一切才是正常的,但最初的情绪过去后高歌就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她是在黑天中成长起来的,阳光下的世界再美好,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也无法消受。

    “认识一下,我叫高歌。”

    ……

    几分钟过去,每每当他即将入睡的时候那一股灼热又偶尔冰冷的视线就灼烧的他浑身不自在。

    “郑家裕。”就高歌这种一系列的作死行为,郑家裕觉得今晚之后就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回答只是为了能赶紧让高歌消停下来睡觉。

    “郑家裕……”

    “南楠,邢瑞嘉……”高歌将几个名字念出来,背对她侧躺的郑家裕瞳孔轻微的发颤。

    声音更加冷漠,但仔细听能听出来有几丝颤抖:“你是谁,为什么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字?”

    本以为今天晚上还要花费点时间,没想到自己隔壁床的病友就是郑家裕。

    “跟着邢瑞嘉来的。”

    沉默了几秒钟,郑家裕嗤笑了一声,几乎是轻不可闻的声音:“难怪呢,那个狗东西就是长了一张骗人的脸。”

    隐没在黑暗里的单薄背影静静弥漫着淡漠的悲伤。

    在高歌的眼中那些是有实质的东西,无数青黑色的粒子柔柔的汇聚成细流,流到床底,流进黑暗里。

    虽然看不清东西,但能清晰的看见那些负面情绪的汇聚。

    【分散粒子:负面情绪堆积以一种未知力量重塑后形成的青黑色颗粒状物质,通过精神房间观测具有精神实质,肉眼观测无实质,是形成畸形的首要因素,也是畸形的优质食物。】

    并没有在床底堆积形成畸形,而是在被黑暗疯狂撕扯蚕食着。

    “进食行为?”

    过分猖狂的行为让高歌产生了一个极差的猜测:“疗养院中不是夜晚降临,而是被庞大的畸形覆盖。”

    加上畸形情景的掩盖才迷惑了高歌最初的分辨。

    高歌又检查了其他两个病友,他们都已经入睡,也没有产生分散粒子。

    做梦造成的情绪起伏也同样会催生出分散粒子,但显然,今晚他们都睡的很踏实。

    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受害者,高歌就没有理由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是好是坏,这里不该是个评判的地点。

    身后淅淅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一直背对着高歌的郑家裕两只眼睛从来没有闭上过,干干的瞪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歌撑着身体从病床上挪到郑家裕身边。

    郑家裕单薄的身体立刻就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向他压来,顿时浑身紧绷。

    一双吊着眼尾的精亮眼睛出现在极近的地方,甚至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顿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噎住了他的嗓子,瞪大了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歌:“原来你没睡啊,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郑家裕浑身像穿了钢条,僵硬的紧,跟有线提着一样噌就坐了起来,把刚刚起来还没回去的高歌撞的差点摔倒,两个青筋暴起的胳膊撑着床板,又死死盯着高歌。

    那双在黑夜里荧火一样亮的眼睛里又羞又愤。

    “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歌被他突然低吼的也有些生气,同时还有点想不明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了:“当然是离开了,你打算在这养老啊,小小年纪少走四十年弯路吗。”

    郑家裕欲说,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什么,浑身颤了颤,放松下来。

    语气冷漠,又藏着悲伤:“我已经试过了,离不开,我们都被困在这个疗养院中了,连外面的天也是假的,只有……”

    黑暗那种,郑家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握紧又颓然的松开:“只有这具一点点腐烂的身体是真的。”

    高歌勾起嘴角,伸手进衣服里摸索了一下,三粒蓝白各异的药片被她搁置在掌心:“你也没有吃药吧,不然应该跟他们一样睡得很香。”

    郑家裕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定,高歌又继续道:“你还在反抗着,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别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藏在黑天里的一双双黑色眼睛,如果你听话又懂事,为什么还在这个病房中,你应该在2号病房,或者3号病房,或者……在治疗室中高歌。”

    或许因为内容,高歌说到后面时,她的声音在郑家裕耳中扭曲的十分诡异。

    “南楠就在2号病房,你知道的,对吗。因为我看到了你们所有人的病例。”

    “我还知道,1号病房一直都空着,在院长的意志中,没有人配进入1号病房。”

    郑家裕的冷汗已经薄薄附在后颈,他看到,高歌竟然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用失去了双足的腿,站了起来。

    鲜红的血从白色的绷带中一层层渗透出来,偏偏这个女人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她缓步朝他走来,从容坚定,仿佛她的身体才是最健康的,一种不寒而栗的激流顺着神经灌透郑家裕。

    高歌的那双眼睛中似乎永远带着愤与戾,但在黑天之中,还有催生出的诡异。

    如果非要给予她一个评定。

    她是最健康的……病人。

    她向郑家裕伸出手:“如果你痴迷于腐烂,我会让你在余生感受最真实的腐烂,肉体的腐烂,还有……精神的腐烂。”

    “我认同,也理解,人都有自我选择生活的权利与渴望,但我也认为,每一个决定与选择,都需要引导。”

    看着高歌向他伸出的手,郑家裕缓缓说出了一个问题:

    “垃圾,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街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