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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庸医御医

    猎户奇道:“是啊姑娘认识他”

    黄湘却哼了一声,指责汝鄢浩道:“亏你在山里走了几日,居然连岐山地界也没出去,庸医谷那人和我爹是旧识,平时嚣张跋扈的很。”

    猎户道:“姑娘这可不对了,那杨御医平素虽然不好说话,可是态度和善,可不似姑娘说的是嚣张跋扈之人,这人和姑娘说的不是一个人。”

    黄湘道:“那杨御医可是五十多岁,一年到头就爱穿着一件黑色袍子,从无二换”

    猎户回想道:“倒是如此,见过几次,都只是穿的黑色。”

    黄湘道:“那便是了。”

    汝鄢浩喜道:“是就更好了,既是相识之人,必会给你治病。”当下不再耽搁,向猎户问了庸医谷所在地址,背起黄湘便去。

    黄湘道:“他恼我心狠手辣,总说我滥杀无辜,未必给我治伤。”

    汝鄢浩道:“既是如此,姑娘何不答应从此之后再不杀人,他是医师自然会给姑娘看病。再说似姑娘这般容颜佳丽,杀人染血,委实与形象气质不搭。”

    黄湘听他说容颜佳丽,脸色竟是不自禁的红了起来,问道:“那你说什么才和我搭”

    汝鄢浩道:“种种花啊,弹弹琴啊,这才适合,冲儿便最喜欢做这些的。”

    黄湘闻言哼了一声,道:“你这般讨好我,还没死心你便说个千遍万遍我也不会说出她在哪。”

    庸医谷离猎户家有个二十多里路程,远远便能瞧见谷口立着一块人高的石碑,写着‘庸医谷’三字,字迹奇大,几乎占满石碑。

    汝鄢浩大感新奇,道:“这石碑立得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此地是庸医谷一般,字迹超大,老远便能看见。这医师怪人也。”

    黄湘瞧着石碑,却是面色古怪,只冷哼了一声。

    山谷并不甚大,入谷走不多久,便见几间木屋隐匿林间,木栅栏的墙垣,院里种着的不知是菜是药,整体显得甚是干净整洁,一派田园生活的静谧安适状。

    汝鄢浩见柴扉半开,高声叫道:“晚辈汝鄢浩,前来求医,请问杨御医在么”

    问了两声,只见门扉开处,一个六十多岁,身穿黑色袍子的矮瘦老者走了出来,果然和黄湘形容的一样,想来正是那杨御医了。只是他却是一脸憔悴神色,慢吞吞开得门来,眼神迷离,心不在焉的似有所思。

    不等杨御医说话,黄湘道:“杨伯伯一向可好”

    杨御医瞧见黄湘,面色一冷,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怎地来我这了”见她脸色萎顿,不由冷笑道:“居然是你前来求我医治的,那可妙极,妙极。”说话之间竟转回房去,哐的一声,将门关上。

    汝鄢浩初听二人说话,果然相识,心说这下好了,倒不怕他不救人了,哪料杨御医忽然会转身回房,将门关闭。不由怔道:“你们不是认识么”

    黄湘道:“自然认识。这人最是小心眼了。”

    汝鄢浩奇道:“小心眼你得罪过他”

    黄湘道:“算是罢。他一向自诩乃是当年最了不得的神医,说什么没他治不好的病,我瞧不惯他的嚣张,便随便伤了几人要他医治,谁知一个也没救活,自是大伤他面子,再也没脸见我,从此之后不和我齐心教往来了。庸医谷的牌子便是我送他的,他多少年没动牌子,自是承认的。”

    房中杨御医不禁哼了一声,道:“丫头休得胡说,你把人心脉震断,或是刺穿脾肺,如此伤势便算大罗金仙在世也治不好,你小小年纪心肠何其歹毒,为了损我面子,连伤数人性命,我如何再去齐心教,没得又要你多伤性命,作此无妄之孽。那牌子你立在那,我是懒得与你计较,最好不要往来。”

    汝鄢浩闻言不由暗暗心惊,说道:“这……姑娘你确实做的不对,怎么为了赌气便胡乱杀人呢。我说谷口石碑立得古怪,原来竟是姑娘送的。”

    黄湘道:“那又怎样有些人就是该杀,你也来说我”

    汝鄢浩道:“芸芸众生,皆是平等之命,蝼蚁尚且贪生,况乎是人难怪杨御医会恼你了。”

    黄湘道:“恼便恼,何必要他来救我,我们走。”

    汝鄢浩道:“黄姑娘,你……你给杨御医道个歉,立誓以后再不随便伤人性命,杨御医医者父母心,不会见死不救的。”

    黄湘怒道:“还不走么你以为你这样对我,便是出于好心么你无非是想我对你心存感激,好告诉你黄冲的下落,哼!我只要稍一能动,就此几日受你的轻薄,也必杀了你。”

    汝鄢浩惊道:“轻薄黄姑娘你说什么呢你身不能动,我只好背你前来,怎么会有轻薄之意”

    杨御医道:“丫头果然没有半分悔改之意,救你活命看来只会多害其他人丢了性命。这位公子你大可不必好心背着她再去找医生了,她的毒已进入肺腑,不出一日,便活不成了,她蛇蝎心肠,可别到时候拉你一块陪葬。”

    汝鄢浩道:“毒入肺腑那还有救么”杨御医道:“一个时辰之内或许还能救治,一个时辰之后有死无生。”

    黄湘闻言更气,咳嗽两声,又咳出血来,却是已说不得话。

    汝鄢浩见状大惊,道:“还请杨御医快快救她,要是耽搁了,怎生是好。”

    杨御医道:“耽搁了,死了不是更好你没听她说只要好了就先把你杀了么”

    汝鄢浩道:“不会不会,黄姑娘只是一时说的气话,她现在心里定然后悔以前做的事了,还请杨御医救她一救。”

    杨御医道:“你拿什么做保证”

    汝鄢浩一时语塞,道:“我……晚辈会听前辈的话,但有吩咐,无敢不从。”

    杨御医道:“你倒上心,你和这丫头是何关系”

    汝鄢浩道:“关系没什么关系,只是黄姑娘重伤在身,怎能见死不救。”

    杨御医闻言一叹,道:“外人尚且如此,也罢,你带她进来罢。”

    汝鄢浩闻言大喜,忙道:“是,是,晚辈谢过杨御医。”急忙背着黄湘推门走进房去。

    房中摆设甚是简朴,一股药香令人精神一振。

    杨御医道:“放她到那床上。”

    汝鄢浩依言放好。杨御医又道:“公子方才所言,可算数么”

    汝鄢浩一愣道:“什么”杨御医道:“我有什么吩咐,都听我的”汝鄢浩道:“是。只要前辈肯救黄姑娘,全凭前辈差遣。”

    杨御医点了下头,便开始查看黄湘的伤势,把过脉后,面色不由凝重起来,道:“怎么受了如此重的内伤而且这毒也甚是毒猛。怎么回事”

    汝鄢浩道:“是凤翔府的人围攻齐心教,黄姑娘才受此重伤。”

    杨御医道:“凤翔府李茂贞”抬眼瞧向黄湘,见她双目禁闭,似是不领他医治之情,但对汝鄢浩的话并未否决,知是不假。

    汝鄢浩道:“是的。前辈,黄姑娘的伤好医么”

    杨御医摇了摇头,去药箱取出几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喂黄湘服下,又取些药粉在她伤口涂了,才道:“伤的很重,又耽搁许久,除非是我,天下再无第二个人能救得了她。不过得要多服几服伤药,一时半刻不易愈痊。”

    汝鄢浩道:“只要能治,那就行了。”

    杨御医道:“她中的本是蝎尾寒毒,倒不难治,只是中毒时间太久,没有好好医治,如今需要我亲自配出几味药来。”

    汝鄢浩道:“那请前辈抓紧配制,晚辈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杨御医道:“配制解药需要八种草药,我这里有六种,缺的两剂草药殊不好采。”

    汝鄢浩道:“可是药草稀缺么还是在悬崖峭壁之间”

    杨御医摇头叹道:“非也非也!并非药草稀奇难寻,本来可以轻松采到,只是不知为何,那采药处忽然被人设下奇怪的阵法,竟不得进入了。”

    汝鄢浩道:“采药的地方被人设了阵法为何设下阵法”

    杨御医道:“老夫若是知晓,便也不会日日苦恼了。那是几日之前,我去山中采药,偶然寻得一处好所在,奇异药草颇多,老夫心里甚是欢愉,第二日便早早前去采药,谁知那里居然被人设下了阵法,我不慎闯入,摸索两日两夜未能走出,险些冻死饿死在里面。”

    汝鄢浩道:“那前辈怎么出来的”

    杨御医道:“我迷迷糊糊的感觉不支之时,忽然眼前竟出现了一位仙女,是那仙女指引我出阵的,她说:‘此地凶险,万不可再来了。’”

    汝鄢浩奇道:“仙女”

    杨御医道:“是啊,我一直奇怪,不知所遇之事是梦是幻,觉得事情太过诡谲怪诞,应当是我山中迷路两日饥饿产生的幻觉,或是吃了什么药草也未可知,只是每每闭眼,仙女的容姿清晰在目,绝非半分虚想出来的,当真奇哉怪也。”说话之间,又似想到当日怪诞之事,神情痴呆,如疯如傻。

    汝鄢浩心道:难怪见他憔悴无神,原来是被此事所累,想不出个所以。便道:“若是真有仙女的话,为何要在那里设下阵法”

    杨御医道:“那里山明水秀,多半被仙女看中,故此设下阵法,不容凡人前往。”

    汝鄢浩道:“救黄姑娘的药草要到阵里去采么”

    杨御医点点头。

    汝鄢浩道:“那晚辈随前辈采来。世间哪有什么妖仙鬼怪的,定是前辈瞧差了。”

    杨御医怔怔道:“只是世间怎会有那般超尘脱俗之女子,若非仙女,还会是什么”

    汝鄢浩闻得超尘脱俗的女子,忍不住心中一动,又摇头忖道:怎么可能,冲儿被齐心教的人藏了起来,如何会自己出现在深山林中,定不是她。

    只见杨御医拿出一捆红线,道:“后来我又去过两次那个地方,果然似有阵法陈设,却再没见过仙女踪影,仙女所警之言犹如在耳,终是不敢独身一人踏入进去。你方才说听我的吩咐,使我忽然有了念头,那几家猎户都是凡夫俗辈,帮不上忙,你我二人倒可一往,到时一人在阵外,一人拿着线头进入。”

    汝鄢浩心想他这法子倒和冲儿在落英谷救我出不归阵的法子一样,想到黄冲下落不明,不觉心中郁郁,便想着赶快医好黄湘,他可放心去寻黄冲,当下道:“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刻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