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了一些时候,早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尹吉甫见那林子十分幽深,提醒众人道:“此地常有强人出没,各位小心。”
行不到四五十步,前面果然传来打斗之声。
众人精神一紧,拍马向前,看到两队人马约有七八十人正在酣斗,一队穿着当地褒城官兵的衣服,另一队却是身着各式便服。
那褒城官兵这边,停着几辆车子,上面盖着草帘,用草绳捆缚得结结实实。
秦世杰道:“咦?何人如此大胆,连官兵也敢打劫?”
尹吉甫观察了片刻,说道:“莫非又是蜀兵侵扰?”
龙子西不解,问道:“此地归属周王室,蜀兵如何敢来骚扰?”
尹吉甫道:“少侠不是本地人,自是不知。我们且看他们胜负如何,一会儿问那褒城官人自然明白。”
众人便停马坡上,看双方争斗。
却见褒城官兵人少,不断有人受伤倒下,已快支持不住。
尹吉甫冲龙子西一笑:“看来我们不帮一帮还真不成,就请秦大哥领着三人保护裴总管,其余的,便跟老夫过去活动活动!只是不可多伤性命,把他们赶走也就是了!”
几人便拍马冲进战阵。
那伙人虽多,却怎能抵挡这些武功高强之人?何况又是一支生力军。
但见众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会儿就把那伙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些人见势不妙,唿哨一声,纷纷撤退。
褒兵也不追赶,忙着救护受伤的同伴。
只见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将刀入鞘,冲尹吉甫等一抱拳:“多谢各位援手!在下乃是褒城领兵卒长曲奇。这位尹庄主在下见过,其余几位却是面生,敬请留下大名,在下回去禀报褒君,必有赏赐。”
尹吉甫笑道:“原来是曲大人。赏赐实属不必。不知何人,敢对官兵无礼?”
曲奇道:“哼,还不是蜀地的官兵?他们穿了便服在下也认得他们!”
尹吉甫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老夫的这位小兄弟对蜀兵屡来骚扰之事不甚了了,还望曲将军费些口舌,做个说明。”
曲将军看了一眼龙子西,见他虽然人小,却英武不凡,便知是个少年豪杰。当下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商朝末期,我褒地原属蜀国,曾参与武王伐纣。武王建周之后,褒地自然归属周室。但此地原属蜀国,加上秦岭阻隔,周王室一直未能全达王意,此地民众多有仍然沿袭蜀国旧制者。至本朝宣王之时,却由于连年战争,对褒地控制不紧反松。那蜀国见有机可乘,便不断向褒地扩张,更有蜀兵常来骚扰。我等本是下乡采集稀有之物,作为褒君进供宣王礼品的备选。却没有想到蜀兵竟深入到这里,便来打夺。若非众位英雄援手,我等性命难保。即使逃得性命,失了王供也是其罪不小。”
龙子西道:“原来如此。却为何不多派士兵监押?”
曲将军道:“原也不须兴师动众,只是近年才盗贼蜂起。另外,而今已是九月将尽,离褒君向宣王进供的日子越来越近,而供物尚未备办齐全。褒君已安排下几十路人马四处搜集奇珍异宝,上好玩物,若想每路人马都派兵护押,却是不易办到。”
龙子西心想,如此,却又不知百姓会怎样辛苦了!
曲将军见龙子西不语,又对尹吉甫道:“在下看各位个个英雄,身怀绝技,何不来投褒君?褒君为人谦恭,礼贤下士,各位必有大好前程。”
尹吉甫道:“多谢曲将军美意。但我等均是山野散漫之人,于为官之道却是一窍不通。将来如有可能,再来不迟。”
曲将军道:“那就告辞了。各位只要有事来寻在下,自当全力以赴!”
两下分手,龙子西等继续前行,那曲将军自回褒城交差不题。
再次上路,龙子西想着刚才曲奇的话,不禁起了忧国忧民之心。
尹吉甫见龙子西面有忧色,沉吟不语,道:“褒地向来富庶,却是连接镐京与蜀地、西戎的要冲,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这里的百姓倒并没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让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徒唤奈何!”
龙子西道:“我辈学武之人,原为忠君济民。但忠君一节,颇难定夺。如先朝厉王那般暴君,如何忠得?但小侄想来,如能常记百姓之苦,尽力救助百姓,也是不小的功绩。”
尹吉甫道:“贤侄说的不错。只是一己之力,杯水车薪,有时又实在是无能为力。”
路上,不时又看到有褒兵拥着一队队青壮年走过。
龙子西犹自不解。
尹吉甫说到:“这些人是被征去服兵役,在褒地倒也平常。”
龙子西问道:“为何道是平常?”
尹吉甫道:“一般诸候国倒无须常备军队,却是周王室对褒地一直未能实施有效控制,对此耿耿于怀。几次欲南下征褒,只是无暇顾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只要边事一稳,早晚要对褒地进行讨伐。所以褒地一直在扩充力量,征夫从军,以备战争之需。呵呵,有志之士要建功立业,早晚倒是个时机。”
说着话,早走了大半日,已是傍晚,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尹吉甫道:“这里地广人稀,不会有客栈,少不得在哪个人家借宿一晚了。”
那秦世杰便先行几步,看到一个院落,在门口停下,高叫:“家里有人么?”
却无人应答。
又走了几家,喊了几声,也都无人搭话。
更有一户人家,院子里本有个老夫人在侍候鸡鸭,见一行人过来,却急急进到屋里,紧关房门,再不出来。
秦世杰着恼,大声叫道:“婆婆开门!”
却毫无动静。
秦世杰便欲抬脚踢门,却被尹吉甫喝住:“秦三哥不可造次!我们继续寻宿罢了,总不成都不肯容留我们。”
龙子西敬佩地看了尹吉甫一眼,点了点头。
却也纳闷,怎么这些人连借宿一晚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