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角落很快便响起了脚步声。
进贼了？
陈扬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捏着手机紧张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过多久，自屋内走出了一个少女，她的出现让陈扬不由地愣了愣。
在看清少女面容的一刹，陈扬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简单。
只因这个少女实在是太过美丽了一些。
就算是在不刻意排除一堆P得连亲妈都不认识的网络美女的情况下，这女子在陈扬生平见过的美女中也足以排进前三。
她有着一双明亮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细嫩的皮肤白皙发亮，好像随时能掐出水来，一头及腰的长发在脑后用一支发簪简单地绾着，一身玄青色的古风衣裙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出尘，具体是哪个朝代的，李知一也看不出来，他向来对这些知识缺乏了解，反正在他仅有的认知里，除了旗袍之外，剩下的一律可以归咎于古风。
就在陈扬盯着人家发愣的时候，少女也同样在打量着他，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少女率先开口了。
“你是陈扬？”
少女清冷地声音如同夏日夜晚的星空一样清澈，让陈扬从呆愣中短暂的醒了过来，他木讷地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陈扬浅薄的情感经验并无法让他在一个美丽的少女面前仍旧保持淡定，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这个少女在没有取得他这个主人允许的前提下擅自进入他家，怎么都算得上非法入侵，于是他开口说道：“那个……我家夏天一般不穿鞋，你要是不喜欢光脚可以去玄关换双拖鞋……一次性的也有的。”
可少女似乎并未听到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扬隐约从少女的眼神中察觉到一抹名为好奇的情绪，但这种情绪仅存在了片刻又转瞬即逝，陈扬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一种可能，这让他的心陡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宋云儿？”他小心翼翼地问。
可少女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淡的表情，这又让他心里开始有些拿不准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从已经模糊的儿时记忆里找出点有关于宋云儿的糗事来验证对方身份的时候，玄关处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陈扬满怀希望地望过去，将希望寄托于不知道为什么上门的周姨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等他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扬扬！”一张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孔依旧和从前一样喊着陈扬的小名，这样的场景曾在陈扬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接下来应该是我爹了吧，他这样想。
果不其然，又一个熟悉的面容带着笑容出现在了陈扬的视野之中。
此时少女也终于有了反应，她恭恭敬敬地朝陈扬的母亲施了一礼，“师尊，弟子问安。”
陈扬看着这魔幻的一幕没忍住开口说：“啥玩意？都快成为老婆了不应该喊妈吗？”
陈扬很明显地看到三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大大喇喇地重新在地板上躺了下来。
他盯着天花板开始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是刚回到家？在公交车上？还是在银行？抑或者他今天压根没出门？
陈扬想着想着越想越绝望——还得去一趟银行，天气预报上说了，今天外边40度。
正当他尝试着醒来时，这梦境却不打算放过他。
一柄长剑从天而降，沿着陈扬的脸颊插入了地板。
这让陈扬一下火气上来了，他觉着自己不能再看什么古偶仙侠剧了，比如什么《三生三世屎里淘花》，这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
他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然后开始单手搓螺旋丸：“多磨卡萨拉磨，一劈炸裂！劈浪光力枪！”
可还没等他朝着少女发射手上的螺旋丸，头上却陡然传来一阵疼痛。
“……草，磕到头了。”
陈扬转过头，看向身后两张已经黑了的脸孔。
“您二位赶紧歇了吧。”陈扬挥挥手说，“我这做梦呢。”
他拼命想把这两个人从梦境里移除，可对方依旧站在陈扬的梦里不动如山，甚至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条鱼。
小黄鱼，活的，和菜市场卖的死的、冰冻过的完全不一样，即使被塞进陈扬嘴里依旧活蹦乱跳，它甚至还能给陈扬的脸来上一尾巴。
刺鼻的腥味顺着鼻子直往陈扬的天灵盖上顶，这不由得让他开始觉得所谓什么食材的原味是最美味的话术纯粹就是在糊弄人。
“我看你是真在做梦！”他妈冷着脸说。
他吐掉嘴里的鱼，开始抱着他妈嚎啕大哭。
“妈！骗保犯法啊。”
……
半个小时后，已经擤完鼻涕的陈扬咧着嘴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沙发上他爸妈的脸，从上边看到下边，从左边看到右边，怎么看都看不够。
于是他撅起屁股在二人中间挤了进去，即使一旁还有个不认识的美丽少女在场，他依旧没感到丝毫的难为情。
脸在刚才已经丢光了，他已经彻底无所谓了。
对此，陈难清感到颇为绝望，他撇开陈扬抓着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挪说：“几年不见怎么就变得这么不晓得害臊了呢？”
陈扬一把勾住父亲的胳膊：“害臊是啥玩意啊，它能当钱使吗？您倒是晓得害臊，可您二位把我一丢，自个跑去逍遥快活了，快活完了您二位再跑回来，再害臊也轮不上您了呀。“
陈难清神色复杂地看了陈扬一眼：“你这话里有怨气。”
陈扬看着他爸傻呵呵地笑着：“您最好解释一下这几年跑哪去了，正好这会还有人在，反正我已经社死了，再拉个垫背的正合适。“
陈难清一把掰开他的手：“让你妈和你讲。”
于是陈扬慢悠悠转过头，悠悠地说道：“妈妈呀~呀~呀~，您这几年去哪了呀~呀~呀~？让儿念地好是心焦呀~呀~呀~”
“需要先冷静下吗？”王蓉君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刚才那条小黄鱼，更让陈扬意外的是都这么久了它居然还活着。
陈扬立刻冷静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王蓉君手里的小黄鱼唰地消失在了陈扬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杯子，王蓉君把它递给陈扬：“先喝杯水理理脑子。”
陈扬见状推辞道：“算了算了，我不爱喝鱼汤……“
“哪来那么多屁话，要不要？”王蓉君说。
陈扬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在脑子里回放一些看过的电影，比如《诡丝》、比如《丝黛芬妮》……
但这杯水入口没有预料中的腥味，尝着反而有点像柠檬味的农夫山泉维他命水。
于是陈扬砸吧砸吧了嘴，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点冰块加进里面，才捧着水杯重新坐回小板凳上。
期间陈扬隐约察觉到少女看待他的眼神多了些什么个人情绪，而他坚定地认为之所以少女会有如此神情，单纯只是因为欣赏。
王蓉君给少女也倒了一杯水，少女恭敬地从他妈手上接过，每个动作都是如此优雅婉转，这不由得让陈扬感到一丝自惭形秽，于是他含了块冰块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碎，企图中和一下自己与对方的格格不入的氛围。
“那天我和你爸出了车祸，然后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王蓉君淡淡地说，”我们在那呆了快五千年，才找到办法回来。“
陈扬含了口水沉思了几秒，很快就缕清了其中的关系。
“仙界？”
“不算，也就是能修行，有些物理规律不一样。”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体系不一样。”
“那您现在什么级别？神仙？天尊？”
“天阙三十三重，如果排名次，我和你爸都能进前十，加起来应该能排前三。”
“怎么才前三？”
王蓉君面无表情：“前三就不错了，其他的都是上万岁的老妖怪了，要是再给我和你爸几千年，说不准能和第一打平。”
陈扬呆愣着把手中的水倒入口中：“那您二位回来是为了淬炼己身还是斩断因果？”
“都不是，能力够了，又想你，就回来了。”王蓉君摇摇头，“还有什么因果都是骗人的，一帮子做了亏心事又丢不掉良心的人编出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真不是？”
“真不是。”
“那是您比较强还是我爸比较强。”
“……我，你爸低了我一个小境界。”
“哦……我不信。”
“那咋你才信？”
陈扬顿时露出快活的笑容：“您俩打一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