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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独尊堡(大唐卷)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彷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一名青衫男子站在远处负手而立,遥遥相望着这座坚若磐石的石堡,不由微微一笑。

    巴蜀看似是三大势力鼎足相立,实则却是独尊堡一家独大。

    至于川帮与巴盟,也不过是两家帮派互相抱团取暖而已,若独尊堡有心一家独占巴蜀,大可以摧枯拉朽之势覆灭两家势力。

    这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归来的徐子义。

    当初徐子义由于遭“阴后”祝玉妍追杀,因此只能被迫无奈强行开启虚空石门,好在他每日温养下的玉佩积蓄力量已是不少,加之孤掷一注下将侵袭进体内的天魔真气全然灌输进了随身玉佩之中,这才能死里逃生。

    如今他武功大进归来时,自然便重回了巴蜀。

    不过正所谓身处巴蜀,徐子义又岂能不去拜访一下此地主人之一独尊堡的道理!

    ……

    徐子义站在横跨护堡河吊桥的另一端,便忽然运劲说道:“徐子义今日前来拜访,不知武林判官可在?”

    他这声看似平澹无奇,也未曾在方圆数十丈内惊起任何飞鸟,可偏偏独尊堡内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如此奇特的手段,自然很快就引得独尊堡热闹起来。

    不出片刻功夫,就见堡门大开,是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恭敬道:小人是独尊堡的管家方益民,徐公子大驾光临,实是我独尊堡的荣幸,堡主特命我先行出来相请!“

    说完这些,便极其恭谨在前面带起了路来。

    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见到徐子义饶有兴趣打量起了独尊堡的布局,一旁的方益民微笑道:“我们堡主到刚刚才得知公子大驾光临的消息,如今正率府内上下恭候公子大驾!“

    “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解堡主有心了!”

    听到管家方益民的话语,徐子义却只是轻轻一笑。

    听出徐子义语中明显的调笑,方益民却只能噤口不提。

    独尊堡在巴蜀一家独大不假,可眼前这人身份纵然是放在武林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且不提已经占据两湖的日月神教,光是这位徐子义此前在武林中的傲人战绩,就足以震惊天下了!

    洞庭湖一战,这位徐公子一人独斗铁勒宗师“飞鹰”曲傲,以及阴葵派宿老“云雨双修”辟守玄二人,并将二人成功击杀。

    数月前,这位徐公子一人独下巴蜀,斩杀“天君”席应与“魔隐”边不负二人,据说就连藏在巴蜀连他家主人都为之头痛的“胖贾”安隆的死也与他有关。

    更不提成都月下的长街一战,这位徐公子与魔门阴葵派“阴后”祝玉妍的一战,至今更是在巴蜀武林传诵。

    这一战此后这位徐公子虽然踪迹全消,引得日月神教乃至天下格局随之动荡……

    可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这位徐公子现身,这天下武林格局就会再次发生剧变!

    这中土域外的武林的格局,已经许久未有人撼动了,哪怕是二十多年前在武林中掀起滔天巨浪的“邪王”石之轩,还是雄踞岭南的“天刀”宋缺,都未能改变中土域外三大宗师鼎立的格局!

    而这位来历极为神秘的徐公子,堪称是近二十年内最为有可能改变这一个格局的人!

    只因他年纪更轻,不过二旬出头的年纪,就接连斩杀了武林中成名多年的魔道巨擘以及域外武林的武学宗师。

    因此方益民纵然提出徐子义语中的调笑,他只能噤口不提!

    二人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于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凋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方益民恭敬道:“公子请这边走。“

    不多时,就已来到主堂外,徐子义目力极佳,很快就看清楚不远处的堂外站满了两排人,为首身形极高正静静站在原地。

    际此寒冬峙分,仍只是一袭青衣,外罩风氅的中年人,比对起两旁的劲装汉子,便他有种超然的味道。

    此人额高鼻挺,肤色黜黑,神情倔傲冷漠,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震八方的霸道气势,虽稍逊真正霸者那般睥睨天下、大地任我纵横的气慨,仍可令任何人见而起敬,印象深刻。身上没佩任何兵器,不过谁也不敢怀疑他具有凌厉的杀伤力。

    只听解晖隔远澹然自若道:“本人解晖!欢迎徐公子驾临成都。“

    声音悠然传来,没有提气扬声,每句每字均在人耳鼓内震鸣,单是这份功力,足令让在场众人生出敬仰之心,众人脸上同时多出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便是独霸巴蜀独尊堡的底气之一!

    人的名儿,树的影子,解晖能与宋缺结为异性兄弟,当然非是等闲之辈。

    只是他这份功力固然不错,可仍未到徐子义动容的地步,因而只见徐子义拱手道:“解堡主今日能亲自相迎,徐某不胜荣幸!”

    比起解晖让人鼓膜震鸣的声音,徐子义言语极轻,可却依旧清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不说功力,单是这份澹定从容的气魄,就足以引得解晖脸色一凝。

    和解晖打过招呼后,徐子义目光便在解晖身后两排人影上稍作停留,这些人整齐划一,人人年青力壮,体型壮硕膘悍,均是土独尊堡后起一代的高手。

    不过为首最让人注意便是解晖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相貌英武,猿臂蜂腰,气质不俗,眉宇间更与解晖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见这青年男子趋前两步,来到徐子义半丈许处施礼道:“解文龙见过公子!”

    “原来是解公子,倒是英雄出少年,武功不俗!”

    明白这是解晖的子嗣,徐子义微微一笑道。

    只是他语气看似平和,可如此拿大的言语配合上他比解文龙还年轻不少的样貌,则是引得解文龙心生不适。

    若以年龄而论,徐子义实则还要比他小上数岁,可江湖之中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听出徐子义竟然自恃与他父亲一辈后,解文龙心中纵有不适也能忍耐下来。

    “徐公子请进!”

    简单寒暄过后,解晖便亲自相迎道。

    “好!”徐子义微微一笑,也便不推辞率先踏进了独尊堡招呼贵客用的大厅。

    解文龙亲自为徐子义斟茶后,解晖便举杯道:“不论徐公子此次来成都所为何事,只要一天在此,便仍是我解晖的客人,解晖就借此一盏热茶,敬徐公子一杯!“

    轻抿一口热茶后,徐子义便含笑道:“希望下一趟见到堡主时,还可像现在般坐下喝茶!”

    “徐公子说笑了,只要有徐公子有意前来,解某人无不欢迎大驾!”解晖不由笑容一僵道。

    “解堡主不必在我面前装湖涂了,如今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巴蜀之地看似与世无争,可总有一天还是要选择立场,今日我路过宝地就是为了明白解堡主的立场!”

    轻抿一口热茶后,徐子义便抬眼看向了解晖道。

    解晖此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仍有自己的算盘,纵然没有慈航静斋,他也会坐拥巴蜀一地随时待价而沽!

    明白这人首鼠两端的性子,徐子义今日亲来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徐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语!”

    解晖闻言不由苦笑道,显然未曾料到徐子义竟然会这般直接。

    “如今天下割据无非是三家势力而已,其一便是雄踞关中的李阀,其二便是作用两湖的日月神教,其三便是岭南的宋阀,至于其他势力根本不足为道!”

    抬头看了一眼解晖后,徐子义便缓缓道。

    “李阀不仅有关陇贵族支持,暗地里更有慈航静斋为其造势,其势头之盛实则在日月神教与宋阀之上!”

    “解堡主,若我没猜错的话,前不久你这独尊堡恐怕也曾招待过慈航静斋的说客吧?”

    看出了解晖神色似有变化,徐子义再次说的话,更是令人解晖神情一变,再也无法收放自如。

    “果然是瞒不过徐公子,前不久慈航静斋的师仙子就曾亲自登门拜访!”

    见到瞒不过徐子义,解晖只得坦言道。

    “解堡主如今尚在犹豫吧,宋阀有‘天刀’宋缺”坐镇,一旦他决定北上,无论林士弘还是独尊堡都无法阻挡!”

    看出了解晖心中的犹豫,徐子义直言道。

    解晖闻言久久无语,最终长叹一声,只见他双日射出凄凉的神色,望往门外,不胜感慨的道:“徐公子说的不错,我解晖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没惧怕任何人,更不卖任何人的账,只有两个人例外。“

    解文龙垂首不语,似在分担解晖心中的痛苦。

    解晖露出缅怀的绅色,回到先前的话题,像喃喃自语的道:“在四十多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那时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宋缺为家族押送一批盐货来蜀,我则代表族人接收盐货。我从未见过像宋大哥如此英雄了得,不可一世的人物,使我一见心折,大家结成好友,联手扫荡当时肆虐蜀境内的凶悍马贼,几番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宋大哥曾多次在极度凶险的情况下不顾生死的维护我。而我解晖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仗宋大哥为我撑腰,无论外面如何纷乱,使没有人敢犯我境半步,皆因天下人人均知犯我解晖,必触怒宋缺。天下谁敢开罪宋缺?“

    徐子义的声音忽然响起道:“我明白了!敢问堡主,另一位堡主不得不卖账的人可否是慈航静斋的梵斋主?“

    解晖闻言双眸不由再次映射出一丝奇光,感叹道:“难怪师仙子会说徐公子来历神秘,竟然连我与当年宋大哥的往事也瞒不过你!”

    解晖接着便平静的道:“不错,另一位便是慈航静斋的如今的梵斋主,她因秀心和石之轩的事踏足江湖,而我和宋大哥亦因秀心要寻石之轩晦气,大家相逢于道左,似无意实有缘。她与大哥的一席言谈机锋,我虽只是旁听者,却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更感受到她悲天悯人的情怀,为万民着想的伟大情操,不敢有片刻忘记。“

    接着便望向徐子义,双目满是追忆之色,缓缓道:“所以当妃暄为李阀来向我说项,解释她选择李世民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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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堡主,我对你贵堡与慈航静斋的约定并不感兴趣,今日前来不过只是为了转告解堡主一句话!”

    不等解晖说完,徐子义便打断了他的回忆,缓缓道。

    “还请徐公子明示!”解晖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暗叹一声道。

    “宋阀既然有天刀坐镇,难道日月神教就无人坐镇了吗?”

    “我知道解堡主是个聪明人,但我还是要奉劝你,在天下格局未曾彻底明朗前,将赌注全部压出这可并非是明智之举!”

    看着面前的解晖,徐子义缓缓说道。

    “徐公子此言莫非是在威胁我吗?”解晖闻言不由周身气势一变,接着双目便紧紧盯向了徐子义。

    “威胁也罢,告戒也罢,就要看解堡主如何看待了!”

    根本不为解晖的气势所动,徐子义说完这些后,反而便含笑看着面前的解晖。

    解晖的武功固然不弱,能与“天刀”宋缺,以及“胖贾”安隆称兄道弟,他的武功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只是他毕竟不是天刀!

    无论他的气势如何变化,徐子义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二人就这样对视许久,终于还是解晖主动低头道:“徐公子,你的提议解某人会铭记在心!”

    他自恃武功近年来有所突破,因此今日听闻徐子义忽然造访后,便心中一动有了领教的心思。

    谁知二人一见面,解晖就明白自己有些自视甚高,过于小瞧这位名动天下的徐公子了。

    只是以解晖近乎老辣的眼力,也看不出徐子义的虚实,这让他不由心中一惊,想起了数年前与他那位义兄宋缺一面的感受。

    那种由实返虚,自真归朴之高深境界!

    加之想及徐子义近日来的傲人战绩,解晖最终还是主动低头。

    他与“胖贾”安隆虚与委蛇多年,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将其排挤出巴蜀势力范围内,如何又能抵得过斩杀了安隆的徐子义相比呢!

    “我今日前来并非是有意来做这个恶客,只是不愿过早投入李阀一方,须知如今天下格局变化可谓是千变万化,李阀也未必也能够笑到最后!”

    见到解晖终于低头,徐子义语气自然随之有些缓和。

    解晖的武功,他固然不放在眼里,可独尊堡毕竟雄踞巴蜀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若他早早选边,定然是与日月神教无益。

    “不知徐公子可曾知晓令徒纪姑娘近日来可是在江湖上名声鹊起,被不少人誉为佛魔两道外最为出色的青年一辈!”

    似是为了缓解气氛,解晖忽然便提起了徐子义的徒弟。

    “哦?”

    徐子义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看来徐公子这些日子是未从留意江湖传闻,令徒纪姑娘前些日子在洛阳轻松击败‘武尊’毕玄的弟子以及独孤阀最为出色的传人独孤凤,一时间可谓是独领风骚,堪称年轻一代高手的翘楚!”

    说道此处,解晖也好似不禁感叹道。

    “不过有件事,不清楚徐公子可曾知晓?”

    解晖望着面前的徐子义,忽然语气凝重道:“据说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据说已亲赴中原!”

    “哦?”

    徐子义闻言双眸也不由少见流露出一丝明显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