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生变,消息直接送到了满清京城、昆明吴三桂处。
原本因为俘获永历皇帝一行而兴高采烈的朝廷,迅速陷入了宁静。
顺治皇帝已然驾崩,八岁的玄烨即位,朝堂大权却掌握在四大辅政大臣手里。
尤其是鳌拜,开始权倾朝野,门庭若市。
对于南方的危局,朝廷内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厚赏吴三桂,以云贵、四川为基础,牵制平南军的攻势。
另一派则主张派北方大兵南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击退平南军进攻节奏,紧守江浙财赋之地,同时造船备战,与平南军决战于长江。
两派争执不下,唯独掌权的鳌拜丝毫不露口风。
苏克萨哈他们,倒是有意让鳌拜亲自率军南下,却没有那个胆子说得出口。
几日争吵之后,朝廷下发谕令,命西安将军傅喀禅、副都统杜敏带领驻防西安满兵,并陕西绿营两万人,从汉中攻白土关,与湖北董学礼部,合攻忠贞营。
另调京师八旗禁旅一万名,直隶绿营两万名,以都统穆里玛为靖西将军、都统图海为定西将军率领前往湖广,坐镇武汉,支援江西、湖北战场。
消息传到湖广,得到平南军本部支援的李来亨部,已经开始围攻荆州城。
以新建的第十四镇为骨干,配合忠贞营兵力3万,许名臣亲自带领第四镇一标,并王平新建第十五镇一标支援,荆州被围。
王平带队前来围攻荆州,是自愿的。
原因很简单,纵然收复了辰州等地,手底下也才聚拢了两个标八千人的兵力,距离满编,还有一半的缺口。
即使只要张张嘴,平南军就会给予补充,但是王平有自己的主意。
他看到了忠贞营模式,认为自己在湖广战场有人脉、有优势,再收拢、招降个几千人,没有问题。
这样的话,他在平南军体系中的战功就会越多,能够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多。
若是像李天成那样,兵力耗损大半,成为一个标统,现在还在衡阳窝着练兵呢。
他不排斥平南军的规矩、以及派过来的各个专员,他在乎的是手中的实力。
对于荆州,他同样有老朋友。
只是这个老朋友,好像还是犹豫不定,以为忠贞营还是忠贞营,未能见识到平南军的可怕。
城南是第四镇许名臣的驻地,数万大军将荆州城的北、西、南面围的死死。
火炮轰鸣,荆州南城在炮火下颤抖。
连续攻打两日之后,南城的城楼已经消失,只剩下在城头如自动杀戮机器一般的清兵。
王平再次派出了使者进城劝降,却被老朋友亲手带到城墙上,一刀斩下。
王平也是火了,在军议中直言下次进攻,要充当先锋。
李来亨主张夜战,以平南军的兵械优势,炸毁城墙薄弱处、城门,一鼓而下,以浩大兵威,逼降荆州府各县、甚至承天府各县,将战线推进至襄阳、武汉,减轻南线压力。
许名臣不置可否,对王平点头称是,也赞同李来亨的意见。
当夜,南城、西城、北城,相继传来轰鸣声和厮杀声。
南城防守最严密,虽然炸开了城门,但是城门洞里满是塞门刀车。
无奈之下,在平南军火枪阵的掩护下,王平率队扛云梯攻城,声势浩大,数次杀上城头。
李来亨所在的西城和北城,则有了突破,曾经围攻荆州几乎得手的经历,让李来亨对荆州了如指掌。
在南城吸引了大批清军之后,李来亨派人炸开了西北角的城墙薄弱处,拥兵入城。
“明军入城了!”
“明军入城了!”
“明军入城了!”
爆炸声、火枪射击声中,夹杂着响彻满城的嘶喊,火光一点点蔓延,最终冲进了城内各处。
南城最后的抵抗也崩溃了。
在“降者不杀”的喊声中,近千人扔下武器,抱头坐在地上。
曾经带头抵抗的、王平的那位老朋友,则是被王平一声令下,射成了刺猬。
平南军一夜未眠,战到天明,终于维持好了城内秩序。
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杀了近百个,即使号召民众洗地、收拾战场,许名臣入城的时候,依旧能够闻到满城的硝烟、血腥气。
虽然李柘没有明说此战由许名臣负责,但是李来亨、王平无疑都给了面子。
许名臣也没有自傲,凡事都是商量着来。
荆州城破,董学礼率部退回了武昌府,分兵5000守卫襄阳。
一番讨论之下,许名臣带第四镇一标驻守荆州,作为李来亨、王平两路大军后盾。
以李来亨为首,第十四镇会同忠贞营辅兵,向北攻击襄阳,得手后,继续攻击勋阳府。平南军本部的支持,会源源不断送到。
以王平为首,配给荆州城降兵,第十五镇率部向东,走承天府、德安府,收拢降兵,切断湖北清军退路。
以刚刚赶到的施州卫水军王光兴部为主,沟通秭归、荆州、岳州,扫清江面,支援粮饷。
各部报功折子,以及荆州一战中对忠贞营、王平部降军的战力评估,会尽快送至广州,等候殿下批复。
原先归属衡阳训练的第十三镇,已经由刘庆安带领,进驻常德府、辰州府。
原先在永州的第八镇一协,已经奉命接管了靖州。永州、衡阳、郴州等地,已经新建了守备军守卫。
至此,第八镇围绕贵州连成一片,形成了自西南方向的包围圈。
李柘很是高兴,在接到很久没有消息的南洋水师战报的同一天,接到了湖北荆州战报。
战报里,许名臣对忠贞营各部的战斗力,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在接收了平南军的兵械、钱粮补给后,将士意志坚韧,士气高昂,攻打荆州得力,拿到首功劳。
至于王平,小聪明太多,他在湖北的影响力和人脉,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高。
所以才会有劝降失败的结果。
情报司、参谋司、纠察司等派驻专员,也发来了相应角度的报告。
李柘询问王相府之后,迅速做了决定。
以破荆州之功,晋升李来亨为总兵,继续统带第十四镇,以刘体纯为副统制;晋升郝摇旗为总兵,新建第十六镇,以郝摇旗为统制,军帅府派遣李贵为副统制。
第十六镇边打边建,若攻下襄樊,拿下勋阳,第十六镇满编,若作战失利,撤销建制,仍回原职待命。
任命施州卫荆国公王光兴为江防水师第二镇统制,负责四川、湖广长江防线,配合南北大军作战。
其余支援,保质保量。
命令第三镇向武昌府方向运动,命令江西第十镇向湖北田家镇方向运动,在王平所部、王光兴所部配合下,务必在清军援军到来之前,拿下襄樊、勋阳、孝感等地,对武汉形成威慑。
命令江西曹振业部,以第二镇、第九镇、第十一镇、江防水师第一镇为骨干,尽快进攻湖口,打通进入长江通道,全占江西,为下一步作战做准备。
命令军帅府前移至韶州府,就近指挥各方战役。
一声令下,南北俱动。
已经缓和了将近一年的江西,再次风起云涌。
清军大军南下,平南军争分夺秒。
只剩下西南吴三桂的动静了。
因为他,广西、云南、湖南西部,兵力未曾削减。
吴三桂会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