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觉见叁子一副不肯交出十方棍的样貌,便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师父是不是在十方上给你镶了霜天珠?”
叁子将十方棍藏在自己身后,道:“师兄!你怎么到这时候了还惦记着把我的霜天珠抠下来卖钱!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宇文觉顿时哭笑不得,一旁的林长寻似乎也在掩饰笑意。宇文觉走到叁子身边,叁子双手负在背后死死攥着十方,宇文觉左晃右晃,忽地一出手便是一阵挠痒,叁子忍不住便咯咯地笑,敌不过松开了手,他顺势就把十方夺了过来。
“两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来,林兄,光。”宇文觉握着十方,运功将内力注入,十方上顿时有三颗珠子接连亮了起来,虽说仅仅三颗,整个洞穴竟然都被照亮了。
当然,宇文觉内力有限,还有一排,也就是另外三颗没有被催动。
“师兄!你什么时候都能催动三颗了!我还只能催动一颗!”叁子见状,竟然一脸的惊恐万分,又叫起来。
叁子紧紧咬住嘴唇,眼睛仍然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四个字大大地写在脸上。
宇文觉看了她一眼,抖着腿,斜着脸摆出了一个特别欠揍的表情。
经过了大约三刻钟以后,宇文觉开始气息不稳,“十方”的光也开始渐渐黯淡下来,叁子赶忙上前给宇文觉输送内力,光线才又缓缓亮了起来。
林长寻的呼吸也越来粗重,脸上已经开始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只是所有的汗都朝另一个方向流去,绝不会滴在符纸上分毫。
终于,多了将近一时辰之后,符纸上渐渐有预示着将要完成的金光,来回闪烁,随着林长寻缓缓收起朱砂笔,这道符也总算是完成。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宇……宇文兄,在下学艺不精,道行粗疏,此符的功效只有一炷香,一炷香之内我们务必离开。丐帮八袋长老横死,又事关我玄凌道宫,加之易容之术又现江湖,烦请宇文兄能够火速了却此事,免得两派产生更大的误会。”林长寻在宇文觉二人的扶持下费力地说道。
“明白,你说你画这么半天,才能坚持一炷香时间……”宇文觉还没说完,三人身上就又泛起了阵阵黑白玄光。
“见笑了。”林长寻却独独置身在光外,费力地弯身作揖。
“林……抚霜道人!”宇文觉感觉到了不对劲,立时伸手去抓光芒之外的林长寻,只是他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他和叁子已经被传出了那个逼仄洞穴,虽说仍在生灭洞中,却已不在刚才的地牢区域。
林长寻毕竟小辈,内力没有师父深厚,并不能绘制出传送三人的遁地符,并且长时间绘作遁地符,已经消耗了太多内力与灵识,一炷香的时间并不够自己回复内力,所剩的内力只够其催动道符将二人传出,却将自己留在了洞中。
宇文觉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玄凌道宫的小道士,竟如此仗义。便朝身后的方向缓缓弯腰作揖,叁子看着师兄如此也学着他作揖,作罢宇文觉也不多留,他拳头攥得很紧,决绝地向洞中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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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生灭洞的深处的密室中,一个身姿摇曳的红衣女子正半卧在镶金嵌玉的卧床上,虽有薄纱悬挂,却仍难掩倾国之姿。女子半卧着,手里还端着一支旱烟。吐出的烟雾弥漫,烛火跳跃,使得其中的气氛愈加恍惚迷醉。而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正是密室的侧面,竟赫然悬挂着两具赤身死尸。
两具死尸被挂在一个横梁上,四周用隔板隔住,隔板上整齐铺排着一个接一个的冰块,就连隔板下方,都放着着几个巨大的冰块。这些隔板并列起来,再加上外面打开的门,倘若盖上,就像一个双人棺材。
“阿华。”帘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冲盈?你不是去尚国找罗开甫了么?”红衣女子一听外面的声音,立时跃下了床,语气中充满了愉悦。
“我已从尚国回来,担忧你的身子,特来看看你。”那人一身道士装扮,但却蒙着面。他回头看了看四周,看见室顶悬挂着两句肉身,这红衣女子脸上也刚贴上去了两块儿新皮,四周还有血迹,不禁有些心疼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疼?”
那红衣女子微微颔首,道:“嗯。”
那男子道:“尚国丞相送了我一颗丹药,说是能缓解疼痛,是尚国的皇帝赏的,你试试?”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紫色药丸,药丸上散发出一阵腥甜的气味。
那女子结果药丸,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向那人,道:“充盈,你蒙着面作甚?”
那人道:“我刚易容成张成,你也看见了,跟你一样,贴的皮,脸上崩了些许,怕吓着你。”
红衣女子嘴上说着“无妨”,身子便已经往前一贴,将那人脸上的黑纱取下。
果然,那人嘴角、鼻头、眼皮全是血槽,看起来像是一块一块拼上去的一般,但那人的形貌,却是已经死去的丐帮“仁丐”张成。
红衣女子吸了口旱烟,将嘴里的烟雾吐了出去,对他说道:“想来尚国丞相是把这药赐给你的吧,给我吃了岂不浪费?”
那人道:“放心,我一个糙男人,这种疼算不得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摸着那红衣女子的脸庞,道:“反倒是你,你的脸蛋坏了,我可就后悔死了。所以说,你的脸得赶紧好起来啊,阿华。”
那女子原先还怀疑他是不是施冲盈,这时终于相信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滴答”落下了一滴。
她一仰头,就着嘴里的一口烟,便将那紫色药丸吃了下去。
几个呼吸后,“扑通”一声,红衣女应声倒在了地上。
洞内仍旧十分阴暗的,红衣女临死前吐出了一口浓烟,那烟雾呛得那黑衣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人连忙捂住了嘴。
宇文觉和叁子正蹑手蹑脚地摸索着走,他们隐约间能看到前方的亮光,透过朦胧火光,模糊能看见一个两个的人影,似是在交谈着什么。
只是距离太远,再加上有帘子的阻隔,还是不能看清,他们所能看见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正在这时,叁子忽然问道:“师兄,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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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咳嗽声了吗?”
两人一说话,那黑衣人好似听见了一般,蓦地往密室顶上一翻,旋即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宇文觉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帘子外的侧面悄悄潜伏了很久,确认了没有声音之后,宇文觉走在前面,让叁子跟在后面,虽说此时宇文觉的内力并未完全恢复过来,但是时间紧迫,况且林长寻还被困在监狱之中,自己必须要铤而走险了。
叁子抓着宇文觉的君川棍跟在后面,毕竟这是二人的第一次下山,再加上之前因为缺乏经验在客栈被毒晕那一次,如今二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宇文觉挑开布帘,屋内竟然空无一人,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背对着他们轻轻摇晃的尸体。
而这时,屋内的那个毒死红衣女的黑衣人,已经趁着他们不注意,从洞内的阴影处隐蔽了气息,悄悄溜了出去。
“啊——”叁子看见以后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被宇文觉一把把整个嘴巴捂住。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被冰块团团围住,上面有些地方比如女尸的脸部,已经被整个剥去了皮,面目不堪,难以辨认。
待得宇文觉彻底将两具尸体转过来,他的呼吸瞬间凝重了起来,捂着叁子嘴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二人都呆住了。
尽管这两个人身上的皮肤已经残缺不全,但他们还是能勉强辨认出,男尸,是来自暇地的朱全文,曾在总舵游习,技艺初成后主动要求调往褒城分舵,论年纪,要比宇文觉长上两三岁;女尸,是褒城分舵舵主张成的女儿张毓,曾随张成来过丐帮总舵,宇文觉二人要尊称她一声师姐。
此时的宇文觉身体都在颤抖,叁子紧紧抓着宇文觉的手臂,害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其实叁子自己却已经捂着嘴泣不成声了,毕竟几人都是丐帮年轻一代的翘楚,早年都曾在君山相互玩耍,比试轻功、棍法,一同游赏过君山的桃花竹林,捉过洛承湖的鱼,饮过洛神醉和落花逢,如今生死相隔,死后连尸身被要被人侮辱,宇文觉二人如何又能不恨呢。
“好一个生灭洞。”宇文觉咬着牙低声说道,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棍子上,他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将二人放下来,盖上粗布帘,敷上冰块,而后又解开腰上别的酒葫芦,叁子也学他,后退了几步,两人都将将葫芦中的酒缓缓洒在了二人面前。
洞中莫名有阵阵冷风吹来,宇文觉紧紧攥着拳头,今夜他和叁子才开始真正懂得了江湖的残忍,一不小心,躺在那里的,就可能是自己。
叁子这时指着躺在地上的红衣女,道:“师兄,她是谁啊?”
宇文觉将这红衣女摆正了过来,看见她的脸,手忍不住一哆嗦。
因为这红衣女子的脸上,正贴着几块儿新鲜的人皮!
不过再用手去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已经断了气儿。
宇文觉放下了红衣女,四下找了一番,没有找到钥匙。于是他和叁子又原路折返回去了,可是不知怎地,他们出了这间密室后,往后走了三四遍,都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屋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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