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觉费力站起来,正试图把身上的绳子解开,一转头倏然看见躺在身边的还有一身道袍的林长寻。宇文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但还是走上去踹了他一脚,毕竟落得这般境地就是因为他。
林长寻被他这么一踹踹醒了,看见宇文觉正站着解绳子也是十分迷惑,开口道:“宇文兄,自褒城一会之后便再无相见,当初不是说好一同前往客安吗?你们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这又是何意?”
宇文觉只是埋头给叁子解绳子,看都不看林长寻,闷声说道:“你装什么迷糊,还怪起我们来了?我们怎么在这儿的你不知道?”
林长寻也在解身上的绳子,一脸的不解和迷惑。叁子被宇文觉弄醒了,一睁眼赶忙跳起来抱住宇文觉:“师兄你还活着啊!刚才梦见你被抚霜道人给杀了……咦,抚霜道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宇文觉弹了一下叁子的脑瓜崩,道“杀什么杀,你师兄的本事你不知道吗!”
然而他却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不久之前宇文觉还在总舵之时,忽然传来丐帮褒城分舵有五个弟子身死,死状极其恐怖,身上布满剑痕的消息,有人说是被玄凌道宫的玄凌剑法所杀,总舵也因此遂派出宇文觉和叁子前来调查此事,可是不知为何,林长寻竟然和他们困在一起了。
他们二人乃是丐帮传功长老漓秣门下弟子,派宇文觉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他乃是丐帮年青一代翘楚,也因为他较为熟悉玄凌道宫的剑法,玄凌道宫为表示此事与他们无关,派出抚霜道人林长寻协助宇文觉二人调查。
只是没想到宇文觉二人到来以后,褒城分舵的张成舵主竟也身死,就是死在这客安县。这令两方都大为吃惊,故此宇文觉二人和林长寻在褒城会面后决定前往客安县的出事所在,不料在途中宇文觉二人又被林长寻毒晕。
念及此处,宇文觉回身就是一棍朝林长寻打去,林长寻身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解开,竟然完全没法避开这一棍,仓皇用夹在手上的拂尘粗略挡了一下,不禁后退数步,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就是你丐帮弟子的待人之道吗?”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个?比你们玄凌道宫请人喝蒙汗药强吧?”宇文觉面不改色,健步如飞,又冲向林长寻,带起了许多枯枝乱叶,林长寻自然不能束手就擒,说话间已经粗略把绳子解开,趁机反手拔出背上的剑来,一个照面又把拂尘插进剑鞘。
“铛!”,二兵相接,发出一声不小的撞击声。
“宇文兄,且慢,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在前往客安的途中将我二人毒晕,还把我们弄到这么一个鬼地方,这有什么可误会的?”宇文觉且停下手来,把棍子指着林长寻,问道。
“客安?我们不是在褒城就已经分手了吗?你叫我且回玄凌山复命,而你在褒城分舵等我回来?”林长寻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少装糊涂!”宇文觉懒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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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多余的话,身形恍惚中,就已经又贴近在林长寻身边。呼吸之间就又是几个回合。
“师兄,这是什么!”就在两人打斗正酣之际,叁子忽然大喊一声,宇文觉才止住了他的招式。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是在这个所谓的“生灭洞”之中,而他们所在的区域,即是地牢,地上铺满了枯枝落叶,光线也较为阴暗。宇文觉住手之后,二人都缓缓收招,凑到叁子那里过去看,才发现竟是一具男尸,更为可怕的是,这具尸体通体血红,凶手必定十分凶残,因为其死状极其凄惨,竟然没有皮!
宇文觉这才冷静下来,单手托腮缓缓坐下,若有所思。
宇文觉问道:“道士,你是说,自褒城我们便与你分别?而且还是我让你回的玄凌山?”
“嗯。只是在回玄凌山的途中被人毒晕了,醒来便与二位相会于此。”林长寻苦笑道。
“毒晕?可是饮茶?”
“正是。”
宇文觉搓着下巴,看着已经收起剑,单手持拂尘而坐的林长寻,道:“那我再问你,你们玄凌道宫的人,平日饮茶吃饭,可是会将你们的拂尘直接放于桌上?”
“不会,我玄凌道宫乃道家宗门,门规甚严。虽说拂尘在我派中不是非带不可的信物,但是我派亦有弟子以拂尘为法器,或以拂尘作剑,不便时多负于背后、别于腰间等,即便不带,绝不会随手置于茶桌之上。”林长寻娓娓道来。
宇文觉了然,此时仔细回想起来,当初在客栈中的林长寻确实可能不是他本人。虽然二人都举止得体颇有道家仙门之气,后者却更加不遵守玄门规矩。宇文觉倒是清楚记得他将拂尘直接放在茶桌上喝茶的举动,而不知为何,后面遇到的林长寻,还透露出一种女子作态。
“如此说来,我们应该是中了会易容之术的奸人的计了。”宇文觉已经反应过来。
“宇文兄是说,此处,是那贼人的老巢?”林长寻也顿时明了,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误会也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师兄,你看……这个。”叁子似是又从那尸体上发现了什么。
宇文觉接过叁子手里的沾染了血色的褐黄色册子,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林长寻见状,问道。
这是丐帮弟子专有的身份册,丐帮弟子众多,遍及天下,然并非全部的乞丐都是丐帮弟子。为方便管理和互通有无,下至一袋弟子,上至九袋长老,均携带有一身份册以证明其身份。
而此时宇文觉手上拿的,即那位死尸身上的册子,竟是一位八袋舵主,丐帮江北褒城分舵舵主,张成。
宇文觉虽在丐帮总舵长大,然而亦曾听师父提起过“仁丐”张成。整个旧暇,虽有如坻郡、青枫城、岁城等重镇,却唯独设置了褒城一个分舵,可见褒城分舵对丐帮的重要性。而能够胜任褒城分舵舵主的,必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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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者。
张成曾在尚灭暇之战中,在岁城关冒死收留数万流民,在兵燹中散尽家财仗义救民,在暇地威望甚高,战后拒绝尚国“安暇大将军”的征召,反而投奔丐帮,因此在江湖上留下了“仁丐”的名号。
宇文觉直觉得后背发凉,堂堂八袋长老,统镇一方的丐帮分舵的舵主,竟这样尸横于此,他们三个门派小辈,岂不更是凶多吉少。
武功被废,筋脉尽断,剥皮碎骨。
好残忍的手段。
张成被冠以“仁丐”之名,想必平生多施仁义之事,据说岁城关还立有张成的活祠,想想应该没有什么仇家才是,怎么会死状这么惨烈呢,宇文觉背靠着发潮的断壁,眉头紧皱。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去,出去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宇文觉看着四周,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唯独头顶上极高的地方透进一些光亮来,然而那只是一些很小的缝隙,人绝对是无法从中出去的。只是,既然洞中有尸体,既然他们三个能够被关进洞里,那这个洞就一定是有门的。
而另一边,林长寻已经盘膝坐下入定了,仅有的亮光照在他身上,白色拂尘与他的黑发一黑一白交错,倒与道袍上的阴阳鱼相映成趣。宇文觉之前虽然与他刀剑相向过,但是心里对他还是不排斥的,甚至还有几分赏识。
没想到在这种局面下这小子也能入定,真不愧是玄凌道宫的弟子。
“宇文兄,我有一法,可以帮我们逃出这个洞穴。”入定的林长寻忽然开口说话,把宇文觉和叁子都吓了一跳。
“那还不快说!”
“我师叔延清道人善作道符,我也曾粗略学得一二,在下虽然学艺不精,但可勉强作一遁地符将我们送出去,只是送的距离不会很远。”林长寻说道。
“哦?你既然有这样的手段,还不快些施展?”宇文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只是,作符过程十分繁琐,且画符不容有分毫偏差,否则可能会酿出大祸。只是如今天色渐暗,洞内的光亮越来越少,需要光。”林长寻说罢,直直看着宇文觉。
“你说你个道士,出门都不带几张符……光……现在哪有光……对了!叁子,十方呢?”宇文觉忽然灵光一闪,问道。
“在……我手里,干嘛?”叁子嗫声道。
十方是叁子的兵刃,是以丐帮君山岛上的雁落木为原材料,再辅以金属溶液,通过丐帮秘法制成的棍棒武器,既坚硬无比又能够避免过于干脆,专适用于惯用棍棒的丐帮弟子。叁子的叫作雁落十方,宇文觉的叫作雁落君川。只不过当初师父先给叁子锻造了十方,过了很久才给宇文觉锻成君川,期间宇文觉一直觉得师父偏心,总是偷师妹的十方玩,因此还和叁子多次“大打出手”,尽管已然过去了很多年,宇文觉一问起十方,叁子还是本能地升起了一股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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