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郎中近来有许多烦心事,自己的大腿——户部刘尚书因南方大旱,赈灾不利,且又拿不出官饷给到西域边境加强防守,被武帝罢免了官职。
明眼人都知道,常年征战加之武帝又迷恋炼丹,手下养了一大批“奇人异士”替他收集天下珍贵的奇花异草,大洪国库早已空虚不已。
刘尚书能拿出钱粮才算奇怪,偏偏此时有人谏言直指刘尚书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刘尚书便被一撸到底,罢官丢职。
他唯一做错的事情便是阻碍了武帝想要增加民众赋税的想法。
林郎中也觉得“大腿”做法过于激进,曾多次劝言应循序渐进,奈何刘尚书冥顽不灵是个老顽固,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腿”倒台。
在仕途为官,最怕的就是没有大家仕族的的根基,或是没有足够分量党派首领高官的维护,而此时的刘郎中便是如此,既没有根基又没有大腿可抱。
说来也巧,近来听说首辅在为小儿子李青元征亲,而首辅这位小儿子又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便中了举,凭着这份家世想来今后定是官运亨通,正好自己有位未出阁的闺女,正逢双十年华,林郎中觉得这是个机会,想要抱住一根更粗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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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梳洗整洁的李青元“精心”挑选了件颜色鲜艳看起来有些轻佻,平日里不大爱穿的衣服,腰间也同步配上平常从不佩戴散发着浓郁香气香囊,在他看来佩戴这种香囊的无疑是娘炮一枚,反正怎么招姑娘讨厌怎么来。
黄铜镜映出的是一位长相颇为英俊,气质却有些轻浮的花花公子。
李青元满意的笑了笑,走出了房门,路过庭院时,看到王管家正一身短打扮,背起一袋石料准备送回店家退货。
“胖子,今日且饶过你,石料先放着吧,往后的日子总会有用到的时候,去换身整洁的衣服随我出去一趟。”
听到少爷的话,王管家顿感喜出望外连忙应和着:“好好,少爷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随后便拖着他那副即臃肿又灵活的身躯,屁颠屁颠的朝着房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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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入深秋,今天显得有些微凉,清晨的空气甚是清爽,还没吃早饭的主仆二人来到了一处馄饨摊,对于吃穿李青元从不拘泥于小节,并且更偏爱一些街边的美食小吃,在诸多家世显赫富贵多金的人家中,他倒也算个异类。
馄饨摊的老板是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妇,这对夫妻看着平日里少有能来苍蝇小摊用餐,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并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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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外,显然李青元是这里的常客。
男老板来至桌前向李青元问道:“爷,您今天吃点儿什么?”
“老样子,一小碗汤馄饨,一张烤酥饼。”
听到李青元的答复他又转头问向另一侧的王管家:“这位爷呢?”
王胖子揉了揉肚子又看了一眼李青元小心翼翼的说道:“就先来两大碗馄饨,两张烤酥饼吧。”
“按他说的数儿成倍的给他上。”李青元一边指了指王胖子一边对店家说着,然后看向如释重负的王管家接着说道:“胖子,饭是缺不了你的,但有件事你要替我办好。”
“少爷吩咐。”
李青元将内心的想法对着王管家缓缓道来。
正说着一位五六岁大的女童熟练的端着两碗馄饨来到桌前,将馄饨递给了桌上的主仆二人,奶声奶气的说道:“客官,馄饨来了,请您慢用,剩下的吃食我等下给您再送过来。”
李青元笑了笑看着甚是可爱的女童,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从荷包中摸出两枚铜板递给女童说道:“让你爹娘给你买糖葫芦吃。”
女童怯生生的看着李青元,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想要接过却又害怕被父母斥责,正巧男店家端着五张刚烤好的酥饼来到近前,递上了手中的酥饼,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一只手搭在女童的头上憨厚的笑道:“爷,您太客气了,经常来光顾小摊的生意就是对小人莫大的照顾了。”
“平日里我嘴刁的很,寻常吃食入不了我的法眼,倒也不是经常来照顾你的生意,真的是因为馄饨酥饼我只认你家的手艺。”李青元说完便拉着女童的手,将两枚铜板硬塞入她的手中。
李青元的话是对这不大的小摊莫大的认可,男店家听着很高兴,脸上映着憨憨的笑容手上有些不知所措嘴上连忙说道:“小颖,还不快谢谢爷。”
那名叫小颖的女童向李青元鞠了一躬,仍是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嗯....谢谢大爷。”
道完谢后男店家领着女童转身离去,李青元撕了小半张酥饼边吃着边继续嘱咐着面前的王胖子。
王管家听完少爷的话后有些诧异:“老爷那边........。”
“旁的你不用管,记住守好秘密,多一句嘴府中无用的沙石还等着你退货.......”
王管家嘴里塞满了馄饨,本就肥胖的脸又臃肿了几分,来不急将馄饨咽下便匆忙说道:“好捏(少爷),航心(放心),雾鬼巴很按实(我嘴巴很严实)。”
吃完早饭的李青元,并没有立即奔向父亲告知的相亲地点,而是悠闲的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多时手中便多了几样各色小吃,每种小吃的分量都不大,刚才的馄饨他只吃了个半饱的李青元,吃完了手中的小食刚好填饱他的胃。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车上的富家小姐撩了撩了马车的窗帘本想着透透气,正巧看到左右开弓腮帮子塞得圆鼓鼓的李青元,嘴巴轻催了一口,心中想着“这人打扮的倒是像是位偏偏公子,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粗俗,不甚得体的举动。”
李青元吃的不亦乐乎,看到迎面而来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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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撇到掀起车帘的富家小姐,嗯,倒是位不错的位美人,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容貌方面他觉得不如自己的绮玉。
看到富家小姐投来的目光,他并不介意在别人眼中此时的举动是否雅观,反正街上也没人认得他,自己吃得开心才最重要。
等到日光正浓,李青元估摸了下时间,抬腿向着如意茶楼走去,这茶楼正是老爹指定相亲的地点。
洪人喜饮茶,喝茶便如同吃饭一般,故而洪都遍地是茶楼。
次点的茶楼供的是行车的脚夫搬货的工夫等城中干体力活儿的、正常平民阶层及进城的“庄稼把式”,到了中等级的茶楼便有了清倌人唱曲,供的是有些闲钱中产阶级,而最顶级的茶楼中对应的茶叶也是最顶级的,只要有钱,皇帝喝的贡茶都能悄悄给你弄到,另外这些顶级茶楼里不乏些坐镇的名头响当当的清倌人以及唱生旦净末丑的名角儿,他们都妥妥的相当于现代的顶流网红明星。
而李青元现在赶去的如意茶楼以及前些天熊文远要去的畅春园便是洪都为数不多的几座顶级茶楼之二。
到了茶楼门口李青元抬眼看去,两根红木大柱立于两侧,一张巨型牌匾挂于当中,上面的字据说是当朝著名书法家“王行之”题刻的。
抬腿进了门,穿着干净且用料颇为不菲的小二赶忙近身招呼着:“爷,您是喝茶还是有约?”
“约了人,岳麓厅。”
“好嘞,爷您随我来。”
“包房里来人了么。”
“回爷,来了,已经来了许久了。”
“忙你的去吧,我这儿门儿清。”
“欸,那爷您慢请。”
李青元来到包房近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嗅了嗅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食物散发的味道,周身只是些香囊散发的浓郁香气,轻轻敲了敲房门问道:“林家小姐可是在此?”
门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若是李公子便进来吧。”
李青元推开房门只身走了进去,房内熏香弥漫,清倌人坐在在靠窗位置半抱琵琶弹着当下盛行的小曲儿,位居房间中央的茶桌近前丫鬟打扮的姑娘低着头正在给坐着的小姐倒茶,小姐正手捧着一本诗集,面遮轻纱有些看不清容貌,只是这面纱有些歪斜,看来也是李青元进来之前匆匆戴上的。
李青元来到古色古香的方桌近前,撩开身前的长衣,跪坐在蒲团上,拱了拱手说道:“抱歉抱歉,今日来时恰巧遇到了些许特殊情况,来的晚了,让林家小姐久等了。”
林浣溪抬头看向李青元,待看到面容明显怔了怔,放下手中的诗集,又看了看面前衣着过于鲜艳的李青元,一股刺鼻的香气袭来已经盖过了房间里熏香产生的淡雅香气,本想着以手遮鼻却又觉得多少不太尊重人,便也作罢。
她的心中已有了大致看法——此人过于浮夸,喜好显摆,粗鄙不堪,但嘴上却并不怠慢,一边吩咐着一旁的丫鬟帮李公子斟茶一边向着李青元的说道:“李公子觉得鸡腿好吃么?”
“嗯,色香味俱........”搭腔儿的李青元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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