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复一听,不由得怒气顿现,当年自己遭到有心人设计,以至于走火入魔到处伤人,被镇压到“巨魔塔”后,便与“归魂宗”断了来往,现在鬼车派一个平庸之辈就想杀了自己,究竟是何意。
燕秀行脸色更是青气一闪,又带些愁容,燕赤国现在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但自狐妖作祟后,百姓不安,朝中势力异动,父皇更是突然害上了病,龙体违和,自己和丁复才冒险出宫,寻找狐妖的线索。
未曾想,狐妖涉及的势力比自己想的竟恐怖如此多。
“你可知鬼车与我是什么关系吗?”丁复垂眼冷笑问。
“不知。”顺风双眼已是空寡,想是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武功高强,凭自己,根本近不了身。
他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蓦然间抓起一截短枪,蹬步向前,倏地转向燕秀行,猛力一击。
只听见“砰”的一声,丁复右掌拍去,速度如闪电般快,寒气逼人,竟活生生地击碎了顺风的五脏六腑,后者只觉得肌肤如被刀割般痛苦不堪,很快,顺风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张三甚至没有看清楚丁复的一招一式,心里不得不称奇,感慨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断魄手”丁复的威力。
“这下可有麻烦了。”燕秀行的声音似水涧青石般清冷。
李真急忙护住了张三,谨慎地观察着洞内的尸体。
张三忽然听到“咯吱咯吱”的脆声幽幽飘来,寻声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身体止不住地颤栗,赫然看见几具尸体立了起来,眼眶深邃似无底洞,这些尸体们突然身形飘动,围着李真等人转悠。
尸体们脸色不是一般的惨败,目无瞳子,就这样悚然挺立着,当看到蛇蔓时,张三感到一阵怖惧,因为这是一具无头尸......
但见顺风肌肤上满是血痕,面目可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露出獠牙向丁复扑来,丁复只是闪躲,深知自己不能碰到死尸的尸体,足步猛点,向后退去。
燕秀行见形势危急,一招“绝手镖”,镖外淬毒,向顺风的肺俞穴甩去。
顺风此时完全是一副不受控制的傀儡,被镖射中后,身上竟有黑烟冒出,燕秀行很快闻到了一股烧焦味,心下正疑惑,只见丁复脸色倏地一变,全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寒意,怛然失色道:“公主快屏息!”
燕秀行虽然自幼习武,内力浑厚,但久住宫里,涉世不深,哪里会见过如此恐怖的邪术。
说时迟,那时快,李真迅速伸出右手食指点住了自己和张三的中庭穴,但张三早已吸入少许的烧焦味,很快便觉得全身微麻,麻中带酸,酸里带痛,身体不受支撑,很快倒下了。
同一刹那,燕秀行也倒下了,不过她看上去更为糟糕,面色发青,脖颈处多了几道黑痕。
望见燕秀行的容颜,虽是憔悴,但也绝美,李真的心里仿佛被她的伤势牵扯了一般,竟砰砰直跳。
忽然间,紫光一闪,李真听到“轰”的一声,发现原来是丁复凭内力,发出了悬空一掌,竟将顺风击成了碎块。
不愧是“断魄手”,李真心里感慨道,一出手便是如此之狠。
可惜,顺风使得是“血肉傀儡术”,以生命为代价与其他傀儡共存亡,只有这些傀儡同时被消灭,才能做到真正的死亡。
而且,这些傀儡身上的烧焦气都淬了毒,丁复的手不能与之接触。
李真一边思索着法子,一边用刀抵挡无头的蛇蔓和其他傀儡,一边还要保护好燕秀行和张三。
丁复亦是如此,此刻他有些焦头烂额,自己闯荡江湖几十载,未曾想到有一天会被邪术困住,对面这个傀儡怎么打也打不死。
但同时又有些兴奋,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敌手了。
暮然间,傀儡赵长青双手成爪,向李真的脸上抓去,速度奇快。李真前脚刚挥刀震倒了无头的蛇蔓,眼见来不及躲闪,只得使出内力,“弯月”一发,“砰”的一声,打在了赵长青的头骨上,顿时崩裂,紧接着便是几支小飞镖刺中赵长青的手骨上,只听得“崩崩”声,骨头折断碎裂,赵长青陷入呆滞状态,不做动弹。
丁复见此,忽灵机一动,伸手一指,运气而聚,“弯月”居然刀形摇晃,只一瞬间功夫,飞到了丁复手上。
李真还没有歇会,心里正感慨丁复内力精妙时,傀儡赵山虎不知何时扑了过来,他体型硕大,自己不好正面攻击,只得横身一闪,避开了他的爪子,紧接着蹬步一跃,朝着赵山虎的中庭处抛出了飞镖。
“好身法!”丁复笑道。
“丁大人拿走我的‘弯月’,这是为何?”
李真身法果疾,出手迅猛,让丁复心里大为赞叹,见他如此问,一声狞笑,道:“听名字是把好刀,先借我一用。”
说完,竟不顾敌人的威胁,而是盘膝而坐,似在运转自己体内的功力。
李真见其双手红云密布,心下大骇,心中暗惊,想必这是在修炼“血凝焱”了,傀儡虽是不生不死之身,但毕竟脆弱且极怕火,遇火则焚,但他仍然不解,为何要拿去“弯月”。
不过眼下形势危殆,容不得自己细想,李真摸了摸腰身,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几滴冷汗,飞镖所剩无几。
可眼下,几具傀儡纷纷“复活”,它们全身上下都携有剧毒,自己无法近身,一直挂在李真嘴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李真瞥了一眼燕秀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眸子里突然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气。
他右掌一挫,将内力贯到掌骨上,气流之声顿起,接着五指张开,说时迟,那时快,便向其中的赵长青击去,一股巧劲,竟让他运掌如刀,威力锋芒,赵长青身形迟缓,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打得连退后步,“騞砉”一声,赵长青的左臂竟连根粉碎,之后倒地不起。
果然有效,李真堪堪松了一口气,自己刚才见丁复仅用内力便将“弯月”吸过来时,便在想自己能不能也使出内力推开这帮傀儡,还好成功了,不然自己一世英名,竟死于“傀儡术”上。
丁复对李真挥掌的劲悍之力感到惊诧万分,见双手暴红,隐隐约约浮现出“狐妖图腾”,于是赶紧站起,眼色突然森然,朝李真斩钉截铁道:“你带着他们快离开这里。”
说完,突然反手握刀,朝自己的手臂处割了三下,鲜血顿时飞溅直流。
此时李真正举步逼近无头蛇蔓,左手刚递出一掌,将其击倒,见丁复如此语气,便明白对方要出绝招了,于是背起张三,抱着燕秀行,如超尘逐电般很快便没有了影儿。
李真临跑前,忽道:“保护好我的‘弯月’!”
丁复目光如钩,左手持刀,身形巍然而立,刀上流淌着自手臂湍下来的血,汇聚在细纹上,竟洋溢着刀的杀气,他如掣电一般掠至顺风面前,蓦地舞着“弯月”直刺向对方的中庭处。
刀未刺入,自刀身上忽然冒出一股深红火焰,带着极大的血腥味,傀儡极害怕这高温,忙向后退,不一会儿,几具傀儡被逼至角落,丁复此刻目光如炬,将刀一挥,足步轻点,即刻乘胜追击,刀光上的火焰随着他的动作爆燃,竟响起了“嘶嘶”尖啸之声。
傀儡门不敢动弹,丁复身形一晃,来到他们前面,横过“弯月”,一刀挥出,登时喷出熊熊烈火,洒在了傀儡门身上,一阵痛苦的“呜呜”声传来,丁复再次挥刀,将欲逃出来的傀儡接连斩成三段。
不够,还是不够。
丁复的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弯月”斜竖,刷刷刷连展数十刀,聚成旋风,刀尖处聚成一道焰光,砰的一声响,只见傀儡门血肉横飞,丁复躲闪不及,沾上了几处毒物,身体发软,霎时间,衣襟透出一片鲜红,见傀儡被尽数消灭,发动全身内力,退至洞口,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便瘫坐在地上,再无意识。
日正。
烈日映得江水呈现一片红色,大江东去,漂泊着几艘木船,李真等人正坐在其中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里。
“天地一大窟,阳炭烹六月。”丁复此时虽虚弱无比,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吟出了这句诗。
李真脸上忧心忡忡,自己将燕秀行和张三抱至马上后,再回来却发现洞内已升起漫天大火,如若晚来一步,丁复就要被烧死了,眼下他体内又是内力大损,又是中了尸毒,定是虚亏,燕姑娘和张三也不见醒来,眼下麻烦颇多。
“万物此陶镕,人何怨炎热。”
答话的是船夫,老人蓄着一撮八字胡,脸十分瘦削且黝黑,可是却长着一头凌乱的白头发,像是这辈子从未打理过头发一样,说完此话,只见他将手中的杆一撑,李真惊诧地发现,船摆动的速度竟比原先快了许多。
丁复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稍有一丝愧色,自己未能护公主无恙,罪该万死,此刻他顾不得老人的嘲讽,用力翻身坐起,垂首道:“想必老翁定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衣圣手’——华满江!”
江湖上赫赫有名?
自己咋不知道......
船夫忽然回了头,李真这才惊觉对方竟然少了一只眼睛,刚刚肯定是走的急,没有细看他的面貌。
“老拙确实是姓华名满江,不过只是一介平庸之辈,汝倒不必如此夸我。”
华满江忽然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只是继续划自己的浆,小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但谁也不知道这船要去哪里......
李真急忙对丁复道:“你现伤势危急,不可言语。”
接着向华满江毕恭毕敬说:“小辈李真,虽未闻前辈的名号,但既然是‘青衣圣手’,想必医术及其高明,还望解开他们中的尸毒,在下对此感激不尽,此生若有机会,一定报得......”
“停停停,老朽说了,并不是那什么‘青衣圣手’,休要纠缠。”华满江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十万个不耐烦。
丁复忽然想到,自己曾听玄蜂那老匹夫说过,这华满江乐善好施,豪爽济道,医术更是高明,被江湖人士尊称为‘青衣圣手’,但是不知为何被人害了一只眼,不惑之年更是突然消失,无人知晓其下落。
如果不是因为这船夫容貌呈白发黑面,自己肯定无法相信眼前这老人曾在几十年前在江湖上纵横捭阖。
想到这里,他决定冒险一试,眼神示意李真打开自己的腰袋,李真虽不明其意,但还是乖乖打开,发现里面裹着一块金黄色的令牌,赫然刻着一个“燕”字,心下顿悟,得到丁复的赞同后,将令牌放在手上,成托状,道:“还请前辈一看。”
华满江本不在意,见了令牌后,惊愕地眨了下眼,原本无神浑浊的眼睛此刻突然明亮了许多,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一时间,说话竟带着些结巴,道:“你......你们是......”
李真打断了他的话,虽处在江上,但难免会被有心人听到,接着将令牌放入了丁复腰袋内,剑眉微扬,道:“正如前辈心里所想,不过眼下他们三人身中尸毒,如今意外坐上了前辈您的船,还请救他们一命。”
华满江叹了口气,未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艘快船突然疾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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