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五年,秋。
长安城。
夏国大王子李义正坐在府上沉默不语。
他面前站着的一个黑衣老者,正是父亲多年倚重的夏国八佬之一,麻衣相,赵清风。
“既然对方动手了,就不可能心软。你现在藏拙,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要早做打算。”赵清风若有所思的说。
“老二也真能下得去手!看来以前我还是太小看了他啊。”李义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将身体像后靠了靠,腿却没有动。
看起来,竟然像是下半身没有知觉,瘫了一般。
赵清风眼里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心中暗叹,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老大嘴里说着老二狠,却只口不提自己,谁以不是个狠人呢?多年前那场变故,估计让他至今还在胆怯吧!
“是啊,他能对老三下手,何尝又不可能对你下手?毕竟你占着大义,名分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对你放心?”赵忠良感慨地说。
赵清风始终对李义这个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侄子十分的关心。
一半是可怜,一半是好奇!
因为他从来都看不透这个侄儿。
要知道,他可是夏国八佬之一的麻衣相啊!连他都看不清的人,难道不值得他关心么?
“对我这个废人有啥不放心的?难道父王还真能让我这个废人继承大统?”李义哂笑。
“父王也不知怎么想的,真是的,早点将老二定了,也免得老二疑神疑鬼。何必拿那张位子吊着老二,现在让他监国,却又不给他王储的名分!”李义说着说着便有了些许怒气。
“王子慎言!”赵清风怒喝一声!
“叔父息怒。侄儿知错了。”李义突然醒悟,自知失言,像是自己也将自己吓了一跳一般,赶紧抱拳向赵清风道歉。
“子不言父之过,你怎能这样看你父王?”赵清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叔父教训的是!侄儿谨记在心!”李义似乎没了精神劲,低声服软。
“你是夏王长子,天下的人都看着你呢,你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虽说夏王他这几年有些懈怠国事,但这些话我们这些当臣子的说得,天下的老百姓说得,就连长安城的那些烟花女子也说得,可唯独你这当儿子的说不得!”赵清风继续教育着。
可李义渐渐也失去了耐心,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赵清风还想说几句,可见李义这副样子,他也有了怒气。恨了半天,终究只留下了一句好好想想,便甩手走了。
李义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生气离去的赵清风,突然咧嘴笑了。
“你就不怕他对你失望,反而倒向老二那边么?”一个清幽地声音从里屋传来,话音未了,人便到了李义身旁。
“不这样说,又怎么能让老二放心?”李义侧过身子,笑着问。
“你就这么确定,他会将今日的话传出去?”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边说着话,一边露出羊脂玉般的双臂,绕到李义身后,将芊芊玉手轻轻地插入他的腋下,环在胸前,缓缓地将他抱了起来。
“时至今日,你还害怕这屋里有人看到么?”丫鬟将嘴贴到李义的耳旁,轻轻地问。
沁人肺腑的体香扑入鼻中,更要命地是紧贴着他后背的两只小兔,让李义恍惚间有些失神。
这么多年了,李义还是抵挡不住秦灵竹的这些小动作。仿佛她的一颦一笑自带魔力,总是不经意间便了李义失了心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是啊,小心了这么多年,在这小节上出了差错功亏一篑,又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年的隐忍呢?”从椅子上移到轮椅上的李义,抚摸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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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竹的芊手,笑着说。
“既然要忍,那为什么又要挑动你那弟弟的神经呢?”秦灵竹转到李义身前,蹲在他前面,替他搓揉着小腿。
“是时候该给老二吃个定心丸了。咱们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又一点怨言都没有,就算他不疑心,他身边的那些人可不会放心。现在,榆州的诸葛邀月一家人都被灭了口,如果我还没有什么态度,怕是谁也不相信啊!今天只要赵清风将风声传出去,也许他们就会真的放心了。”李义闭上眼,脑袋里也在考虑这步棋走的是否妥当。
“可是,他们真的会认为是老四干的么?毕竟,可是在蒲查良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要是查出什么来,他们会相信是老四干的么?”秦灵竹一边问,一边将按|摩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李义舒服的将手放在秦灵竹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闭着眼很是陶醉。
“灵竹,你知道当初你师父为什么要你来侍奉我么?”李义突然发问。
“师父她说您是她同门师姐的儿子,又要假装受了伤,肯定需要一个贴心人来照顾,几个姐妹里我是跟在师父身边最久的,又是年龄最大的,自然是派我来了。”秦灵竹说道。
“哈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义伸出食指,勾起秦灵竹的俏脸,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
“当初,可不是因为这个才让你来的。其实,当年我的母亲,早就意识到了危险,在那之前便亲自返回星月宗中向你师祖讨要几个帮手,可你师祖却以宗门禁令拒绝了。无奈之下,母亲便私下恳求当年与她交好的师妹,也就是你的师父秦文君,这才定下让你出师以后便出宗来帮她。只可惜,还没等到你来,我的大哥,李仁便被人害了!”李义在秦灵竹越来越惊异的目光中,说出了一个大家都已忘却的往事。
“现在别人都以为我李义是夏王长子,却不知真正的长子,我的大哥李仁,在那年春天带人围猎时,夜里被狼群袭击,活活地被狼咬死了,只剩下了一滩烂泥!更可笑的是,除了他的几个贴身护卫一并被袭击而亡,其余的人马却都说在山下警戒,没有救援!”李义越说越悲伤。
“这件事发生后,我的母亲便疯了!不到三个月,也失足掉下高台,死了。”
“啊!”秦灵竹这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吓得花容失色。
“呵呵,也幸亏你师父听到消息,便带着你来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老人家封了我的下脉,又替我制造了意外落|马的事故,从此,我只能在这椅子上度日如年!”李义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无尽的恨意。
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似乎都忘记了怎么去仇恨。可如果这些年,他不逼的自己却忘却仇恨,可能他也活不到现在。
“要不日前些日子,我觉得这下肢被封的筋脉有了感觉,说不得我也不会像今日这样拿话挑动他李智!”李义下意识地收回了眼中的恨意,缓缓地向秦灵竹诉说着。
“你也知道,秦姨她老人家说过,当我的下肢有了感觉时,便是我开始准备复仇的时候了!”李义伸手推开秦灵竹,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隔着窗户,李义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着。
“赵清风!”
“公孙非意!”
“拔拓三山!”
“西门和泰!”
“蒲查良!”
“李智!”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
长安城中的世家大佬,无一没有被李义点到。
而夏国八佬就有其五!
麻衣相赵清风!紫衣候公孙非意!吊脚虎拔拓三山!不动山西门和泰!
还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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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退榆州城的鬼影子蒲查良!
李义,夏国的大王子,这几乎是将整个夏国的世家都恨上了啊!
而此时的长安城里,与平日并无两样。
夏国二王子李智,身着锦袍,腰挎宝剑,头戴青纱,龙形虎步显的气势十足,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正在城中闲逛。
美其名曰“视察民情”。
“公子,夫人说榆州那边传来消息,拔拓都督时至今日仍无音信,怕是出了变故。玄甲军中前几日也传出消息,公孙良渚突然发难,将拔拓都督一众手下都清除出去,算是完全掌握了玄甲军。再加上诸葛清一家被人灭门,榆州的事情,想来已经引起了王上的注意。”瞅着李智兴致不错,身边又无其他人,阉人赵全海便趁机向李智汇报。
他早些年伺候着李智他娘夏王妃,拔拓南秋,后来被派来贴身伺候李智。这两年可是苦坏了赵全海,这二王子李智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子,对其他人倒也还好,可对他们这些身边的下人,稍有不喜便拳打脚踢地出气。被打死的丫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好在前两月,夏王下了旨意,让二王子监国处理国事,他的性子这才有了些许收敛。
“我舅舅还没回来么?”李智倒也知道这件事的轻重,边走边问。
“没呢,这都一个月了!不过按照王妃的分析,都督身边是带着‘八虎’的,应该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想来是困在什么地方了。或者,都督会不会故意的?”郭全海顺着李智的话分析道。
“故意的?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除了白白把玄甲军给了公孙家,还能有什么好处?”李智不明白。
“这几年,王上对国事愈发不上心了,全靠王妃娘娘和公子您支撑着,都督会不会怕起引王上的猜忌,故意将玄甲军交给老三的舅舅,从而在王上眼中给您顺利接班换一些筹码?”郭全海原本就是拔拓家的家生子,当年拔拓南秋嫁了李纯一,他便净了身一同陪嫁过来伺候。自然,对拔拓家他是有感情的,在新主子面前给拔拓家邀点功也不算什么。
“有什么筹码?掌握在咱们手中的兵马越多,不就筹码越多么?怎么反而让出去?”李智还是有点不明白。
“公子,非也!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咱们有了赤甲军便够了!”郭全海意味深长地说。做为王妃派来的下人,也只有他才敢在李智面前这样卖关子。当初,王妃也是看中他有些智谋,才将他派来伺候这个二货王子。
“哦,也倒是。可榆州诸葛清一家是怎么回事,现在满朝文武虽然都不说,但我也清楚,肯定都在怀疑是我派人干的啊!可是我杀灭他一家干什么?”李智有点郁闷。
背黑锅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什么愉快的。
“他是大王子的老丈人,又是朝中元老,虽然说是辞了诸葛氏族长另立门户,可甘谷郡诸葛氏实力可不小啊!你除掉他,就除掉了你大哥唯一的助力,合情合理!”郭全海摸着光凸凸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分析。
“好吧,管他谁干的,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李智毫不在意地说。
“只是,可怜了诸葛邀月,那可是人间极品啊!”想起那年在长安城中偶尔看见的诸葛邀月,李智心中有也些可怜。当年若不是她已经被父王许给了大哥李义,说不得他也要上门去讨回来收了!
“走,陪我去花满楼看看!听说最近新来了一个色艺双全的头牌?叫什么来着?”看着天色渐晚,闲逛了一天的李智突然来了兴趣,回头问郭全海。
“爷,叫花莲!”郭全海无奈地回答道。
“哈哈,花莲,好名字!今天爷就去采采这朵花!”说罢便带着众人直奔花满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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