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爽没法为皇帝澄清泾水浑浊之事，黄河黄了几千年，也没见里面的泥沙变少。
或许只有等到春汛过去，泾水才能变会原本模样。
但杨坚能等到那个时候？
将此事归于天子无德，无异于对皇权直接发起挑衅，没有哪个帝王能忍耐下去。
可以预见，更大的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杨爽望着河对岸，冒着纷纷春雨祭拜死者的百姓，他忽然很想做些什么。
可是，做些什么呢？
战死的一百余名刀盾兵，无法埋葬在中原，而是要按照遗愿带回敦煌，埋葬在阳关古道边。
千层底需要时间，织锦机也需要时间。
至于其他的，一步步来吧！
叹了口气，杨爽蹲坐在营帐门口，他这个时候很想抽根烟，可惜，中原没有烟草。
“史大！来，陪我打一架！”
正午时分。
杨爽带着众人赶到河堤，骑马的骑马，驱牛的驱牛，另外还有条齐膝高的白色萨摩耶。
他准备探查渭水河边，看看那个奇怪物事有没有留下印记。
然而赶到河堤时，却见两岸烟雾四起，祈祷声接二连三。
原来是听闻河妖作怪的百姓们，早已带着贡品组团来祭拜。
本就十分好奇的钟馗瞪着铜铃大眼，仔细看着这一切。
咕噜！
泛着微波的河面，忽然冒出一团锅盖大小的气泡，声音极为响亮。
杨爽连忙跃下蛮牛，提着刀盾飞快奔到河边，其余众将则是严防警惕。
祈祷的百姓们被吓一跳，纷纷大喊大叫着爬上河堤，可看到杨爽那标志性的坐骑，又纷纷止住脚步，躬身行礼呼喊大都督。
说实话，杨爽很享受这一幕，没有跪拜产生的奴性，只有礼节体现出的敬重，虽然他对这些百姓没做过什么，但想到自己开拓西域造福万家，这种享受又来的心安理得。
随行的刀盾兵将百姓们劝上河堤，并构建成一道人形防护栏。
杨爽猜测，抓住脚腕的物事，十之八九不是人，要不然这么可能晚上也能在水中视物？
并且，这奇怪物事很胆小！
正当他准备下水，钟馗却猛然大吼一声。
“在那！”
“哪？”一群人全都抬头看向河面。
噗通！
钟馗动作极为迅速，来不及再给众人指出目标，抖动锈迹斑斑的三尺青铜大宝剑，刺向水底。
杨爽屏气凝神看向水下，可惜，毫无所获。
而就在下一刻，一团鲜血扩散开来，顺着水流飘向东侧。
钟馗一击得手并无欣喜之色，而是收回宝剑闷头钻入水中。
杨爽怕其变成‘真·钟馗’，令众人继续防备，自己也窜了下去。
一经入水，冰凉刺骨的感觉再次袭遍全身。
睁眼望去，视线仅有一两米。
杨爽不敢怠慢，摸向钟馗消失的地方，愕然发现四周空空如也。
当一口气耗尽，他浮上水换气时，才发现钟馗已经出现在河流上游三十米外。
并且，最前方，还有一抹巨大的白色物事在快速滑动。
河岸上原本好奇的百姓们，已经全都匍匐在地，高呼河神大人。
而刀盾兵，则是拎网的拎网，扯绳的扯绳，大跨步子追向钟馗。
杨爽松了口气，看来恐龙化石并非毫无用处，士兵，就应该无所不惧！
不过，想到那架想要送给杨坚的霸王龙化石，他又有点头痛。
当初朝贡时，引起的骚动差点死人，令他不得不将恐龙化石拆卸，并运回大营。
现在那玩意还在辎重里埋着，难道要再带回玉门关？
“呜喔！！！”
萨摩耶嗅了嗅鼻子，发出一声根本不属于犬类的嘶吼，同样撒丫子狂奔，双眼死死盯着那抹白色。
停在河堤上的蛮牛反应最为强烈，跟斗牛似的刨动后踢，顶着独角冲进河水，然后以不次于陆地狂奔的速度，飞快游走。
不多时，捉妖的队伍消失在视野中，心有恐惧的百姓们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追赶上去。
杨爽解开钟馗的战马，也加入追赶行列。
行至两里，钟馗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只不过，那抹白色，已经化作一大片白色！
从浮出的毛发推测，这玩意的体型不次于蛮牛。
“呵！妖孽，哪里走！”
钟馗目光灼灼，似乎想用眼神熔了眼前怪物，手腕抖动，三尺青铜大宝剑上的锈迹尽皆脱落，映着烈日爆发出绚丽白芒，扎眼刺入怪物毛发中。
吱吱！！！
一声令人发麻的怪叫骤然响起，白发怪物忽然在水中站起。
水猴子？！
追赶上来的杨爽一愣，但旋即发现有所不同，因为这玩意太特么大了！
哞！
怪牛低吼，径直将独角顶入怪物腰腹中，而河岸上疾奔的萨摩耶也猛然跃起，四颗锋利獠牙合拢，死死咬在怪物脖颈处。
绿中带黄的河水眨眼间赤红一片，怪物惨叫着想要下潜，却被蛮牛顶着冲上河岸。
跟着跑来的百姓也不跪拜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长达五六米的巨大人形白毛怪。
“放！！！”
岸上的史大不敢怠慢，手中将旗一挥，刀盾兵纷纷丢出手中系着石头的绳索。
后方兜网的兵士则是快速将手中工具铺盖在地上。
飞出的绳索准确环绕在怪物各个部位。
“扯！！！”
“呵！”
百人共同用力，加上蛮牛狂顶，嘶吼惨叫、挣扎不断的人形怪，很快便被拖入巨大兜网中。
这原本是为了封锁河道，进行覆盖式探查的兜网，末端全都用绳索连接着战马，要不然兵士再多也不可能扯动。
而现在，刚好排上用场。
剩余的兵士驱赶战马，将压在兜网中的怪物快速拽上河堤。
然而，提着大宝剑浮在水面的钟馗却毫不放松，仍旧警惕非常的看着四周。
杨爽一愣，还有？！
吱吱！
下一刻，两条体型略小的白色人形怪物猛然跃出水面，张牙舞爪的扑向钟馗。
“斩！”
钟馗双手抱剑，爆喝一声砍向其中一只。
站在岸上的杨爽连忙提起刀盾互碰三次，对准另外一只，暴虎冯河瞬间用出。
呼！
用出技能那一刻，在围观百姓眼中，英勇神武的大都督，忽然踏水而行，巨大战盾撞晕河妖，推着众人恐惧的物事，滑行到对岸，随后一刀劈下。
噗嗤！
河妖化作两半。
“大都督威武！”
甭管眼前物事是鬼，还是神，但大都督以人力斩之，其勇武绝对远超世间凡人。
“哈哈，别，此次捉妖，非吾之功，而是钟馗！”
“钟馗大人威武！！！”
“对对对！是钟馗大人将河妖追赶到此处！”
谈及到此，百姓们纷纷崇拜的看向提着小河妖的虬须黑脸猛汉。
“大人真是神武，回去立个长生牌，渭水河妖谁还敢来？”
“对对，再刻个雕塑供奉在村子里！”
“是极是极，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百姓议论，杨爽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造神？
话说，你们供奉活人，就不怕钟馗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