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退走,齐国的军队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远远的吊在楚军的后面,等到楚军全部进了陽城之后,那齐王方才下令三军在陽城之外设下了营寨,而后再一次将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平卯一战之中,楚军虽然撤退之时虽然依旧是井然有序,但最终还是损失不小,百万大军足足去了五成,能够有五十万楚军能够逃脱,还是靠着田雄私心作祟。
最初的时候田雄还不觉得有异,但当田雄被齐王召见之时,方才猛然间惊醒过来。
虽然此时的齐王已经老迈,但他毕竟还未曾薨天,整个齐国,依旧还是齐王一言而决。
齐王命他围困平卯,结果项夔一行却从他镇守的西门突围。
虽然以项夔麾下剩余五十万人的数量,区区十几万人的田雄本就无法阻拦,但田雄不战而退,硬生生的放给了项夔一条生路,却是有失他齐国大将的职责。
若是以往,田雄定然是不会犯下这般错误,但他却因为内心的私念,让齐国失去了一个一鼓作气击败楚国的机会。
为了拿下平卯,齐国的军队连续进攻了楚国数日,虽然看似攻城一方乃是劣势,但实际上,齐国的装备比起楚国的装备好了不止一筹,再加上楚军并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故而齐国的损失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严重。
但就算是如此,齐国这一战前前后后也损失了二十余万人马。
二十万人马的损失,却并没有完全击溃楚国,听闻楚国这一次总共调动了三百万人马,看似齐国占了一个便宜,但项夔走脱了五十万人马之后,若是汇合另外两百万楚军,齐国总体上来看,依旧处于劣势。
齐国虽然富庶,但却毕竟是劳师远征,若是不能够打出优势,迅速的击败楚国的话,以齐国百万大军的消耗,恐怕不出数月,便要铩羽而归。
齐王年迈,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剩下的时日不多,也就是说,齐楚之间,看似齐国占据了优势,实际上,只要齐国无法迅速击溃楚国,最终失败的终究还是齐国。
想到此次,田雄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近些时日齐王的异样,他强撑着病躯坐镇中军,亲自督促三军作战,最终好不容易击败了项夔,却没有办法扩大战果。
往日里最是爱惜士卒的齐王拼着一世雄才霸主之名,强行下令三军连续进攻了楚国数日,其中付出的代价,和其巨大,最终好不容易换来了大胜的机会,却被他亲自葬送。
缓过神来之后的田雄内心羞愧不已,田家虽然野心勃勃,但最终的目标也只是做一个权倾齐国的权臣而已。
他的内心依旧忠臣于齐国,虽然对齐王的忠诚不似以往,但内心深处,还是将自己当作齐王的臣子在看待。
齐王姜世罔召见田雄之时,田雄的内心便是一凸,他既有些担心齐王回为此责罚自己,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恨不得齐王狠狠的责罚自己一顿。
如此矛盾的心理,让田雄的内心变得十分的忐忑。
却不想就在田雄方才见到齐王之后,却是发现姜世罔的脸上丝毫没有温怒之色,反而是满脸的和蔼。
“田卿”
姜世罔的言语十分的亲近,似乎根本就未曾因为田雄之前的行为而动怒一般。
而伴随着齐王话语的落下,那田雄的面色也逐渐的变成了另外一般模样。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犹豫,但过了许久之后,还是咬牙道:“大王,田雄定不负大王所托。”
见到了田雄脸上的郑重,姜世罔微微一笑,然后下令田雄离去。
离开了中军大帐的田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轻松之色,毕竟是自己追随了半生的君王,齐王虽然自傲,但是对于自己手底下的臣子还是不错的,也是一个比较念旧情的君王。
虽然知道自己生出了异心,但是齐王却是根本就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将他真正的内心想法告诉了自己。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田雄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半晚时分,田雄终于明目张胆的来到了公子瑜的军帐之中。
失去了韩虎这一得力手下的公子瑜面色有些发寒,在见到了田雄之后,他的眼眸之中方才强行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
“田将军此来,有何要事?”
公子瑜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生分,但就在他开口之际,目光却是不自觉的四处乱瞟,似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一般。
听到了公子瑜的询问,那田雄先是一愣,而后却是微微笑道:“公子无须担忧,大王已与微臣”
田雄的话音方才落下,那公子瑜却是急忙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于此同时,就在公子桓的军帐之中,齐国军中的另外一员大将孔由也是神色欣喜的与公子桓对答。
“如此说来,父王终究还是属意寡人么?哼哼,子桓(子瑜)终究还是斗不过寡人呀!”
两位齐国的王子脸上都尽是欢喜之色,他们斗了数年,一直都想要得到齐王的支持。
但齐王却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迟迟未曾在继承人一事上面放出过任何的风声。
宫中若有内侍婢女敢于传出大王欲立何人为储君的传言,最终都会被齐王命人杖毙而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数年来,却是从来没有人敢于谈论未来的齐国储君问题。
如今齐王已经老了,眼看着便要死了,齐国的王储之位却一直空悬。
最初的时候两位王子都想着由齐王的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边聚拢之人越来也多,他们也由最初被动的想法改为了主动。
每一个都生出了争夺之心,但可惜的是,齐王早已考虑到了二人的心思,在二人的势力方面,却是极力维持着平衡,表面上,却是从不表明自己想要支持何人为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