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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人可当百万师

    漠北草原,契丹部落北。

    漠北人当然也会用计谋,只不过大多是凸显性格直爽的阳谋。但这并不代表漠北人傻,看不出阴谋诡计,细细想来,可能是不屑,也可能看重自己说过的话。至少在眼前这个情况,铁牙骑的首领是在心底这么想的。他当然有办法先刺杀傅子晨,然后再让部下夺取阿兰娜部众的武器,这样就可以完成追击任务。只不过他太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这个年轻人所散发出的自信和从容,必然是留有后手。

    这倒是他高看傅子晨了,傅子晨只是觉得,这得杀了阿兰娜才有效啊,他又不重要,杀他干什么?

    “还不知道将军姓名?哦对,请将语速放慢些,我听人名字的时候耳朵不太灵光。”

    “罪、将、名、叫、失、活。”铁牙骑首领一字一顿,生怕傅子晨听不清。

    “失活将军,请上马,以后可不要称自己为罪将了,你现在和我一样,哪有谁高谁低?”

    或许这也是傅子晨所不同的地方——理念,众生平等的理念。

    “回营好生安顿。”阿兰娜对自己麾下的女千帐卫卡丽命令道。

    “你不回去?”傅子晨奇道。

    阿兰娜横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带着十几个人,沿着原路返了回去。

    傅子晨沉思片刻,便叫来了和自己同行的古力大叔,两个人也骑上一匹马,悄悄地跟了上去。

    “古力大叔啊,你说,这追来的人都被抓了,这阿兰娜还干啥去呢?”傅子晨坐在古力的后面,百无聊赖地问道。

    古力前面赶马,时不时地吹吹自己被冻的通红的手,回答道:“那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领兵了。”

    傅子晨不无担忧地道:“我倒是看出点眉目,我觉得吧,如果我派追兵去追,如果追兵失去联系了,你说,能不派人打探一下虚实么?”

    古力回头拍了一下傅子晨的帽子,或许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骂道:“你个混小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咋的,显着你啦?”

    傅子晨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带出来的人都派去运俘虏了,就带这么几个人能干啥呢?”

    古力也忧心忡忡,焦急地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多战俘拖累着,走回去可说不上得多久,那牙哈要是再派一波人过来,那情况可是不妙啊。这暴风雪看着也近了啊……”

    “哎?她们停了!快快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傅子晨眼神不错,一下就看到阿兰娜停在前面,赶紧推搡了几下古力,低声嚷嚷道,“哎呀,你别往这啊,哎卧槽!”

    古力正牵着马往岩石后面躲,一回头,发现傅子晨竟然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暗中赞叹一声现在这年轻人身手真是不错。心想着既然领路的事完了那就赶紧往后扯呼,血修罗她们怎么行动,可就与老头子无关了。

    且说“身手不错”的傅子晨确实是身形如飞,只不过是笔直地滑进洞底,多亏了这一身的厚衣服,再加上手边不知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缓冲,这下虽说摔得是七荤八素,却没撞到要害。没想到这石头边竟然有一个天然的岩洞,斜着向下,洞口被积雪挡住,这才一不小心跌了进来。

    干等了一会,傅子晨真是快气出一口老血,心道古力大叔啊,你这走着走着丢了个人都不知道嘛?再说了,又不是做贼,其实他们俩完全没有必要躲着啊……

    其实这事情真不怪古力,古力牵着马,马走在里面,洞口是斜着向下的,马的身子正好挡住了洞口,古力又着急向后顶着,这么一借劲,这才闹了这么一出大变活人。

    傅子晨现在心里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自己没事吃饱了撑得非要跟来,现在落在了岩洞里,还有个不靠谱的同伴直接就跑了。要不是和狼一起生活的日子让他有一个还不错的体魄,没准这次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洞中的视野很不错,稍微往前一些就可以看到高地上的全貌。既然古力大叔已经走远了,那就干脆在这里看上一看事情后续如何发展好了。

    恍然间,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他想到了阿若,尽管阿若只是如蜻蜓点水般擦过他的生命。

    远山上,阿兰娜和十几个人趁着风雪来临前,将所有的旗子都固定起来。原来阿兰娜是想趁着风雪来虚张声势,吓退追兵。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历来空城计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万一对面派几个人上前打探虚实呢?那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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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办呢?

    风雪漫上山坡,吹奏着悲壮的歌。与风雪同行的,还有敌人。

    大批的牙哈步兵顶着风雪向前行军,在雪原上留下一排长长的痕迹。

    只见阿兰娜孤身一人立于高处,长衣在风雪的吹袭下放肆地飘动着,她手握着一把长弓,脸上覆着的铁面具让人看不见神色。

    一个人?

    牙哈大军摸不清契丹这边的虚实,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正如阿兰娜所计划的一样。

    牙哈的将军叫来了几个探子,吩咐了几句。

    几十个探子从各个方向摸上了山头,这是战争,每一个人的行动和决策都影响着千百人的生命。

    风雪之中,数十面青白相间的旗帜猎猎作响。

    “不好!这是契丹主力!”探子一惊,赶忙退回禀报。

    几十个探子依次回来,却呈现给主将不同的讯息,有人说,这是契丹主力,大军严整准备伏击,还有消息称只见旗子不见人,可能是假的。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敢妄动。

    “这才是真正的猛将,一人可挡百万兵啊……”傅子晨正感叹着。

    似乎是感觉到风雪的临近,牙哈的主帅终于下令开始一轮试探性的进攻,他实在是不愿意放弃这天赐良机。

    “坏了!露馅了!”傅子晨一拍大腿。

    阿兰娜毫无畏惧,冷静地引弓搭箭,瞄准了带头上前的一个小头目,只听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嗖!”

    行进中的小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箭矢直直地钉在地上,好像是在给一个信号一样,契丹勇士们扛着旗子出现在各个地方,甚至出现在牙哈军的后面。

    “有埋伏?!”

    牙哈阵脚果然乱了。

    “都镇定!随我前进!”牙哈的主帅用尽全力地嘶吼着,看得出来,这人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了,处变不惊,应对得很是冷静。

    傅子晨无声地看着这场以阿兰娜为主角的大戏,凭添几分豪气来,但同时也为阿兰娜担心起来,若这牙哈的军容有契丹的一半,此刻她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牙哈军重整阵脚之后,尽管阿兰娜的弓箭不断收割着牙哈将士的生命,但一个人相比一支军队,还是太过渺小了。

    军队冲锋的脚步,连大地都要为之震颤。

    阿兰娜弓矢已尽,索性就抽出长刀,是生是死不妨一战!

    大祭司说过,一个人,亦可当百万雄师!

    大秦,郑城皇宫。

    散朝之后,帝检并不得休息,往往需要在御书房批复到夜里才算完。这时候的帝检总能想起那个相貌丑陋的矮子,他如果在京的话,他也不至如此辛劳。

    原本挂在墙上的名绣千里江山图被帝检铺在了桌子上,看得出来,帝检应该时常会摩挲它,有的地方都已见了脏污了,尤其是正中央的那一大块红渍,看的一旁小太监都心痛不已。

    “陛下!不是说没事别找俺么!有啥话不能写信说?”门外吵吵闹闹的,如此粗放的嗓门让侍立一旁的小太监都吓了一跳。

    小太监看向另一侧年纪长上许多的前辈,后者只回了他一个眼神。

    “老东西!老远就听到你这大嗓门,你就不能给朕消停一点么?”帝检放下朱笔,千里江山图上瞬间又多了一个红色的污迹。

    声音的源头——一位年有七十但精神矍铄的老将就站在御书房的门外,探着头向里叫嚷道:“你瞅瞅你,成天坐那疙瘩,快出来溜达溜达。”

    “咳咳……你这个老东西,就不能对朕放尊重点?传出去了朕这皇帝还做不做了?”帝检嘴上嚷嚷着,却还是起身迈了出去。

    传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想必如果真的有人有这个想法,消息的源头一定会死在消息传出去之前。

    老将正要伸出手勾上帝检的肩膀,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只是和帝检并排走远,还不停地阴阳怪气道:“你说你,修这么大的御花园,你来溜达几趟啊?来的时候那梅花老香了,你也不去瞅瞅,多白瞎!”

    “你喜欢啊?我叫人砍了给你运过去。”帝检佯装没好气地揶揄道。

    “哈哈哈哈,你让我养花那就是糟践,糟践花,更糟践我这么个人才了。”

    “你还那样,我说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见阳光就灿烂呢?”

    “改不了啦!”老将拍了拍自己带着霜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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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故意装作无心地问道:“什么事不能写个信说?你哪怕下道圣旨呢?别人都接过圣旨,就俺老头子没接到过圣旨,啧,这感觉,他有点缺失啊!”

    帝检笑着怼了一下老将的胸口,骂道:“你个老东西,接圣旨不跪着可不能颁给你,到时候你说你大大咧咧站着就拿走了,那传旨的得怎么面对你啊?那还不说,万一你拿回去擦屁股了,那些御史还不得给你吃了?”

    “倒是这么个事,但是你也不能也不说干啥就叫俺老头子跑回来吧?前线挺多事儿呢!”

    帝检哈哈大笑,颇有一种烽火戏诸侯的感觉来:“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看看嘛?朕还就是想你个老东西了,看看你老东西身子骨还行不行。”

    老将白了帝检一眼,没好气地道:“昏君呐!你就为了想我就把我调回来?昏君!十足的昏君!你知不知道前线那边多忙!我自己都恨不得我自己能掰成两半儿!”

    “你少来!”帝检就势伸腿要踢他,“那次喝酒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都多少年了?你咋这么记仇?现在咱都混成西北军统领了!主将你懂不懂?”老将灵巧一跳躲开了帝检这一脚。

    “你放屁!老……朕都混成皇帝了!朕还能不懂什么是主将?”

    “你就是个任命统领的皇帝,你懂个屁的主将!”

    “你个老东西!”帝检指着就要脱鞋追打这老将,“有能耐你别跑!你忘了你曾经扯到蛋的事了?”

    屋子里的小太监只看见陛下和那老将打打闹闹,眼神中满是好奇。一旁的大公公见此,长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是人啊!”

    两个人追追闹闹,最终还是帝检先服了软,气喘吁吁地道:“不行了,歇会,歇会。”

    “你看吧!我就说你得出来溜达溜达。”老将拍了拍身上,好像是在拍灰一样。

    “不是,你个老东西!我身上还带着东西呢,硌得慌!”

    一听帝检身上带着东西,老将两眼放光,忙问道:“是送俺老头子的?啥好东西?”

    只见帝检拿出了一把匕首,单看外表并无什么不同,古朴的皮鞘,快要磨平的剑格,若不是拿在帝检的手上,着实让人感觉不像是皇家的东西。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呢,我大老远回来一趟就拿这么个破玩意就打发了?”老将不满地嚷嚷道。

    “什么叫这么个破玩意?合着这不是当初你用来打发我的么?”

    二十几年前的某一个看起来生离死别的黄昏,这老东西煞有其事的把匕首托付给他,还嘱咐他一定要保存好云云。

    “啊哈……是嘛是嘛,哎呦,陛下这可得好好保存,要是哪一天俺老头子战死沙场了,也好留个念想啥的。”

    帝检清了清阶上的残雪,手持着匕首坐了下来,哼道:“就你那逃跑的功夫,兔子都追不上。”又把匕首递了过去,示意老将打开看看。

    匕首一抽,就是一把残破的匕首,锈迹斑斑,一看就没有认真保养过。不过捏上去,鞘里还有东西。

    “这是……?”

    “别装了,是什么你一摸肯定就猜出来了,这东西我就交给你了,你得收好了。”

    “干嘛突然搞这个?”

    帝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朕现在与漠西开战,胜算有多少?”

    老将的神色终于认真起来,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然后给定了一个答案:“三成。”

    “就三成?”

    “晚一年,多两成。”

    “五成么……”帝检抬头看天,不知心里面在盘算着什么。

    “陛下,老臣斗胆劝上一句,如果这仗十年后再打,我们必赢,哪怕到时候老臣不在了,那些小辈们也肯定成长起来了。”

    帝检望向老将,言语中带着点玩味:“这不是想把功劳送给你么!再说了,朕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打可以,俺老头子怕是已经完犊子咯!别到时候看见了敌军给吓尿了裤子。”

    “你少来,你一人一剑吓退两万敌军的事情,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老将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扬起手回道“老咯老咯!”说罢,便步履悠闲地离开了。

    有什么东西好像远去了。

    好像是一个风流时代。

    (现在好像章末不碎碎念两句都不完整了,但是又没什么好说的,哎嘿,当做日记写吧也挺好,原地开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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