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安坐在车里,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护卫队长一掌劈裂一丈外岩石的情景,这种情景只有在他前世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如今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庞大的商队,精良的护卫,没有哪个毛贼敢觊觎这样的队伍,所以一路过的十分平淡,七八天后,李画安正坐在马车上打瞌睡,却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却是赶车的李叔。
“李叔,什么事啊?”
四十多岁的李叔面容黝黑,是商队里数一数二的车把式,驾起车来又快又稳。
李叔笑道:“公子爷,郡城到了。”
李画安抬起头,只见一座雄伟的大城横亘在眼前,坚实的城墙足有三丈多高,城上有身着甲胄的士兵守卫,高大的城门之上“广平”二字刻在一块大青石上嵌入城墙,城门之下人流穿梭不息,还未进城,一股繁华之气已经扑面而来。
李画安所在的商队要经过查验才能入城,耗时颇久,不如自己步行入城,便辞了商队,背着书箱往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下,随着进城的人流慢慢往城内走去。
大良承平日久,再加上是又非边境城市,对人流的检查十分松懈,对他们这些赶考的读书人更是连问都不问,直接放行。
进入城内,果真是繁华异常,非小小的定安县城可比,李画安也顾不得到处游览,向行人打听了牙行所在,便匆匆而去。
李画安自忖盗鬼是见不得人的,若是和其他赶考书生住客栈,少不了与人打交道,必定有不少麻烦,不如自己找牙行租个小院,虽说花费大一些,但胜在麻烦少。
在商队的时候,李画安就向他们打听了郡城的情况,自己身上的钱,应该可以坚持不少时日,于是进城之后便找牙行准备租房子。
到了牙行,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经纪,听李画安说是参考的书生,这经纪的态度便恭敬了许多,他对李画安道:“往年也有赶考书生租住宅邸,都愿意租离考院近的地方,当然这价格也不便宜,这个节骨眼,估计租住三月要十五两上下,若是这院子以前租住的人中过秀才,那租金还要成倍的翻。您若要租可赶快了,眼瞅着那片可没几家了。”
李画安摇头道:“我却不要那些地方,只要安静,就是偏僻一些也能接受,价钱当然是越便宜越好。”
那经纪听了,心说这位书生到是与别家不同,总想往远了、偏了去,不过既然客人提出了要求,他也不便质疑,心中想了几个地方一一与李画安说了,听了他的描述,李画安选了两个地方准备去看看。
中年经纪带着李画安来到第一处所在,李画安见房子还不错,只是房后紧挨着一处菜市,早晚人声喧嚣,只好作罢。
第二处却是过于偏僻,离考院太远,总不能半夜起床去考试,也只好放弃。
李画安觉得今日怕是难以如愿的租到宅子了,准备先找一家客栈,暂时安顿再说,那经纪却是踌躇一番后,对他道:“我倒是还想起了一处宅子,清净,离考院也是不远,只是……只是那房子有些晦气,不知客人是否介意。”
说完这话,这经纪却是后悔起来,这书生本就为考秀才而来,那有不忌讳的,自己这话平白恶了人。
那房子本是他一个远方亲戚的,宅子不错,只是后来出了些事情,一直空着,他也是有些私心,想要帮一把。
李画安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好奇问道:“什么晦气,可否说一说。”
那经纪有些尴尬:“是小人多嘴了,不若明日再陪客人寻找心仪的宅子如何?”
李画安却是笑道:“说说又何妨,我若不喜,也不去租,你不用如此小心。”
那经纪见他态度和善,并无怪罪之意,便不再隐瞒:“我说的那处宅子,本是我一个远房表亲的,只因前些年一个书生吊死在了院里,所以被人嫌弃,至今空着”。
说完,看了看李画安脸色,见其没有翻脸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画安听完道:“那书生是因为没有考上秀才所以轻生?”
“是,是一个老童生,五十来岁了,屡试不第,这才想不开”。
沉吟片刻,李画安道:“劳驾领我去看看?”
那经纪连忙前头带路,不久二人就走到了一处院落,院落虽只有一进,占地却是不小,还分了前院、后院,前院一颗葡萄藤枝繁叶茂,遮住了小半个院子,下面有个石桌,四个石墩,后院因无人打理,却是荒草丛生。
屋里屋外还算干净,只是许久无人居住,透露出一股陈旧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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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画安对此院倒是颇有好感,感觉符合了自己前世的某些幻想,再加上这里离考院也是不远,于是便问道:“这里租住三月要多少租金?”
那经纪先是一愣,随后惊喜道:“这位公子,只需五两银子即可。”
“好,我租下了,你这便与我签下文书,不过这宅子许久无人打扫,却需你找人扫洒一番。”
那经纪满口答应,带着李画安回到牙行,做了文书,又保证明日一早便让人打扫,中午时分便可入住。
李画安出了牙行,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还好离考院较远,房间倒是不甚紧张。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画安先是在广平城内的主要大街逛了一逛,熟悉熟悉环境,又买了些生活用品,让人在午后送到宅子那里。
吃了中午饭,找到那牙行经纪,领了钥匙,便往自己的新家去了,开了院门,果见已经打扫过了,后院虽然还有很多杂草,但边缘处被人整理过,看着不再那么杂乱。
随后,杂货店的伙计上门送来了一应物什,这里便像一个家了。
收拾完毕,已是日尽黄昏,李画安给自己做一碗清汤面,坐在院内石桌之旁,美美的吃了起来。
吃完面,站在院中看着夕阳,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放松之感,抛开了为生计奔波的劳苦,不再担心杀身之虞,这一刻,似乎就是前世李画安幻想的那种状态。
不过,现实总是来的那么迅速,让人猝不及防,灯下的李画安看着桌上十五两不到的银子,心中踌躇,看来还是要省着过啊。
李画安之所以这么早来郡城,一个是为了躲避定安县的牛二以及他背后之人,虽说牛二已经跑路了,但他背后的人说不定会出什么手段,不如早早躲了,等有了功名在身,能够自保,在处理不迟。
另一个,虽然自己对这个世界有超越凡俗的力量深信不疑,但定安县只是一个小县城,怕是很难有所接触,所以想来郡城这样的大城打探一二。
在路上发现护卫队长身怀不凡之后,他对此更是产生了向往。
一壶好酒,就换来了那队长的真心话。
他这身功夫都是家传,心法也相对粗浅,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练出真气,数丈之内开碑裂石不在话下,不过他也就在这商队之中才能混得开,若要习得高深武艺,最好的就是拜入门派之中,但门派收徒严苛,多数都是从小培养,没有机缘很难拜入。
郡城内有一些武馆,帮派之中也能学得一些真功夫,但非核心也很难得到真传。
最后一条路就是从军,但不得高位,依然是只能学些粗浅功夫。
李画安租了宅子,生活便安定了下来,每日除了必要的备考时间,其余时间皆流连于各个武馆之间,看是否有机会拜师。
这天,李画安又从一家武馆失望的走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画安,李画安”。
李画安回头,只见一个身影从身后追赶,他身量不高,脸庞圆润,显得很敦实,身穿一件书生长衫,长衫的下摆在他手里拿着,跑的气喘吁吁,到了李画安的跟前,大口喘着气,却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来人才抚平了气息,断断续续的说:“李,李画安?”
李画安诧异道:“不错,我正是李画安,不知尊驾是那一位?”
“哈哈,你,你真是画安,我真,真没认错。”看这李画安迷惑的样子,来人一拍大腿,“哎,是我啊,我,祝文涛。”
“祝文涛?文涛。”
“文涛,是你啊”,李画安热情的把住了祝文涛的手臂,“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
祝文涛更是热情,拉着李画安的手臂道:“画安,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来来,我们到那边说话”。
李画安跟在祝文涛后面,悄悄抹了下额头的冷汗,万幸原主的记忆自己继承的比较全,否则还真不知道此人是谁。
这个祝文涛是李画安前身最好的朋友,也算是他父亲的弟子,两家交情也是不错,只是后来他父亲升迁到了郡城,李画安的父亲又去世,他们才断了消息,若说李画安前身,还有一个能信的过的人,那就是祝文涛了。
两人一路来到了一处茶馆,落座之后,祝文涛道,“画安,这几年我多次写信与你,却为何没有回信?莫不是忘了我这个朋友?”
李画安长叹一声,也不隐瞒祝文涛,便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一一讲了,直听的祝文涛双眼发直。
“没想到,没想到,唉,你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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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得如此地步,牛二那般人也着实可恶,你如今在何处安身?今后有何打算?”
李画安将自己想要考秀才的想法与祝文涛讲了,他十分高兴:“画安呀,画安,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这一步,走的对了。”
老友见面自是十分高兴,两人在茶馆聊的不尽兴,李画安又被拉去了一个酒馆,吃饱喝足之后,祝文涛非要去看看李画安的住所。
祝文涛看过了宅子,确定老友并没有吃苦,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临走之时,硬塞给了李画安五两银子,还对他道:“画安,你既是要参加考试,可去参加过文会,要知道考前造势也是很重要的啊,若是能有贵人看中,一个秀才功名必是囊中之物。”
李画安苦笑,“我如今在定安县的名声实在太臭,怎会有同乡邀我去文会,如今能参加考试已经不易,也不求什么名声了。”
祝文涛点头,“我是去年刚中的秀才,文会上的勾心斗角我也是不喜,你若是不想扬名,那便只有凭真本事去考了。”
自从那次见了面,祝文涛便三天两头来找李画安,不是给他押题、评判文章,就是送各届秀才写的文章,要不就讲学政的爱好,文风。
李画安不禁感叹,交友如此,夫复何求。
时光匆匆一月过去,李画安在在祝文涛的指导之下,自觉文章水准又有所进步。
一日傍晚,李画安送走了祝文涛,只觉这几日伏案读书,神经绷紧了不少,干脆也不回家,信步在大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此时街上已经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大良皇朝民风开放,百姓生活还算富足,也没有宵禁一说,反而夜生活十分多彩。
李画安跟着人流,欣赏着韵味十足的夜景,买上几块桂花糕,边吃边走,十分惬意。
突然身后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李画安还未来的及转身查看,一个身影便撞在了他的身上,撞的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桂花糕粘了一身。
那人却连一丝歉意也无,反而冷哼一声,头都不回的匆匆走了。
那人行走极快,不但撞倒了李画安,还将其他行人撞的东到西歪,发出阵阵惊呼。
李画安站起身来,心中大怒:“这人怎得如此无礼”,抬头看去,那人已经走的远了,只能看到他身穿道袍,身材高大。
“还是个道士”,李画安见追之不及,只好压下心头怒火,心想别让我再见到你。
看了看沾满尘土和桂花糕的衣服,李画安再无逛街的兴致,稍微打扫一下身上,便准备回去,只是街上人流实在太多,李画安逆着人流走了一段,实在是难行。只好继续随着人流走,然后找个机会拐入了一条胡同当中,准备找路绕回家中去。
绕了大半天,却是越走越荒僻,李画安不得不承认,他迷路了,若是白天还好,这大晚上的却是有些麻烦,。
李画安只好凭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往回摸索,只要找到那条繁华的主街,就能重新找到路。
乱走了一阵,却是越走越陌生,李画安心中慌乱起来,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影蹲在地上,仔细辨认确定应该是个人。
李画安大喜,连忙上前几步,准备问一下路,借着几家门前挂着的灯笼,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正低着头不知在吸吮着什么,发出“啧啧”的声音。
李画安看着这道袍,心中不禁一惊:“不会这么巧吧,莫非是大街上撞到我的那人?”
若真是那人,恐怕并不是个和善之人,加上此人夜晚在此荒僻地,不知吃喝什么东西,行为实在是怪异,李画安有些踌躇,但事已至此,自己总不能一夜都在大街上乱逛,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这位道长请了,学生李画安,不慎迷失路途,还望阁下能指引一二。”
那道士喝得正是起劲,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动作顿时停止,脖子慢慢转动,看向了李画安。
李画安此时也看清了道士前面正躺着一个女子,胸口位置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再见那道士已经回过头来,双瞳碧光幽幽,嘴角滴着鲜血,右手之中赫然抓着一个心脏。
“妈呀”,李画安尖叫出声,浑身汗毛乍起,一下瘫倒在地,又触电般弹起,转身就跑,只恨这一世没多生两条腿出来。
可惜,身后一道劲风吹过,一个带着血腥味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一只冰冷的大手瞬间抓住了他的脖子,李画安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脖子透入,全身如坠冰窖,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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