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林昭躺在这张古色古香的床上,脑子里不停地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人世间发生的事,见到的人,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古代人,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真正融入,必须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以及自己安身立命的这个镇远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水平,有多大权利。想着想着,林昭进入梦中,梦里她不停地跑,然而总是在一个圈子里打转,一直出不去,林昭感到无比的压抑,朦胧之间有人说,出去,一定要出去!
翌日,林昭醒来,她坐在床畔,想着梦里是不是有人要给她什么提示,出去?去哪呢?怎么出去?从哪出去?正想着,大丫鬟宜春领着两个小丫鬟拿着洗漱的东西进来了,林昭不动声色地看着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帮她更衣、洗脸、漱口、梳头。然后端出早膳,有银丝小春卷,富贵开花小馒头,还有两碟子林昭叫不上名字的很精致的糕点,配一碗燕窝粥。
早膳过后去许氏和吴老太太那里请安,和昨日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林昭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后,就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练字,虽然繁体字不太好认,但林昭大学时候对文言文和繁体感兴趣,也学了个半吊子,所以自学起来也不是很难。况且林昭今年才12岁,府里的小姐9岁才开蒙,林昭因为身子不好,一直没怎么去过府学。所以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自从那晚的梦之后,林昭再也没做过什么梦了。所以就没放在心上,日子就这样一天过着。
而此时,户部尚书张廉正在书房中,拿着儿子的生辰八字愁眉不展,十二年前镇远侯府为一品公侯,当时的镇远侯林克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仅作战骁勇,精忠卫国,更是简在帝心,深得先帝与太子重用。话说这个张廉,实在是一个跟风的好手,当初镇远侯风光无两的时候,迅速定下儿子张韬与镇远侯府的亲事。可这定下娃娃亲的当年,不久,先帝去世,太子登基,后镇远侯也随之而去,要说老镇远侯这一去其实对张家无甚影响,毕竟亲事是定了的,镇远侯府的爵位也还在,自家儿子依旧是高娶,本是一门算盘打得极精的婚事,可自新镇远侯上任这十几年,陛下给林启华的差使不可谓不重要,却无甚几件办的合理,不说完美,就是完成都没有,按理说,新朝初建,战事虽不多,可军中也需要整顿,西北边匈戎之地骚扰不断,小型战事频繁,这位新镇远侯被派去清剿,却无一胜绩。不是无能,却是无能中的无能了。这些年,皇上对镇远侯府的态度也是每况愈下,这不,前几日,中秋盛宴,镇远侯府连福菜都没分到一盘。帝都中风云变幻,人心浮动,这镇远侯府下一代的爵位怕是难保。所以这亲事就令张廉头疼不已,他本就是个极重利益的性格,这种不划算的买卖他可不做。
可前日,镇远侯与他说起儿子张韬与侯府大小姐林玥的婚事,他只能顾左右而言它,借儿子春闱在即推迟时日,儿子今年20,若此次春闱榜中,别说是不受宠不得重用的侯府就是公主也是尚得的啊,想到此处,张廉更是悔不当初。
在书房埋头苦读了十几日的当代习俗之后,林昭总算是对这个朝代有了些许的了解,了解之后,却更是无语,这古代后宅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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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虽然锦衣玉食,却实实在在是坐井观天的青蛙,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井里,生与死都在这里。这让林昭这个现代人感觉非常的不适,她现在只想让自己长出翅膀,飞出这牢笼去看一看外面。可林昭也知道,自己此时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这天,去寿安堂请安,四小姐林芬打趣林玥,说春闱在即,她的夫君说不定就是今年的探花郎,让她安心等着坐探花夫人。林玥向来话少,在吴老太太面前并不讨喜,闻言更是低下头,并不做声,也没什么表示。林昭碰巧的看到了吴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和担忧。不满当然是对林玥木讷的不满,她向来不喜大房,可这担忧又是为何呢?
古代女子龟缩后宅,整日里除了琴棋书画,便是吃食穿衣,对外面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纵于对男权的屈服,也从不过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昭看着这些院中女子,深感无力。如果让她安心做一个后宅无知妇人,她必是不愿的。既然来了这世间,她决不能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请安回来的路上,林昭一直在思索吴老太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是为何。走出寿安堂,从花园直门经过的时候,苍松园有一抹疾行的红色官服衣角经过。现在是辰初,按理说镇远侯也就是林昭的大伯不该这么早回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昭的眼中漫起一片深色。
林昭先去墨竹苑,走进去,便是冲天碧翠的青竹,正直夏季,竹子正是势头极好的时候,整个林间,给人一种舒适又苍劲的挺拔之感。树下那身着墨色长袍,手杖长剑的便是林昭的姐姐林然。林昭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真实的观看到古代武功的施展。只见林然一个剑花便将地上的竹叶聚于一团,猛地往前一刺,那一团竹叶有刷地散开来。林昭看不来这武功招式,但见那气波足足蔓延三米远,就知林然的武功的确不虚。一套招式刚好练完,林然抬手收剑入鞘,招呼林昭进屋。
进屋甫一坐下,林昭便说道“我想今日出去一趟,还请姐姐陪我”
林然把剑交给侍女,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听到林昭的话,也没什么惊诧,只是转过头对她的侍女竹香说“去二婶那里说一声,就说我带林昭出去给老太太挑寿礼,让二叔给我们安排两个侍卫”
“我去换身衣服,你等我片刻”再对着林昭莞尔一笑,便进闺房了。
林昭虽惊讶于林然的爽快,但也在意料之中。然而这种被人信任爱护的感觉还是让林昭周身暖洋洋的。
林昭与林然坐在马车里,马车晃悠悠的前进,其实也没有格外晃悠,只是对于林昭这个坐惯了汽车的现代人,这马车的确不大安稳,感叹了一回这现世与前世的差别,林昭抚平心中落差,就关注起车外的事来,林昭听见吆喝卖货的声音,马蹄声,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许许多多听不清的杂音,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凡世热闹,正遗憾不能贸然挑帘一看,就见林然抬手打开她那一侧的车帘,向外看去,跟林昭说到,“我比你出来的时候多些,你想去什么地方逛?”
“茶楼饭馆,胭脂饰品,若是可以,我想去看看”林昭想了想,其实她最想去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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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走,可是如今这身份,贸然上街,怕是不方便。
林然想了想,对车夫道,“王叔,那先去清风楼吧”又回头对林昭说“清风楼是这大都里最好的酒楼,我们今天中午就在那用膳吧,那边的梨花烙不错,你素来爱吃甜食,应该对你的胃口。”
林昭对着林然莞尔一笑,以表谢意,心中也是期待,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一幢甚是气派的酒楼前,林然先行下车,她习武,动作爽利,看的林昭也是羡慕不已,心中暗暗下决心,要将这弱柳扶风的身体养好,不管干啥,身体第一最要紧,宜春自后面的车子下来,赶过来搀着林昭下车,林昭一面下车,一面打量周遭,看见不少年轻女子在街上走动,但大多数都是粗布麻衫的打扮,酒楼里堂食的就无年轻女子了,怕都是用的包厢吧。
林然吩咐王叔去订一间包厢,自己则走在林昭身畔,二人皆是抬头挺胸,目光堂堂,这气势倒引来不少人的注视,林然自来习武,当然身姿卓然,并无平常女子羞涩之状,而林昭本就没有这古时女子的三从四德,笑不露齿的娇羞心思。
待走进酒楼里,王叔正与酒家说着什么,面色有些着恼,林昭就知事有不善,待二人走近,林然也觉出不对,平静的看向王叔,只见王叔面带羞愧不忿,“五小姐,本来我来的时候,已定下一间包厢,可后来张府小姐硬是抢了去”
“可还有别的包厢?”林然对王叔沉声问道,面却是朝着酒家,“这位小姐,刚刚已是最后一间了,咱这酒楼想来午时生意不错,包间都要提前预订的,本来还有一间,可是张府大小姐来的急,想来是有重要事,还请这位小姐宽恕一二,您看,要不在这堂食?”
林然听着这酒家满口敷衍,正要训斥,就见林昭拉住她,自己往前半步,“既然张家大小姐饿得不行了,我们当然理解,酒家不必为难,既已无包厢,就在这堂食也无妨,上些好菜来”林昭对着酒家说完,就拉着林然准备寻一处靠窗的位置,酒家一开始看见两位姿容艳丽,着装不凡的小姐,也不敢轻待,只是张府小姐向来睚眦必报,镇远侯府现下势微,才敢如此说。这镇远候府五小姐是常见的,大都里有名的美人,气质清艳,可这旁边这位姿容更甚的小姐却不常见,再一想刚刚她绵里藏针的话语,便知这位小姐也不是个傻的,既她肯让步,自己也轻松了。顿时喜笑颜开,准备菜色去了。
林昭拉着林然坐在窗下,宜春王叔站在身侧,还未等宜春伸手,林昭便自己斟起茶来,第一杯给了林然,然后到了两杯给了王叔和宜春,宜春和王叔都惶然接过,连声道谢,最后林昭给自己倒了一杯,“姐姐不要生气,小事而已,这里景色也挺好的”林然看向窗外,车马川流不息,屋内虽不至杂乱,到底拥挤,且都是陌生男子居多,林然怕林昭不适,再看看林昭,一派安然,不似有气。
“你既觉得好,就好”再想想府内光景,如今连这商家酒楼下九流之人也可轻视,一想到此处,林然目光怅然,不知何想。林昭看了眼眉头微锁的林然,端着手中茶盏轻嗅,凝神听起周遭的谈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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